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名

    “秋季大会的报道?”我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朝日奈学姐。

    朝日奈香织,青道新闻部部长,对于校内外各种新闻如数家珍,对于热门话题也有着异常敏锐的嗅觉,部里的人都说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我倒是觉得这“嗅觉”做八卦记者可能更合适。

    “没错,秋季大赛。”朝日奈学姐点了点头,“虽然我们棒球部成绩不算太亮眼,但御幸一也却是被很多杂志专门报道了!也就是说——”

    学姐抓住了我的肩膀,眼里闪着亮光:“我们的热点新闻有着落了!”

    以我对部长的了解,总觉得会是件很麻烦的事。

    “所以呢?需要我做点什么?”

    “照片,越多越好!”朝日奈学姐眉飞色舞,“要高清单人照,角度要合适,要自然,最好是训练或者比赛时的照片——哦,对了,要捕手照哈,重点要突出’天才捕手’,懂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应了这份差事。

    “不过学姐,既然都介绍捕手了,不如干脆把棒球部都介绍一遍?”我提议道。

    “你是指放个合照然后开始’青道棒球部成立于……’这样的?”部长皱着眉头问道。

    我一听,也皱起眉头,赶忙摇摇头道:“不要啊,这太无趣了。”

    “我就知道你最懂我了。”部长握着我的手上下晃了晃,然后偏头看了看教室里的时钟,道,“快上课了,总之先这样,之后再商量别的。走啦!”话音未落便转身向楼梯口跑去了。

    回到座位上后,仓持便转过身来问我朝日奈学姐的事情,得知那是新闻部的部长之后,露出了一眼难尽的神情。

    “怎么说呢,和我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我问他想象中的部长是什么样子,他说是带着眼镜、文绉绉的那种感觉。

    “刻板印象害人喏。”我感慨了一声,忽而想到什么,向仓持问道,“你觉不觉得部长风风火火,又总是向着学校热点跑,像不像八卦记者?”

    仓持摸着下巴,思忖片刻,应道:“你这么一说,确实像。而且我记得以前校报上不是还有什么学生留言专栏吗?有一次我见过讲老师间八卦的。”

    我一听,大吃一惊:“想不到你还是我们校报的忠实读者!不过实不相瞒,那个留言专栏大部分是我们部员自己的投稿,很少有人来投——不,不如说是很少有能够过审的稿件。”

    我仿佛看到了具现化的问号出现在仓持的脸上,但我没来得及多作解释,上课铃声便响了,我们只能乖乖坐好,准备上课。

    之后我和御幸说了关于采访和拍照的事情,他说只要监督或者小礼同意就行。

    “小礼?”

    “就是副部长。”

    经过御幸一番解释我才把人对应起来,原谅我实在是记不得副部长的名字,就如我不清楚棒球部部长的名字一样。

    我看御幸对于采访的事兴致不高,便问道:“你不喜欢采访吗?”

    “与其说不喜欢,不如说是没必要。宣传好并不能让我们进甲子园。”

    可能其他人会觉得御幸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但我倒是觉得有道理,说到底采访这事最终受益者是新闻部,棒球部和御幸本人其实都不需要我们这样的宣传。

    “那就拒绝?”我说不定可以想办法劝劝部长。

    但御幸显然想得更明白,他说:“那倒也不必,听安排就是了。话说回来,之前还说不拍我的,现在倒是必须要拍我了。”他坏笑着。

    我脸一热,却不甘示弱:“拍嘛,拍得丑点放大给全校人看。”

    “哈哈,那丢人可丢大了。”说着这样的话,御幸本人却看起来有恃无恐,像是料定我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我撇了撇嘴,随手抽了张便利贴,洋洋洒洒画了一只坏笑狐狸,手疾眼快地避开他下意识的反抗,贴到他校服上,然后转身就跑。

    下午拿着采访证和申请表找到片冈监督的时候,他一脸“怎么又是你”的表情,随口说了句不要打扰训练,便挥挥手让我走了。得到官方应许的我,直起脊背,又一次堂堂正正地进入了棒球场。

    没有练习赛的日子里,部员们大多是各自进行练习。投手会在有打者的情况下在牛棚训练,打者在打击网练习,野手还会额外进行跑垒、传球的守备练习。

    仓持在和另一位野手进行传球练习,跑动的情况下将棒球精准而快速地扔进队友的手套里,手臂和腿部的肌肉因为发力而微微鼓起,在紧身的吸汗服和裤子上显出轮廓。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位粉色头发、个子不算太高的部员,明显的特征使我一下子就认出那是仓持想要与之搭档的学长。我找了个角度,拍下了他们两人同框的镜头。

