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皇宫,御书房。

    明宣帝接到奏报,气得手都在抖。

    原以为太子是个懂事的,没成想竟也干出入赘此等丢尽皇家颜面之事。

    底下暗卫统领瑟瑟发抖,就怕龙椅上那位迁怒。

    收到消息时,他也是惊了下。

    太子殿下风光霁月,向来对女色敬而远之,也不知这个小商女有何本事,竟撺掇得了殿下甘愿入赘。

    要是传出去,必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闲谈之事,也难怪陛下震怒。

    正哆哆嗦嗦胡思乱想,便听龙椅那位冷凝声音传来:“传朕口谕,一月内,太子若未将差事办妥,自个儿回宫请罪。朕要是不催,太子还不知得磨蹭到几时!”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远在百里之外的太子殿下,很快就收到了皇帝的圣谕。

    父皇会震怒,早在他预料之内,只要他差事办妥,这事还不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陛下只给了一月之期,张夫人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的,该如何找突破口?”

    陆清和把玩着手中的竹叶,琢磨了半晌,凤目闪过寒光:“张林将那折子送到燕京,已有半月,幕后之人怎么着也该得了消息。”

    若是如此不中用,也哪敢犯下如此要案!

    邵元眼中闪过笑意,“殿下英明,如此,属下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张夫人可不能有一丝闪失,将人给孤看好了。”

    张夫人可是突破口,他倒是可以暴露身份取得张夫人信任,但就怕那些人狗急跳墙,来一个灭口,他是可以全身而退,宋家这一大家子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邵大人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殿下放心吧,属下办事,哪回出过差错?”

    陆清和瞥了眼他洋洋得意的小人模样,拿出太子令牌扔给他,俊脸冷肃下令:“让戚桐将暗卫调一半过来!”

    戚桐乃是东宫暗卫首领,为人冷淡不讲人情,邵元一看到他那张冷脸就瘆得慌。

    让戚桐来,还不如让他顶头上司戚炎过来呢。

    邵元耷拉着脸,讪讪应下。

    宋凝姿过了几日浑浑噩噩的新婚蜜月,今儿个终于忍不住,将新婚丈夫一脚踹下了床。

    总算是为自己争取了清醒的时间,躲在书房里,将堆积的账册都处理了。

    哪成想,李越那厮跟狗鼻子似的,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跟来了。

    瞧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陆清和无奈一笑,认真解释他这回当真是来借阅书册的。

    说罢,还真有模有样的挑了本书册,坐在太师椅,正正经经地翻开书页。

    宋凝姿偷偷瞄了几眼,觉得自己过于惊弓之鸟,便也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咬着笔核对账册。

    “主子,盐运使衙门送来柬帖,邀请咱们后日参加认窝大会。”

    认窝大会是两淮河道总督与两淮盐运使弄出来的。承武十二年开始实行引岸制,由大燕朝廷特许的商人运销食盐。但盐商售卖食盐,需向盐运使衙门缴纳盐课银,才能领取盐引。

    凭借盐引,到指定产盐地买盐,销往特地的地区。

    并不是所以商人都能领取盐引,要想成为盐商,必须要有官府批的允许运销食盐的凭证,盐商为了得到这个凭证,就需要向盐运使衙门认窝。认窝需向官府缴纳巨额银两,才能领取盐引,成为盐商。

    虽然需缴纳巨额银两,但还是有很多商人前仆后继,就为了成为盐商。

    运销食盐可谓是一本万利,商人重利,认窝大会可操作的地方多着呢!

    若是以往,宋凝姿说不得会去见见世面,但如今那件要案暴露在即,到时候两淮总督,还能不能保住九族都未知。

    而与两淮总督走得近的两淮盐运使司,明宣帝难保不会清算,这个风头她就不去凑了。

    宋凝姿将柬帖压下,“这什么认窝大会咱不去,红梅你去回绝了!”

    陆清和闻言,黑眸闪过异光。

    红梅问出了他的疑惑:“主子,咱们为何不去?”

    盐商多赚呀,好不容易混了个请柬,主子竟说不去,红梅不能理解。

    这要宋凝姿怎么解释呢,说你家主子我会未卜先知,凡是牵涉两淮总督,都是个坑,能不掉进去就别掉进去。

    她一个穿书的,即使知道剧情,也不能改变什么。

    若是到处嚷嚷,说不得会被当成神棍。

    万不能低估了古人的智商,她这小菜鸟还不够人家玩的。

    宋凝姿只能仗着自己记忆里那点靠谱的剧情,稍稍规避一下风险。

    宋凝姿一脸戏谑,小手托腮,眼底聚起波澜,漫不经心道:“哪有那么多为何,主子我叫你如何回话,你便如何回!知道太多,可是会折寿的。”

    低声吓唬丫鬟,宋凝姿将那柬帖递回给她,稍稍透露了点消息:“总督府何松,已是明日黄花!”

