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般的心

    收到青道晋级决赛的消息时,我正在为南云老师采购绘画工具和零食。刚从购物中心出来,路过摆满各色电视机的玻璃橱柜,手机铃声便响起,愈发响亮的声音催促着我接起。

    屏幕上显示的是仓持的名字。

    “赤崎,”

    他念出了我的名字。

    像是在迫不及待地告诉我答案一般,玻璃窗后无数的屏幕里出现了扇形的绿色场地。

    【青道打败市大三进入决赛】

    “我们进决赛了。”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荧幕里仓持与御幸拥抱喝彩的特写。恍惚间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棒球场,亲眼看看他们在晴空下挥洒汗水的模样了。

    “来看吗?决赛。”

    这样的问题何时需要询问了?我牵起一个笑容。问题的答案是唯一的——

    “当然!”

    差点就因为最近的烦恼而忘记了,去年夏天的悔恨。两年又七个月,从我们三人相识之前,他们就在为这场决赛而燃烧了,不,甚至是更早之前,他们就在憧憬着名为甲子园的地方。而我,阴差阳错地与他俩成为了朋友,见证了他们的臂膀愈发强壮、身高越发出挑,看着他们一路跌跌撞撞,眼底的光芒却愈发闪耀。

    我曾为去年夏天他们眼底的黯然而心痛,而今那眸中迸发了更为耀眼的光,向过去告别,向未来挑战,我也心向往之。

    与其说这是一场复仇,不如说是青春的冲刺。

    这是我如今才领悟的。去年的我会认可前者,而今年的我站在前辈们曾站立的地方看去,才发现输赢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是说赢了更好。不过是为自己的青春画上一个句号罢了,不求圆而满,只求酣畅淋漓。

    因为觉得自己太有哲思,我将它们分享给了仓持和御幸,结果得到一句“比赛就是赢了才有意义”。

    哲学家赤崎一月感到挫败!

    决赛前夕,我委托他俩把我买来的御守交给各位一军选手。御幸调侃我一点都没诚意,怎么不是自己缝的。我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不要小看金钱的力量。仓持捻了捻手中的御守,心领神会地看了我一眼,我本就不打算瞒着,干脆冲他笑笑。

    他们两人是不同的——这点,哪怕我不开口,他们也一定明白。

    决赛当天,阴云密布,微风阵阵,吹动着大片的云散开又聚拢,太阳时不时从云间的缝隙里穿出,撒下一片亮光。被网友冠以“复仇之战”这一标签的决赛吸引了无数棒球爱好者前来观看,座无虚席,各种“长炮”对着尚在热身的选手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最佳镜头。

    与热情高涨的观众不同,我此刻的心情更偏向平静,但似乎又有些说不清的心绪藏在其中,就像平静水面下暗流涌动。我一方面惴惴不安,担忧万一青道输了该如何是好,另一方面又笃信青道一定能赢,实在矛盾。

    比赛伊始,双方便迅速进入了状态,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仿佛赌上了性命的武士,严阵以待。

    随着一次一次的攻守交换,随着天空乌云散去,拨云见日,我的心也不复平静,呼吸都放轻了。我隐隐感觉破局时刻即将来临,却没想到是稻实率先拿下第一分。然而在短暂的欢呼后,场上再一次陷入了凝滞,短暂的领先已然是过去,更重要的永远是下一分。

    我突然意识到之前我自以为是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御幸和仓持说的一点没错,赢下比赛,一切才有意义。这并非意味着失败就否定了过去的一切努力,而是说只有赢下比赛,这些努力才会被所有人看见,就像珍珠不应该蒙尘,钻石不应被掩埋。

    当我看见仓持站在打区,投手丘上的成宫鸣嘴角下沉,一脸不爽时,即使看不见仓持的神情,我也能想象到他在用何种锐利的眼神看着对手。盯紧猎物,蓄势待发,是来自猎手的压力。

