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

    我的事迹并没有被传出棒球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霎时松了口气。

    “那片冈教练知道吗?”我又问起我最关心的事。

    “没有。”御幸说,“但是仓持知道了。”他用手虚掩着嘴巴咧嘴笑起来。

    哇哦。我暗自感慨了一声,然后视线不自觉地转向仓持,一路下滑,然而却被当事人一扭身,遮住了那漂亮的曲线。

    “……变态吗你!”仓持红着脸瞪我,羞愤的情绪完完全全地通过肢体和语言表现了出来。

    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了,拿着笔敲了敲桌子,义愤填膺地说道:“漫画家的事怎么能叫变态呢?我是带着鉴赏美的目光看的。更何况二十一世纪了,要提倡男女平等,凭什么男生就不能有饱满的臀线?凭什么我就不能看了?”

    他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上的绯红倒是一点没褪。一旁已经接受良好的御幸则嗤嗤笑着。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要完成的事,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像被堵住喉咙一般说不出来。

    “怎么了?”

    他们都面带疑惑地看向我。

    盯着他们的目光,我咬咬牙,从御幸邻桌的位置站起来,说:“给你们个东西。”

    我走回自己的座位,把一直放在包里,随时准备送出去的钥匙扣拿了出来。那就是我设计好的最终宝藏,然而却并不是我预想中的流程。因为御幸的那句“直接点”的话,我才最终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送给他们。

    钥匙扣上画的是御幸蹲捕和仓持打击的Q版画,我自认为是可以一眼识别出来的程度。它们和写有line ID的纸条被我完好地封在塑封袋里,拿出来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把它们捧在手里,用另一只手盖住,递到两人面前,然后打开。

    “说好的宝藏……”我低声解释着。

    他们俩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片刻,仓持才率先开口道:“给我们的?”

    “那不是废话嘛……我画得有那么差吗……”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接过钥匙扣后,仓持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接着用手指扣了扣脸颊,有些局促地说道:“不,不如说是画得太像了,只是……”

    “只是我们以为所谓的宝藏就是你自己。”御幸接上了仓持未说完的话。

    这个答案令我大为震撼,那些忸怩的情绪一下子被我抛到了脑后,眨了眨眼睛,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仓持和御幸对视了一眼,开始和我解释:“我们和部里的学长们一起探讨了,纯学长说宝藏就是你,他说联系藏宝图联系人本质上就是藏宝图的一环,约出来见面,不就是找到了宝物嘛。学长平日里看的少女漫最多,自然是最有威信的。我和御幸想了想,也有道理,就没有深究。”

    “原来还能这么想吗?”我摸着下巴,思考着这种思维的合理性,不禁对这位“纯学长”感到好奇。

    “哪想到你完全不是这种套路,而且居然是真的宝藏,真是别扭的个性……”仓持小声吐槽着。

    我吐了吐舌头,对他“别扭”一说表示反对。

    “话说这串符号是你的line?”御幸指了指那张一起串在钥匙扣上的字条,趁着仓持和我解释的功夫,他已经把钥匙挂在了上面。

    钥匙和亚克力碰撞的画面令我不由喜上眉梢,心情愉快起来。我点了点头,道:“先把ID告诉你,等你什么时候换智能机了就可以加好友了。”

    御幸笑了笑,应和了一声,将手里的钥匙放回包里。

    上课铃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我和仓持回到自己的位置,路过赶回被我们霸占了座位的同学时,似乎还被怨念地瞪了一眼。我暗自和他们说了声抱歉,却不打算悔改。

    历史老师的讲课总是令人昏昏欲睡,我撑着脑袋,感觉眼皮沉重,几欲昏睡,却在无意间瞥到前桌桌洞里的一角,猛然惊醒。仓持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钥匙挂在了钥匙扣上,正躺在靠近外面的角落里,小小的仓持正举着球棒,似乎正要将旁边的钥匙打出去。

    我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到课本里,无声地笑。

    下午放学之后,我并没有去棒球部画速写,而是来到了新闻部。照片我已经放到邮箱了,今天是来修图的。新闻部的惯例是在社团活动的时间进行工作,因为部长本人非常讨厌加班,所以几乎没有回家还得做的工作。部里安置了两台电脑,一台用来排版整合,一台用来编辑文字和图片。

    “对了一月,之前你的提议我想了一下,我们可以做一个棒球部专栏,每次大赛的时候选出一名表现亮眼的部员进行介绍,并且尽量不重复。”朝日奈部长扶了扶眼镜,对我说道。

    听了这话,我十分感动,抓住她刚放下的手使劲摇晃。

    “部长你真是活菩萨在世,你一定是来青道普渡众生的吧!”