    太子黑眸一沉,眼中掀起风暴,眼底光华明灭。

    这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是第二次道出朝中机密,她又如何知晓何松牵涉要案?

    红梅神色骤变,接过帖子,垂着头再不敢言语。

    主子的直觉一向很准,她说不能沾的事,往往事后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阻碍,事实证明主子都是对的。

    那么些年,都是主子凭借敏锐的直觉和聪慧,带领宋家更上一层楼。

    是她想岔了,不该怀疑主子能力。

    主子大部分时刻是瞧着不太正经,但她一认真起来,脑子十分好使,笔划拉两下就能将事情解决了。

    宋凝姿翻看着账册,将有与何家交集的生意圈了起来。

    何家便是两江总督何松的何家,索性她宋家生意与何家牵涉不深,如今还能抽身离去,就是不能全身而退。

    损失些便损失些,能够与何家攀扯干净,她不介意亏些银两。

    宋凝姿朝红梅招手,红梅走近前。

    她素手指了指圈起来的几处生意,一脸正色吩咐:“这几个生意不做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宋家摘出来。”

    这些账册,全都经过红梅之手,她瞄一眼就看出端倪。

    见一向漫不经心的主子神色凝重,知道此事非比寻常,一脸正色地领了差事出门。

    陆清和光明正大听了主仆两人对话,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暗卫已将宋家三代查个底朝天,无论怎么查,她都是个寻常人,顶多比旁的女子机敏聪慧些,怎会三番两次道出朝中秘而不宣的机密要事?

    他尚在查探,刚有苗头指向两淮总督,这女子便急急抽身,连盐商也不去争抢,一脸讳莫如深道出何松结局。

    宋凝姿,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至于主仆两人对着账册说的话,他亦能猜出一二。

    只消看红梅做了什么,便知晓她的打算。

    陆清和借口散步,避开下人,来到偏僻假山处。

    暗卫统领戚桐现身,他一身黑衣,浑身冷肃,朝陆清和行礼:“见过殿下!”

    他收到邵元传信,便带着人马日夜兼程,总算是赶到了。

    他摩拳擦掌,许久未领差事,只待殿下一声令下,他定能将差事办得妥妥帖帖,不付殿下所托。

    听完殿下吩咐,戚桐那张素来冷然的脸皲裂了。

    原以为是什么暗杀,截道的大事,没成想殿下却让他跑去盯梢一个小丫鬟。

    本想开口与邵元交换差事,被殿下冷冷一瞥,戚桐浑身一颤,求生欲极强地领了差事。

    他跟了小丫鬟几天,发现她不是在攒局,就是在赔罪。

    生意明明做得好好的,非要强行撤银,宁愿违约赔些钱款也要终止这个生意。

    戚桐起初还觉得这丫鬟头发长见识短,跟了几天他终于摸着规律。

    近日红梅强行欲退出合伙的生意,都有另一家的身影,那便是何家。

    两淮总督在位长达八年,何家在两淮就跟地头蛇那般。

    把控水路,拿捏盐商,两淮地方官也得听命于他,何家盘踞两淮已久。

    宋家冒着得罪何家的风险,硬要撤回所投银两,有何缘由?

    想不通,还是让殿下自己想去吧,毕竟是殿下的女人。

    戚桐将红梅所行之事所见之人,事无巨细写到奏报里,呈给殿下。

    陆清和扫了一眼,果然与他预料大差不离。

    太子殿下沉着脸,抿着唇瓣,凤目深邃,望着那假山一言不发。

    气氛凝滞,沉闷得很,戚桐垂着头不敢言语。

    戚桐甚少见殿下露出此等无奈犹疑的神情,就算是年少遇刺,险些丧命,殿下也是成竹在胸。

    小姑娘行事太急,又太过出头,难免被何家抓了把柄。

    陆清和沉吟许久,执起湖笔写了两封信,递给戚桐,语调冷凝:“周家易家想投靠东宫久矣,叫这两族族长,按照信中所言行事。若是此番行事顺利,孤往后自会对他们庇佑一二。”

    戚桐大惊,殿下为了那姑娘,竟应承了周易两家投效之举。

    此番动作,极有可能打草惊蛇,殿下为保宋家,护那姑娘,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这位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竟惹得殿下不惜打乱布局,也要出手相救。

    半晌,挥退了暗卫,自个儿独坐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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