-----------五条悟视角开启

    五条悟的六眼对于周边的咒力波动十分敏感。当他感受到城市中心有一股熟悉的咒力大波动时，就知道自己的学生肯定又遇上祸事了。

    五条悟带着叶子赶到现场的时候，七濑春正拿着枪对着自己的大腿。

    “小——”叶子正想喊，就被五条悟制止了。

    “再等等。”

    “嘭——”枪声不适时响起，帐外的人都看见了这个一年级生咬牙切齿强打精神，又血/肉/模糊的样子。

    “等什么？”叶子的语气很焦急，“等她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她会失血过多的！”

    五条悟站在叶子身边没再说话，只是目光密切追随着自己的学生。

    “五条悟，她还是个学生！你们高专就是这样轻视学生的生命的吗！”

    “她的咒术太过特殊，她自己掌握不好，”五条悟神色凝重，“如果这时候打断她，大量的咒力会回流进入她的身体，她马上就会死！”

    “再放一层帐，我先看着她，”五条悟向这位曾经的学妹郑重地说道，眼睛却没离开过帐里面的女孩，“叶子，叫你们治疗科的同事马上过来。”

    “好！”

    五条悟撤下眼罩，六眼随即便将其中海量的咒力信息注入脑海。特级咒术师眉头紧皱，看着女孩周身不受抑制的咒力，心中盘算着所有可能的结果和应对的措施。

    看到七濑春拿着肾上腺素扎向咒灵的时候，他的表情才微微松动了一些，但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七濑春完全已是强弩之末。五条悟知道她的决策失误已经导致了她马上将进入临界点昏睡。

    失血过多。而且，小春的腿骨已经碎了……五条悟看着咒灵开始展开未完全领域，握紧了手却还是忍住了向他的学生提供帮助。还不行，再等等。

    但实际上，没过多久七濑春就完全处于下风，似乎任人宰割。

    五条悟看着七濑春在快要淹到脖子的咒灵领域里挪不动腿，他不再顾忌其他，马上起手结印。

    “领域展开！绝处逢生！”

    正当他准备出手时，另他意外的一句话响起。

    一道明亮的信号弹划破天空。五条悟为之一振——但他也知道，这样不计后果的领域展开意味着什么。

    “真是……一个个都疯得很，”看到七濑春的领域之后，五条悟竟然笑了，但却让人分辨不出是真的高兴还是气愤，“又是一个不省心的。”

    “命都不要了。”

    五条悟视角结束-----------

    “嘀嗒——嘀嗒——”

    是什么在响？

    我从一片迷蒙之中找回一些意识，用力睁开双眼，企图寻找声音的来源。逐渐恢复的视线中，我看到的是医院淡黄色的天花板。紧接着，消毒水味又从刚刚恢复嗅觉的鼻腔外窜进来，给我的大脑传递着信号。

    “嘶……”我动了动左手，却感到一阵冰凉的刺痛。视线左转，原来是正在打点滴。

    “醒了？”五条悟平静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寻声看向右边。高大的特级咒术师正斜倚着窗边，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被眼罩约束着。他看起来很安静。

    安静和他向来是反义词，可见我这次确实有些莽撞了。

    “嗯，”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对不起五条老师，又给你添麻烦了。”

    在我的眼神注视下，他叹了口气，走过来摸摸我的头。语气终究还是很轻快地说：“不错，独自解决了一级咒灵，回去推荐你升个二级咒术师吧～”

    正当我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又提高了音量，有点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脸，开始兴师问罪：“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刚刚开始战斗就把玉镯摘了？知道我会来？”

    “我只是，”我小心翼翼地解释，顺便思考怎么不动声色地再夸夸他，“赌一把自己的极限到哪里啦，而且，五条老师这么负责，知道我犯蠢了肯定会来捞我的！”

    五条悟闻言笑起来：“倒是会拍马屁？不错不错，你的老师就吃这一套～”

    “不过之后就不是玉镯了哦，”他捏住我的鼻子，惩罚似的，“你看看自己的右手腕？”

    我依言抬起了手。右手手腕内侧，有不知用什么墨水画上的符文，闪动着和玉镯上一模一样的蓝色荧光。

    “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就只能用更严格的约束咯？”

    五条悟找了张凳子在我身旁坐下，打开他的手机，划了划就把屏幕上的画面给我看：“这是本来刻在玉镯上的咒语，现在我把它拓印下来改良了一下，用华国这边画符用的墨画在了你的手腕上。”

    我仔细端详了手上的纹样，又转头看看五条悟手机上的，皱了皱眉，问道：“五条老师，你改良的是咒语核心的图案吗？”

