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决赛

    我将那些画交给了贵子,告诉她之后我也会把比赛的场面画下来并说明了我的想法。

    “这绝对是个惊喜。”她这样说道,面上带着似水的笑容,仿佛想到了球员们收到画时的模样。

    随着蝉鸣渐响,这个学期也迎来了终结,漫长而愉快的暑假来临了。尽管如此,作为夏天里的主角,棒球部、吹奏部、拉拉队、新闻部延长了学期的长度,在烈日下继续着他们的青春物语。

    明治神宫棒球场的面积比市民球场大得多,甫一下车,便看见人群攒动,人们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七七八八地说着话,整个会场都异常热闹。

    “真可怕啊……好像什么牙阝教现场。”

    发出这样感慨的我被朝日奈学姐打了一下脑袋:“周围人要来揍你了哦。”

    “不会的啦……”我捂着脑袋小声反驳,眼神却老老实实地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人因为我这句话而怒视。

    “是青道!”

    突然,不远处爆发了热烈的欢呼。我同学姐对视了一眼,抱着相机钻进了人群。此时我才切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棒球名校”,支持者也太多了!而且男女老少通吃啊!

    好不容易挤到前排,刚站定,就看见人群中唯二两个不好好戴帽子的人。

    我忍不住自己先笑出了声,拍下照片后,用手作喇叭状,喊道:“御幸、仓持,好好戴帽子!”

    他们错愕地向我看来,御幸无声地朝我说了句“偏不”,仓持则嘟囔了什么,低下头将帽子稍微正了正。其他人也因为我这一声而转过头来,稍微眼熟我的学长或挥挥手,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荣纯最是热情,跳着向我招了招手,瞥见我脖子里挂着的相机后,喊着让我给他拍帅气的照片。

    仓持见了,勾住荣纯的脖颈,恶狠狠道:“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啊。”

    “那又怎样,一月都同意了。”

    而一旁的纯学长瞪大了眼睛,用手肘捅了捅御幸,问道:“赤崎不是和你俩关系最好吗?怎么荣纯这小子反而叫得更亲密啊?”

    “我哪知道……”

    ——当然这些对话我都听不清,我正专注着给他们的出场来一张气势十足的照片。

    等他们进场,我回看相册时,才发现拍得何止气势十足啊,因为刻意调整了快门速度,减少了入光,相片呈现出来完全是一副不良团伙准备打群架的恶人气场啊!

    我将照片给学姐看了,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就是强校的气场。”——恐怕学姐正在纠结能不能用这张照片吧。

    大体育场的现场氛围果然不一样,专业的解说在球场内响起,即使是我这样的棒球半吊子也能够马上了解场上发生的事情。现场的观众和应援都比之前的比赛更加热烈,每一次的得分与美技都会使场内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光是听见这份热情便会心潮澎湃。

    作为御幸和仓持的朋友,我自然是想多拍些他俩的照片,可是仙泉的投手却避开了与御幸的对决,连续两轮将他保送上垒,看得我咬牙切齿,直说没出息。我旁边做了个懂行的大叔,见我如此,主动向我介绍起仙泉的策略来,什么数据分析,什么为了减少失分,总之我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才不管这些,大叔。我只是个拍照的。”

    这样的态度让那位大叔气得吹胡子瞪眼,撂下句“没礼貌的宽松世代”便远离了我。

    什么嘛,怎么还带贴标签的。我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观看比赛。

    小凑春市作为代打,打出了令全场震惊的逆转安打,僵持不下的比赛终于有了起色。而后荣纯上场,我本以为他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一定能快速调整好状态,结果一上来便是引起唏嘘的四坏球。见此,我却不知怎的笑了起来,总觉得完全不意外,似乎不出点状况就不是荣纯了。而他之后的表现却出人意料地稳定,竟只失了一分,成功关门,结束比赛。

    被荣纯的喜悦感染的我,蹦跳着拿着相机去找朝日奈学姐。

    “朝日奈部长~”我正打算凑近她,却被挡了回来。

    “禁止接近,热。”朝日奈学姐拿着手机扇风,脸上细密的汗珠在鬓角汇聚,而后流淌下来,她此刻全然没有赢得比赛的兴奋,只有因为热意而产生的颓丧。

    “还要录稻实的比赛……饶了我吧。”