    虽说是奉命来拍御幸的,但我又不愿只拍他。御幸能被部长视为宠儿,我自然喜闻乐见,可我的朋友不止御幸,我想让那个一直默默为升上一军而努力的少年也被看见——不过如何达到这个目的我还得思考思考。

    穿过打击区后,我来到了牛棚。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瞧见牛棚的模样,不由多打量了一番。

    “与其说来采访,你倒是更像来参观的。”说完这话的御幸将球从手套里拿出,扔回给投手,“这颗球偏高了,学长。”

    我将镜头对准御幸,拍下他侧面蹲捕的画面。我习惯性看了一眼成像效果,注意到画面的某一角时,我情不自禁地吹了个口哨。

    “御幸,你有个好屁/股啊。”

    这句话随着第二颗球一起到达御幸的面前,他被惊得一个趔趄,棒球差点从手套里划出。

    我的声音不算小,整个牛棚基本上都能听见,部员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看向我。我突然意识到我下意识的调侃打扰了训练,于是马上食指交叉放在嘴前,收起相机,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想到他们可能会和监督告状,于是又压低声音补了句“当我没来过,再见。”。

    不过照片的指标没达成,我还是得面对御幸的。当我在场地里转了一大圈之后,重新回到了牛棚和御幸干瞪眼。

    “你出名了。”休息的时候御幸对我说道。

    “啊?”难道是因为我最近总是在棒球部转悠?不,等等,总不会是刚才那句话已经被传出去了吧?想到这里,我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

    “就是你想得那样。”御幸没有幸灾乐祸,毕竟这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是他,我丢人,他也丢人,实在乐不起来。

    我有些懊恼:“你们棒球部怎么那么八卦啊,说好的满脑子除了棒球以外装不下任何东西的高中生呢?全是假的啊。这下好了,监督要知道我打扰训练,下次肯定不让我进来了。”我耷拉着脑袋,看着地上。

    “……重点是这个吗?”御幸忍不住吐槽我,大概是被我牵连的怨念太深,他又坏笑起来,“进不来也不错啊,隔着围栏看你上演铁窗泪什么的、噗。”

    我忿忿地瞪着他,然后拿我手里刚从贩卖机里买的冰镇汽水,贴到了他的脸上。

    我被他浑身一激灵的反应逗笑了。

    “将军。”我说道。

    完成KPI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下训吃饭的时间。看着球员们陆陆续续走出球场,我也收起了相机,准备回家。

    “需要送你回去吗?”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见了拿着水杯的仓持,他原本洁白的棒球服上沾了许多泥土,大腿侧和……

    “你有个好屁/股啊,仓持。”

    不,这话不是我说的!我瞪大眼睛看着御幸把手肘搭到仓持肩上,坏笑着说出这句话。这话明明是对仓持说的,他却看着我。

    仓持或许还没听说我的事迹,对御幸露出了嫌弃的眼神,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挪开了。他重新看向我,又问了一遍:“需要送你回去吗?快天黑了。”

    那眸子里满是认真的关心,一下子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种话,就像是漫画里的情节突然降临到现实一样。如果我点头说需要,或许仓持就会向监督说明情况,然后送我回去,又或者是在他的请求下由棒球部的老师送我回家。但很遗憾,我的家实在是太近了,近到我从来没担心过自己会遇见什么不安全的事。

    “不用,我家可近了。”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些许的失落,真是搞不懂我自己。

    仓持大概是在猜测我话语里的真实性,见我态度明确,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让我回去注意安全。御幸也顺着说了一句,向我摆了摆手。

    “嘿,待会儿和你说件事……”

    御幸的声音在我走了几步之后响起,随着他们也渐渐走远,声音不再真切,但我想大概说的是关于我的事情。看来御幸已经不再纠结自己是另一个主人公了,应该想明白了比起我,他那样完全算不上丢脸。

    明天会不会传遍全校呢?我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遐想着。不过事实上,比起会不会丢人,会不会在全校范围内丢人,我更在意的是仓持听到时的反应——会不会见到我就下意识遮住屁/股呢?

    想到这画面,我就不自觉嘿嘿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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