    “嗨嗨～”五条悟见我观察力尚可，似乎是“勉为其难”地为我继续深入讲解了一下这个咒语，“这个更改的图案，可以让我在你一起'想要突破咒力承受极限'的念头的时候就感知到，及时制止你。”

    “既然被赋予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就不能只想着一次性挥霍完，”他竟然叹了口气，“小春同学，咒术师太少，每个咒术师都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了，”我抬眸看着他，“对不起，五条老师，我总是觉得自己拼一拼没什么，却从来没思考过大局。是我太莽撞，让你分心了。”

    “我睡了几天？有没有耽误你的工作？”

    五条悟听完我的自我检讨表现出了欣慰的神情，但气氛并没有如往常那样重新陷入无厘头的快乐或是轻松活泼。五条悟笑了笑，翘起自己修长的左腿，按响了我病床头的护士铃：

    “这一次出差，我是来带你见见世面的，你只要跟在我身后就好。

    “我可是你们的老师啊。你也好，悠仁也好，还有你们没见过同级们，明明才一年级，咒术师的'疯狂'是有了，但怎么每次都要决一死战？

    “我知道你不是莽撞的孩子，但是在实战中用生命去突破极限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在你们能独当一面之前，遇到能力在自己之上的敌人，先撤退也好，给老师添麻烦也罢，都不需要有愧疚的心情。你们才刚刚入学，不用每次都必须要赢。我知道你们一定能成长为老师期待的咒术师。”

    我这才注意到点滴已经打完了。

    窗外已近黄昏。斜阳的光芒不再耀眼，温柔的包裹着这个咒术界的最强。五条悟在这一瞬间竟然显得有些脆弱。

    我没由来地想起漫画0卷，他面对濒死的夏油杰的画面，想起涩谷事变后期，他的同事、学生一个个倒下的画面。五条悟每经历一次离别，身上的孤独气息就越浓重。大部分读者，包括我，多少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意识到了最强看起来光鲜亮丽，但身后是山一般令人窒息的责任和整个咒术界的期待。

    我看着他，第一次感觉不到无下限的那层阻隔，似乎可以直接阅读他的灵魂。我终于在那些理解之外看到了更多。第一次，把他真正摆在“老师”的位置上去理解他。他总是用轻松甚至有点玩笑的语气说自己当老师是为了改变咒术界的年轻一代，多少有些误导了当时看漫画的我。

    说实话，到今天之前，我多少觉得他封自己为“GTG”是吹嘘，每次听到总是表现出一副“真的吗我不信”的状态。但是现在，我想我有些理解五条悟了。

    他是真心希望每个学生都能发挥出自己能力的极限，全须全尾的毕业，成为独当一面的、有自己的坚定是非观念（不管和他是否一样）的咒术师，而不是像高层一样觉得这些年轻人死了还会有新的一批补充进来，甚至不像夜蛾校长一样，认为咒术师的短命是必然的结局。五条悟希望每个学生好好长大。

    五条悟珍惜每一个年轻的咒术师，因为他早已见过太多的死亡。他一直很张扬，但他不再青春了。

    直到护士把我打点滴的针孔伤口贴上，走出病房之前，我们都没继续说话。

    我坐起身，眼神认真地看着五条悟：“五条老师！”

    五条悟语气轻松：“嗯哼？”

    “我一定会成为长命百岁的特级咒术师的！”

    眼前的最强被我和他一片肺腑的话似乎完全不相关的一句承诺逗笑了，他揉揉我的脑袋：“我以为你会很感动？我都跟不上你的思维了。”

    “我当然很感动！五条老师是最棒的老师！”

    “哈哈哈哈哈，”他身上重新沾染往日的乐趣，“这两句话我照单全收了，小春同学！”

    回华国组织的路上，五条悟才和我说起泉雾的事情。

    “根据你和咒灵留下的咒力残留，我们发现了陈列柜里有一把被封印的咒具。”

    “是一把剪刀对不对？”我赶忙问道，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

    “是，”五条悟把华方给的资料调出来给我看，“这把剪刀是他们登记在册的咒具，因为十分危险且不能离开那所学校，被永久封印在那里。”

    “但是，两天前你们打的那一架，产生了强烈的咒力波动，撼动了曾经的封印——当然也有这个咒灵试图吸收这个咒具的咒力而想办法松动了封印的原因。”

    我翻看着资料，眉头一皱：“泉至清，则无雾。雾若升，则竭泉。天大旱，制泉雾。斩其雾，涌其泉？”

    五条悟继续解说：“加固封印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原本的剪刀外壳不是封印层，里面的那层才是。在里面这层的表面，记载了有关泉雾的谜语。”