    被保送上垒,盗垒成功,而后是触身球……这一切都在预示着青道的机会将至。而当御幸上场,终于抓住那颗变速球,球穿过右外野的防守,仓持一口气冲回本垒时,我鼻尖一酸,几乎要落泪。

    不是一球,不是一分,而是无数个被打得炸线的棒球,是无数次沾满泥土的球衣,是无数落入沙土无人知晓的汗水。

    青道的各位永远抓住机会进攻,追平后的下一棒,前园牺牲触击实现反超。场上再一次爆发欢呼。

    我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触动,这种触动延续到了比赛结束。但它不仅是青道的各位带来的,也是稻实的选手带来的。

    看见金发的投手完成三振,昂起头时,我忽然想起御幸曾与我说过的,关于成宫鸣的评价。他说这个人是非常厉害的投手,可以说是降谷加泽村的完全体,无论是球技还是心态都是这一时代的顶尖,更可怕的是他还在不断进步。我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他确实很厉害,包括他的队友们亦是如此,所以即使去年我们输给了稻实,大家也只是不甘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服气。

    不过今年我们也成长了很多呀!看着荣纯自信又冷静的投球,我欣慰地点了点头。荣纯一路以来的努力与进步都被看在眼里,他也曾经历低谷,也曾怀疑过迷惘过,但终于还是破茧成蝶,一如他开学时的豪言壮志那般,带着“1”的背号站在投手丘上,将来也必将站在更广阔的舞台上。

    随着比赛推进,赛况越发焦灼,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座被激活的火山,激荡着滚烫的熔浆,并且迫切地想要将这份热意宣泄出来。而当青道的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化解了被追平比分的危机,荣纯拿下最后的三个出局,这份热意终于化作止不住的泪水溢出眼眶。

    他们互相拥抱,手指天空,就像口号里喊的那般,作为挑战者登上顶峰。

    我用手臂抹着泪水,很快上面便沾满了水,再擦也是湿润的。没有带纸巾或是手帕,我干脆不再擦拭,任凭它们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到台阶上。唱校歌的时候,我泣不成声,听着那句“青草般纯粹的心随风摇曳”,眼里涌出了更多的泪水。

    仓持和御幸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自动贩卖机前纠结选择何种饮品,结果仓持直接帮我按下了盐汽水。

    “补充泪水的还是盐水最好。”他的话里含笑,眼里也盛满了笑意。

    正当我思考着这话里透露的深层信息,冰凉突然覆盖了我的眼睛。

    “嗷!”我忍不住叫起来。拿开袭击我的冰袋,才发现御幸笑盈盈地注视着我,手上还留着渗出的冰水。

    “消消肿。”

    我将头埋了起来,冰袋的凉意连同我害羞的脸颊一同降了温。

    真是的,这两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在哭的啊……

    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我终于道出了那句从去年就准备说出口的话:“恭喜进入甲子园!”

    他们扬起了同样恣意的笑容。

    “甲子园的比赛来看吗?”御幸目光沉静,他并不打算给我期待的压力,只是单纯的询问我的选择。

    但果然问出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让我去吧?想到这,我心底生起隐秘的喜悦。我故意别过头,道:“看你们表现咯。”

    “那怎么能让你失望呢。”仓持搭上御幸的肩,挑了挑眉。

    我哼哼两声,不予评价。反正我就算场场都去他们也不会知道啦。我想想,第一场总是要去的,还有就是四强赛决赛这种关键比赛……

    等我差不多思考完毕,回过神来,便发现御幸和仓持都在笑着看向我,一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

    我又开始心虚了,推了一把他俩的肩,说着“快去把片冈老师举起来”,把他们赶走。

    “举完才来的。”

    “那就去接受采访,拉伸肌肉,喝点水……干什么都好,快走吧。”

    “哈哈哈哈哈!那走吧,再不走她就要蒸发了。”御幸捂着肚子大笑。

    “MI-Y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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