    朝日奈部长用另一只手掩住唇齿,呵呵笑起来,道:“真是夸张。”

    “不过你突然提这种建议,应该不是单纯因为棒球部的球员们太努力而感动的吧?”虽然是问句,朝日奈部长却是肯定的语气,“来吧一月,从实招来!你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挺起脊背,手握拳放在心脏的位置,表明我的清白。

    “报告长官,我发誓我是有私心的!”

    朝日奈部长一下子破了功,捧腹大笑。接着我告诉了她具体的原因。

    “仅仅是因为朋友?”部长眯起眼睛质问我。

    我对此表示不理解,微微皱眉,道:“对啊,希望闪闪发亮的朋友能被大家看见,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理所当然吗?”部长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道:“真叫人嫉妒,你还没有提议过介绍新闻部呢。”

    “部长!低调!”

    我们新闻部向来没有高调宣传过,用部长的话来说,就是不能喧宾夺主,比起校报本身,我们这些编辑人员只需要在角落里亮亮名字就好。

    玩笑过后,我和部长继续工作,今天活动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部员或有别的社团活动,或是明天才轮值。按照这个进度,校报应该在下周一开始发行,它会出现在宣传栏里供大家阅读。

    想到后续或许能看见大家关注到御幸和仓持他们的模样,我便不由得想象他们的反应——说不定会剪下来贴在墙上呢!

    多好啊!成为亮闪闪的、令人啧啧赞叹的钻石。

    结束工作后,我又习惯性绕了个路来到棒球场,落日西沉,天边只剩下些许的暖色,灯已经亮起,照亮了路。透过围栏依稀能看见几个勾肩搭背的球儿,正向着食堂的方向前进。一颗被遗漏的棒球躺在角落里,等待着有人发现它。

    真可惜,没有见到御幸和仓持。我遗憾地想到,但转念又想起我们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于是心情又雀跃起来。

    我给那颗孤零零的棒球拍了个照,发给了御幸和仓持,配文则是“流浪的棒球,求好心人收养”。笑嘻嘻地点了发送,然后哼着东拼西凑的小调向家走去。

    然而第二天,还没等到校报发行,班里便因为御幸和仓持小小轰动了一把。之所以说是“小小”,因为大家似乎不太敢上前来当面对话,只是站在不远处,用藏在衣袖里的食指偷偷往这个方向指,视线不时落在我们三人身上。

    我向来不是什么引人瞩目的中心人物,一下子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一时间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搓了搓双臂。

    “我不行了,上个厕所躲躲。”我站起身,抖了抖,试图把身上的鸡皮疙瘩抖下来,然后走出了教室。当我重新回到教室,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被波及的那个无辜人士。站在教室门口有一种上帝视角的感觉,我发现大家、尤其是女生时不时瞥向御幸和仓持的方向,视线的落点似乎不在他们的脸上,而是……屁股?!不,等等,冷静下来,我的事件应该不会传播的那么快,而且既然知道了,应该注意点会是我——可是我离开之后确实也只能看他俩了。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我就浑身不自在,鼓起勇气向旁边的女生(我还记得她姓秋田),问道:“你在看什么?”

    大约是没料到几乎完全不熟悉的我会突然搭话,秋田愣了愣,随即向我解释道:“在看御幸君的钥匙扣。喏,你看,这里正好能看见课桌里的钥匙扣,看起来应该是御幸君的Q版人物,好可爱啊!”

    这话四舍五入就是我被夸奖了,我不由挺直了背,点头附和。

    “其实仓持也有。”

    “欸?棒球部专属?”秋田很是吃惊。

    我摸了摸鼻子,在“承认是自己所作并接受赞美,可能会被请求给其他人也画一个”和“隐藏自己,不管闲事”之间犹豫了片刻,然后选择了后者。

    “嗯。”我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秋田又往御幸课桌的方向看了看,捧着脸,喃喃道:“真好,我也好想要……”

    我暗自松了口气,与秋田告别后,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夸了一句“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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