    我大笑两声,拉着学姐去买了冰镇的饮品。平日学姐爱喝的盐汽水此刻已然售空,只剩下矿泉水和黑咖啡——想必不少观众都受不了这炎热的天气。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夏日的气候我也还算适应,便提议道:“我来录像吧,部长先回去休息。”

    朝日奈学姐也不客气,告诉了我开赛时间,就这么把任务交给了我。

    等稻实与樱泽的比赛开始,我才发现棒球部的一军们也都在场。

    也是,毕竟下一场就是决定能否去甲子园的决赛了。

    我将相机架好,撑上了小型遮阳伞,调整好角度打开录像后,便跑到御幸和仓持身边搭话。

    “樱泽是不是那个偏差值超高的学校?”

    “对。”

    “哇,果然学习好的人做什么都厉害。”我不由感慨。据我所知,樱泽去年是一轮游,今年竟然闯到了准决赛,实在是出乎意料。

    “是蝴蝶球。”站在我身后的克里斯前辈突然开口道。

    蝴蝶球,对我来说这是个全新的名词,于是秉持着保持好奇心的理念,我小声向离我最近的御幸问道:“蝴蝶球是什么?”

    “克里斯前辈,蝴蝶球是什么?”荣纯充满活力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御幸偷了懒,指了指身后,让我听克里斯前辈解释。他从球的受力讲起了蝴蝶球的原理和特点,得到了荣纯“不明觉厉”的表情。

    我倒是明白了个大概,凑过去问道:“是不是类似于排球里的飘球?”

    御幸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在我疑心御幸是不是嫌麻烦而糊弄我时,克里斯前辈突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疑惑地转过头询问何事。

    “赤崎さん,待会儿可以把录像发我们吗?”

    “当然可以,克里斯前辈。”

    “还有,”克里斯前辈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我未曾见过的好看笑容,“如果可以的好,能麻烦你多调整镜头吗?主要是稻实这边的选手。”

    蜜色的眸子里仿佛水光流转,透出温柔的本质。近距离观看这样的美颜,让我不由面热,脑袋有种被魅惑一般晕晕乎乎的感觉,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好、好的,克里斯前辈,保证完成任务!”

    前辈的笑容加深了,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向我表达了谢意。

    “不、不用谢!”我回以笑容,转回身的一瞬间,迅速用手捂住了脸。

    身旁隐约传来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语气词,而后则是御幸刻意压低的声音:“出息。”其中包含的调笑与嘲讽不言而喻。

    我露出眼睛瞪了他一样,却发现仓持也正往我这个方向看来,在对视后却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笔直看向前方——奇怪的反应,放作平时,他肯定会吐槽两句,不过今天或许只是顾及其他人也在场。

    我不去过多思考,跑去相机旁边调整镜头,兢兢业业地完成克里斯前辈下达的任务。

    比赛还未过半,我便意识到为何克里斯前辈让我重点录制稻实的镜头——比赛的结果没有悬念。观众或许还隐约期待着下克上的戏码,但归根结底心中的天平早已倒向稻实。

    我所处的位置刚好是樱泽的休息区附近,在比赛结束后,他们拥抱着彼此,酣畅淋漓地将所有积压的情绪释放出来,明明是在哭,脸上却依稀带着无悔的笑意。他们没有应援队,某种意义上代表支持的观众席上也不过百人,他们并没有为此不满,而是向此处鞠躬道谢。

    起初只有一个人鼓掌,而后越来越响,观众沉默着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与敬意。

    一边鼓着掌,一边看着他们互相安慰的模样,我不禁一阵心慌,后天站在稻实对面的便是青道了……我能以旁观者的角度站在樱泽这方给予安慰,可若是此刻站在面前的是青道呢?

    “一起坐校巴回去吗?”身后传来了御幸的声音。

    我愣了一会儿,然后挥了挥手,喊道:“带我带我,我马上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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