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第二天

    因为操控者已死,魔神联盟的军队不攻自破。

    在两个清醒着的魔神难以置信的注视下,上一秒还麻木冲锋的军队如汤沃雪,飞速消融。

    那些眷属们也像失去了发条的木偶,眼神涣散着一头栽倒——其中一只正准备砍断一座山峰准备以此压死旁边的千岩军,在惯性下狠狠拍进了岩石峭壁中。

    正准备拼命的移霄导天满身伤痕,落在不远处警惕的看着那张白虎饼。

    半天不见动静,他刨了刨脚下,困惑的转头巡视战场。

    莫说同这些悍不畏死的活死人战斗多日的千岩军,连若陀都惊异了片刻,确定三名魔神带来的所有兵力都消失的消失昏迷的昏迷后,若陀下达清扫命令。

    没有元素力加持,战场半空的云雾渐渐消散,沸腾热血冷却下来后,无可避免的悲戚涌上战士心头。

    这场战斗即使有仙力加持,千岩军也有所死伤,战场上横陈着战友的身躯,他们沉默的收敛尸骨,再坚毅的面庞也染上几分沉痛。

    一时间,偌大的战场上只有压抑的哽咽和动作间铠甲相撞的声音,仙家们掠身上前,沉默的将他们托在背上。

    最不愿同人类接触的留云一声叹息:“凡人……”

    能力低微,却也有燎原星火之势,苍翠修竹的坚韧。

    一片肃穆中,一双带着赤红的眼睛扫过全场,在触及若陀和两个束手就擒的同盟时迅速收回,不敢表露任何端倪,又难忍愤恨。

    这一次出兵,他麾下兵力最多,几乎倾巢而出,此时也是被一窝端了。

    他看向作为眷属的白虎倒下的方向,在那边,一座高耸山峰伫立。

    在它的可波及范围内,无数千岩军和两名疲惫的仙人正在收敛袍泽尸骨。

    铜雀和移霄导天真君刚刚落到地上,有些千岩军的死状凄惨,他们将所剩不多的仙力用来保护尸身不散,正要将人带走,只听震耳欲聋的一声响,一片阴影笼罩在头顶。

    黄金魔神已是风中残烛,几乎是自爆的方式将山峰炸倒,撕毁魔神契约的代价让他全身迅速岩化,他不管不顾,狠毒的放声大笑,“既然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回应他的,是若陀龙王蕴含震怒的一声龙啸。

    山峰倒塌不过一瞬,铜雀一声啼鸣,压榨所剩不多的力量进行拦截,移霄导天看着倾覆而下的巨石突破铜雀封锁砸下。

    玄鹿的角是他们力量精华所在,坚硬无比。

    但剜下鹿角,玄鹿必死无疑。

    耳边是人类的惊呼声,他们对待这种灾难根本无计可施。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坚定。

    若能换这些同他们出生入死的将士平安归家,那也值了。

    鹿角微亮,散出淡青荧光,他正要唤铜雀回来将鹿角剜出,一双黑岩巨掌破土而出,接住滚落的山石后绕过铜雀撑起山峰。

    这是……

    “帝君回来了!”身旁的千岩军惊喜喊着。

    移霄恍惚的向后方看去,若陀龙王庞大的身躯旁,白袍赤足的魔神足不沾地漂浮着,没有言语,但只要他站在那,就是他们最大的保险。

    来不及品味劫后余生,他和飞下来的铜雀迅速将剩下的千岩军打包,也不管什么方式,铜雀喙上挂一个爪子抓两个,不算宽阔的背上坐着好几个,吃力的振翅离开这片区域。

    这种情况自然紧着活下来的将士,移霄连鹿角上都挂着人,其它仙人也连忙过来帮忙,将人都带走后,那双岩掌才托着山峰将其放下。

    若陀不善的看向黄金魔神的同盟。

    山之魔神和海之魔神差点晕过去,连忙撇清关系,生怕自己被暴怒的龙王和岩之魔神砸入地底。

    “既然签署了契约,自是要遵守其中约定。”摩拉克斯也难掩杀意:“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山之魔神咬牙:“我们会立刻离开这里,回到自己领地,遵守契约。”

    摩拉克斯盯着他,微微眯眼:“但愿如此。”

    两名魔神不去细想他言下之意,体内力量恢复些许后连忙带着还活着的眷属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总算尘埃落定,若陀冷哼一声,岩龙身躯臃肿,他化为人身,转头看向摩拉克斯,瞳孔一震。

    他近一个月没见的女儿雪白的脸颊带着两道细长的伤口,正闭眼窝在对方怀里,眉头轻轻皱着,虚弱无力。

    若陀脑子里的弦嘣的一声就断了,三两步跨上前去:“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记忆恢复时的自我保护机制。”布尔萨斯和原缘签订的契约是最为高级的灵魂契约,短短时间内它就了解对方这一年多的经历,对这位主人依赖的同族观感良好。

    此时自然也不介意安抚对方:“放心吧,睡一段时间就好了。”

    摩拉克斯也点头肯定它的说法,若陀总算放下点心,对原缘的担忧急切过去之后,终于发现了好友挂了满身的状态。

    左手抱着昏睡的少女,右手拉着一位颇为眼熟的少年,肩上一只小巧美丽的精灵,还挨着一只会说话的布偶。

    他顺手把少女接过来,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姑娘毛茸茸的头顶搭在肩窝,感受到小姑娘下意识蹭了两下后睡得更沉,松了口气。

    “你怎么带回来这么多?”若陀狐疑的看向视线跟着原缘跑的魈。

    还把敌方大将打包回来了?

