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第五天

    伏低身体,放轻呼吸,原缘收敛着自己的存在感,在枝叶的缝隙间观察着自己顺着蛛丝马迹一路追踪到的目标。

    对方此时无知无觉,还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在原缘身后五六米远的位置,那颗石头粘在树后,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蝉】与【螳螂】几乎是同时动的。

    在对方若有所感的挺直脊背的下一秒,原缘脚下一蹬,自掩护自己的丛中窜出,自背后将其按在地上!

    手起石头落,啪的一声脆响,对方的头便软软的耷拉下去。

    原缘眼睛亮闪闪的,把石头啪叽一丢,迅速把刚才割下来的藤蔓把对方五花大绑,拖在后面,转身向刚刚发现的另一处痕迹寻踪而去。

    在她身后的“石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落回地面,咕噜咕噜的跟了上去。

    ……

    原缘故技重施,十几分钟后,手里又拖了一个绳艺不佳的粽子,背后忽然一凉,她停住动作,缓缓抬头。

    ……对上了一团幽幽燃烧在半空中的蓝白火焰。

    “呼啦”“呼啦”……

    目光所及之处,远近错落的又是几团蓝炎凭空燃起。

    面前的这团炎尖儿跳跃了两下,缓缓向她飘过来——

    “……”原缘拖着藤蔓转身就跑!

    身后两只粽子被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动,时不时还有撞在树干石头上的闷响,原缘头都没回一下,一边玩命狂奔一边在心里狂嚎,好在她路上留足了记号才没迷路,一路风驰电掣冲出了林子!

    又跑出去相当一段距离她才慢下速度,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那些蓝火没跟出来后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前面有声音讶然响起。

    “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原缘抬眼看去,发现她竟然一路跑进了村子里,周围人惊讶的看着她,却都没动弹,向她搭话的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女人放下手里的水桶,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为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没、没事。”原缘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洗净尘土后白白净净的,看上去特别乖,她微微垂头,“刚才看见了东西,被吓了一跳……”

    女人收回手帕,一低头就看见她身后拖着的东西,地面上一道拖痕一直绵延到远处,她眯眼看去,顿时色变。

    “你去鬼林了?”

    原缘一愣:“……鬼林?”

    女人:“是,那里有鬼魂出没,但也只那里有——它们出不了林子,所以也没人敢往里面进。”

    不是,那还真是鬼啊?

    这回不是装的,原缘冷汗簌簌往外冒。

    这的魔神权柄不是梦魇吗,怎么还和鬼魂搭边呢?!

    感受到周围人的眼神变化,原缘连忙扯了一下手里的藤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去找些吃的来交换物品……我没有很往里面走,在外面抓到两只之后里面突然有蓝光,我、我就跑了。”

    听见她没往深处走,女人的面色缓和了一些,又看了眼被她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的两坨,原缘绑的太严实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她后面有个人凑过来蹲下拨了两下,漏出些许乱糟糟的毛发和防止它缺氧漏出来的口鼻。

    那人皱眉辨认了一下,眼睛蓦地瞪大了:“嚯,这不是藏金鼬嘛。小姑娘怎么抓到的?”

    靠和自然的亲和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原缘:“它在埋东西,我就扑了上去,然后打晕了……”

    那人啧啧两声,“这小东西可难抓的……”他又扒了一下另一只团子,“咦?”

    他这回真稀奇了,“赤狐……你都是徒手抓到的?”

    这些生物平时的警惕心非常强,通常他们都是提前设陷阱才能抓到的,他打量了一下原缘,见她身上确实没有多余的工具,眼睛都快冒光了。

    原缘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人大多好信,此时已经有人放下些许对原缘的忌惮稍微靠近了些,抻着脖子往这边看热闹了。

    先前的女人微微蹙眉,责怪道:“阿贵,你吓到她了。”

    阿贵挠了挠头,她看向原缘:“阿贵是位猎人,昨日去林中猎兽空手而归,看见你抓住的这两只难免有些……”

    “丫头,你要换什么东西?”阿贵打断她。

    赤狐和藏金鼬的皮毛都光滑又保暖,这两只看上去不算小,正好给他们一家三口做手套。

    原缘看他一眼:“我想换些作物的种子,还有还有调味料——可以么?”