    我看着这几句话陷入沉思。

    五条悟转头看着冥思苦想的我，勾了勾嘴角：“小春？你怎么会这么碰巧就找到了关键的线索呢？”

    我一愣，也转过头去看他。同坐在汽车后排，身材高大的他整个人都衬得空间极其狭窄，而我在这辆SUV里却能愉快地伸直双腿。

    我叹了口气，有些不爽他总是想试探出些什么来的样子。我拉长语调，企图“萌”混过关：“五条老师——”

    “这把剪刀的事情绝对不是有所预感的。”

    “我真的只是来这所学校里逛逛，”我盯着五条悟，试图在六眼面前表现得更加真诚，“我很好奇华国的高中生怎么学习呢。”

    “好叭好叭——”五条悟耸了耸肩膀，一副“服了你了”的样子，“我相信小春咯～”

    我摸摸鼻子，迫切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五条老师，上次我确实被你吓住了，我也确实有不能说的话，你也一定知道我的家世的。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站在你这一边。”

    “我不怀疑你的立场，小春，”五条悟靠回椅背上，“但六眼也不会骗我。”

    “……”我一时无语。

    “算了，这都不重要，”五条悟拍拍我的肩膀，“我们继续说正事。”

    “这个谜语的字面意思很好理解，”既然他给了我台阶，我依言便继续分析起来，“但是却没有明确的提到泉雾的地点或者出现的时间。”

    五条悟打一个响指：“没错！而且谜语中关于它的功能描述也和资料中的相符。”

    “还有还有！”我突然想到，有些兴奋地提高了音量，“华方不知道那把剪刀的封印在内层，也就意味着起码在他们建立组织之前，这把剪刀就已经被封印了！”

    “或许这把剪刀的封印时间比泉雾最后一次有记载的出现还要早！”

    “也就是说，在那所学校曾经的知名老师拥有它之前，它很有可能就作为泉雾的线索被封印了。”在五条悟有点玩味的眼神注视下（我是透过眼罩感受的），我才逐渐恢复冷静，继续着自己的推测。

    “不错，还有什么想法吗？”他换了个姿势，左手靠在车窗边，支着脑袋看我。

    我仔细琢磨着谜语，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或许我们可以从那汪泉水开始找起……前几句似乎都是在说这个泉水的状态。”

    “嗯哼？还有呢？”他表现得很期待。

    “我们可以问问华方，江南有没有和雾、或者曾经因为一些天气现象导致过枯竭的泉水？”我说完又摇了摇头，“可是这个范围肯定也不小，而且不一定都有记载……”

    “没事啦！”五条悟愉快地拍拍手，“你分析的很棒！不过……”

    “还是略逊老师一筹！”

    “？”我对他的话表现出了疑惑。

    “老师已经拜托他们找到这几个描述相符的泉水咯！”五条悟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摆出一副“快来夸夸我”的神态，“最强的小小请求他们肯定答应了咯！”

    我眉头一皱，嘴角挤出一丝带着怒气的笑容：“五条老师——”

    “怎么了——”

    “你锻炼我的能力可真的很有一套啊！”我恼羞成怒，怎么每次都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哼，我真的应该仔细想想，你肯定早就知道啦！”

    我气鼓鼓的样子再一次满足了这个无良教师的逗单纯学生的恶趣味，他装模作样的和我道歉。

    “好吧好吧！老师下次不这样啦~”

    “还有下次呐！”我转过头看向窗外，暂时决定不理他五分钟。

    五条悟在一旁轻笑。后座此时的氛围显得有些两极分化。

    “小春，不理我啦？”

    “不理你！”我在心里气呼呼地想着，真的在看手表计时五分钟，“五分钟！”

    “小春，”五条悟的语气一听就是嘴角上扬的，“看看老师？”

    我看着手表，坚决不回头。

    过了一会儿，五条悟见我真的不转身，似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需要一些物质诱惑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叮当作响的东西，靠近我，从上往下把这个东西晃到我眼前。

    我这才看清（也是不得不看见的，哼），这是一个银制的钥匙扣，上面挂着一只小猫图案的装饰品，小猫的背面还刻有一个符文。小猫的旁边，是一个银色的小铃铛，里面的铃锤竟然是蓝色的，有点像他的眼睛的颜色。

    “出院礼物，”五条悟语气含笑，“也是奖励我的得意门生第一次成功的解决一级咒灵～”

    “小春，老师真的很高兴，”五条悟摸摸我的脑袋，扯下眼罩，湛蓝的双目专注地看着我，“从你入学到现在，成长的速度让我感到非常欣慰。”

    他说了一句让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话。

    “期待你与我比肩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