    布尔萨斯本来看着原缘那副依赖模样正在嗤之以鼻——这倒不是吃醋,它只针对那只在它沉睡时莫名其妙来抢它主人的岩精灵。

    它这是针对原缘疯狂催眠自己为若陀等人做事是为了“交易”,绝对不是真心把他们当家人了。

    它不屑冷哼,睡了一路都不安紧皱的眉头一进人家怀里就松下来了,它怎么没听过谁能对不信任的人这么依赖的。

    没眼看。

    此时它飞过去在原缘肚子上一坐,对若陀挥挥手,操着一口正太音道:“我是布尔萨斯,原缘的契约守护兽,今天刚刚苏醒。”

    “我是珀,与主人契约的岩之精灵。”珀小小一只站在摩拉克斯掌心行礼,精致优雅。

    布尔萨斯呲牙:“什么契约,那叫什么契约,你问过我了吗就想加入我们?我告诉你我才是老大!”

    珀对着若陀微微一笑,把它无视了个彻底。

    魈终于把目光从原缘脸上撕开,一本正经的行礼,“帝君赐名为魈,见过若陀……大人。”

    他自然听说过这一位,看上去原缘和这一位还有些渊源。

    摩拉克斯道:“我去的时候,他与原缘正同梦魇及其眷属对峙,原缘想将他带回归离集。”

    一整句话,若陀的脑子里自动识别出来最关心的几个字。

    他抱着人的手臂肌肉隆起,却忍着没往回收:“和梦魇他们对峙?!”

    布尔萨斯捂住耳朵,抬眼一看,浑然不觉自己即将落入风暴中心的主人还在酣睡,睡眠质量堪比死狗。

    摩拉克斯叙述平板,但足以点燃若陀的怒气,布尔萨斯看了眼怒目圆瞪的若陀,又看了眼如泥酣睡的原缘,事不关己的闭上了眼。

    它在内心棒读:哦,好惨。

    但活该。

    ……

    原缘睁眼的时候,入目的并非她逐渐看惯的简陋木梁,而是光洁平滑的岩制房顶。

    睡了不知道多久,她头还晕着,艰难转着脑袋环视一圈。

    洁白纱帘被微风鼓动,划过床下的雕花木几,上面形象臃肿带角的陶瓷制品有些丑,是她和应达一起捏的若陀原型。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若陀的原型,只是想送给若陀一件手作礼物,形象还是应达选的,烧制的时候她从早到晚守在旁边,望眼欲穿得来的却是个除了角和树一样尾巴外糊成一团的球。

    要不是应达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若陀一定会喜欢,她都准备换一样手作品了。

    事实证明应达是对的,若陀看了一眼就乐呵呵的把木几上的玉制品收了起来,给这个丑团子倒了地方。

    这是她住了一年多的房间。

    五感随着头脑清醒渐渐回归,院子里的声音顺着窗户闯进来。

    “好难吃!真的好难吃!”

    “我明明按照马克修斯的步骤来的啊,这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你就是个被厨艺之神厌弃的人?别再试了,算我求你,再这样下去马克修斯的饭菜是什么味儿我都快吃不出来了。”

    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灵魂中的声音吵吵嚷嚷,原缘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慢慢把被太阳晒到柔软蓬松的被子拉过头顶。

    鼻端嗅着熟悉的味道,干燥温暖的被子里逐渐泛起潮湿。

    院子里,布尔萨斯重新落回石桌上,继续和黑暗料理专业户大呼小叫。

    若陀愁眉苦脸的看着碗里的文火慢炖腌笃鲜,他按照马克修斯和摩拉克斯的方法一步一步做的,卖相看上去也确实不错,就是一入口……

    他和布尔萨斯一大一小刚刚狂灌了一壶水下去才把嘴里的怪味冲淡。

    摩拉克斯早在他把第三次把糖当成盐放进去时就找借口走了,现在应该在微服私访观察从梦魇领地迁过来的民众生活质量。

    院子另一边,马克修斯背景灰暗的对着露天炉灶,难以想象自己怎么指导出了这么一道菜。

    敞开的院门被人礼貌的敲了敲,浮舍大大咧咧的夹着个人走进来:“小猫,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动静了……”

    他察觉到现场诡异的气氛,一愣,“……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布尔萨斯幽幽端起试菜的碗,里面还盛着半碗汤:“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