    阿贵拍手起身:“没问题,你跟我来。”他顺手拎起妻子手中的水桶,带着原缘进了身后的院子,不消一会儿就打包拎了一袋子东西出来,为她介绍了都是哪些作物和种植方法,原缘探头一看,从种子到调料,每样都给的不算少,还多捎了一条鱼。

    “昨天捞多了,吃不了,你就顺便拿了吧。”他道,“我听淑阮说了,你是自己一个人住的?你……”

    他顿了一下,含糊道:“你多小心点,有什么动静就往下跑。”

    原缘接过袋子垂下眼帘道了谢,又拎着返回了住处。

    打了一盆底水将鱼往里随手一丢,刚触及盆底就哗啦的甩着尾巴翻了个身,不算多的水溅落出来又迅速被土地吸收,那条鱼不再轻举妄动,只剩下奋力张着的腮证明它暂时还活着。

    原缘低头看了它一会儿,就拎着袋子进了厨房,将调料分门别类摆放好,又在房屋旁随意堆放的杂物堆里挑出一根看得顺眼的木条费力的开辟了一小块田地,将作物分门别类种下后又是夜幕微垂,她拍拍手,收工。

    一连三天,她都做着重复的工作,每天早上下山去混一圈眼熟,帮着做些工换些需要的材料,再回去照看她的一亩三分地,一开始还有人忌讳着她异于常人的相貌不肯同她说话,短短三天过去,她就已经能够完美融入这个村庄里了。

    “圆圆姐——这个好好吃,还有吗?”男孩子嘴巴边上一圈的米糖渣,眨巴着眼睛凑上来,一点都看不出前几天被她一眼吓哭的怂样。

    原缘拍了拍手上的灶灰,拿一方手帕给他擦了嘴,嘲笑道:“怎么吃的满脸都是,看上去不像虎子,像花猫。”

    虎子憨头憨脑的把脑袋往她面前凑:“还有吗?”

    原缘被他挤得快站不稳了,一巴掌拍他头顶上:“这锅成功出炉就是还有,你要是再闹下去——”

    虎子很吃这套威胁:“啊,那我不闹了,圆圆姐你继续弄。”

    他转身找了个小马扎过来坐在旁边,小小一只不占地方也不碍事,就那么捧着脸看原缘掂着勺子搅合锅里的糖浆,甜滋滋的味道从鼻子萦绕到脑子里,梦里都是这个味儿。

    眼看着糖浆差不多了,原缘将一小盆米倒进去,翻搅均匀,倒出来晾凉,净手,切块,接着头也不回的拿起一小块往身后一塞——

    虎子正巧张嘴过来,打了个完美的配合。

    原缘一挥手:“没了,再吃你爹回来看见小心屁股开花。”

    虎子的欢呼卡在半道,不上不下的,他缓缓收回刚举起来的手:“……哦。”

    淑阮的声音传过来:“虎子,你又在闹姐姐?”

    虎子:“我没有,我可乖了!”

    淑阮刚喂完前屋的禽畜,一打眼就看见自家儿子满嘴米糖挨着原缘,就知道这小子说话得打折扣。

    原缘已经切好了糖,回头同她打了招呼,她顿了顿,打眼一溜,就见淑阮身后唰唰唰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好几个小萝卜头。

    不用问,都是来讨糖吃的。

    原缘挨个塞了一块,到最后眉头一跳,习惯性伸出去一半的手转回来把糖丢进自己嘴里,又伸出去——

    妄图蒙混过关的虎子:“哎呦!”

    淑阮回头就看见这一幕,抿唇笑了笑,将手里东西递过来,语调轻轻地:“这是你要的牛乳,刚才澜姐她们送来的,这一袋是米面。”

    她看着原缘将东西包在一块儿,眉头微蹙——她总是爱做这个表情,不严肃,只是显出淡淡的忧愁来。

    淑阮:“原缘,你还是上去住吗?你不想和人一起住的话,村中空房虽然都当作仓库用了,但收拾两天也能住人的。”

    原缘系绳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淑阮说:“你还这么小,虽然能照顾自己……”她左右看了看,见孩子们都已经结伴打闹去了,压低声音几乎是在用气音讲话,“上面那房子有凶,前一任住户是上一任村长,病死家中后好几天才被发现,一开始有人嫌弃就都没去住,后来……”

    “后来上山的人到了半路就看见那屋子里往外面直冒黑气——你别不信,有好几个都看见了。

    那地方又和鬼林靠得近,太危险了,你要不下来吧?”

    淑阮是真有些放心不下她。

    原缘这几天下来帮忙之余还会借上炉灶做些小零嘴给孩子们吃,她们这群妇人平日苦熊孩子久矣,见她确实没什么妖异倾向,慢慢地就爱把孩子撒欢到她这,没了这群祖宗,她们干活的效率都提升不少,一个两个的都快速接纳了她。

    认同感一起来,有些事情也就跟着操心了。

    在她们看来上面的住处可算是个凶宅,保不齐是前村长的鬼魂作祟,这么一个女娃孤身在上面住着怪让人担心的。

    但原缘属实油盐不进,她笑了笑:“没事的,阮姨,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她垂眼当没看见淑阮的欲言又止,指了指案上剩下的米糖:“我要先回去啦,阮姨您受受累,帮我去分一分吧?——哦对,虎子今天吃了两个了,可不能再吃了。”

    她睫毛弯弯地向淑阮告辞,背着包裹哒哒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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