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将许念送到二中校门口。
许念临走前，命运送了她一根漂亮的蝴蝶刚笔。
许念微微愣神，道了谢。
“永远不会没有墨。”命运补充道。
许念冲他挥了挥手，“那祝我好运！”
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融入一群学生中，命运轻声重复道：“祝你好运。”
入学考试每一门都是当场出成绩。
题不多，但每一道都包括了至少三四个知识点。
许念考了一上午已是筋疲力尽。
幸好上午的语数英三门她都发挥的很好，成绩还算理想。
监考兼改卷老师也不由的多看了面前这个瘦弱娇小的女生几眼。
三科老师一致认为许念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下午文综和理综。
不出所料，许念的理综成绩比起文综还是差了点。
但也超出及格线不少。
出了文综成绩后，一位看起来严肃古板的女教师穿着粗跟高跟鞋走进来。
女教师烫着一头卷毛短发，带着老款女士窄框眼镜，穿着朴素。
“你就是许念？”她手里拿着许念的学籍档案，核对了下照片和本人。
“您好老师，我是许念。”许念放下手中笔，恭敬礼貌的站起身。
“成绩都知道了？”
“嗯。”许念点头。
“跟我来吧。”女教师转身走出监考教室。
许念急忙将桌上文具一股脑抓手里，然后拎起书包小跑跟上。
“我姓于，是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也是一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于老师好。”
“你的成绩我都看过了，放在一班倒也勉强能够格。马上期中考试，我对你的要求是年纪前二十。”于老师停下脚步，转身眼神犀利盯着许念。
许念猝不及防，堪堪止步站稳。
“你觉得这个要求过分么？”于老师眼神狠厉。
许念倒吸一口气，摇头，“不过分。”
“好，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你可以选择退学。或者主动去找校长提出调到十班。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进十班的本事。”
二中文科班一共十个班，十班是文科艺术班。
于老师说话毫不留情，句句像一把锋利的刺刀。
扎的人心脏生疼。
许念抿唇，点头应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高一一班。
现在是最后一节自习课，还有十分钟放学。
教室里人人手捧一本书，看的专注。
于老师和许念走进班级，甚至没有人注意到。
大家都格外专注做自己的事情。
许念以为他们是在写作业做题，最不济也是在看课本预习。
可她错了。
大家手里拿着的都是中外名著，看的如醉如痴。
于老师走上讲台，拍了拍手。
大家这才将视线落在于老师身上。
“抱歉，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于老师勾了勾手，叫许念站上讲台。
许念有些局促的抓着校服衣角，走上讲台。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叫许念。期中目标是年纪前二十。”
许念没想到于老师会当着二十九个优等生的面，把目标的事情说出来。
一瞬间，许念感觉自己用脚趾扣除了一座城堡。
这太社死了。
“之前答应我要进前二十的那几位少爷小姐，该有些危机感了。”于老师严肃正经的表情配上不着调的言语，莫名的有些幽默。
“许念，你坐在那边。”于老师指了下靠墙一侧第四行的空位，“你的同桌可是年级第一。”
许念紧张的强迫扯出一抹微笑。
年级第一，会很难相处么？
许念抓着书包，步伐小心翼翼地走到新同桌旁边，“你好。”
许念低声和他打了个招呼。
男生起身，让许念进去。
坐下后，男生侧头看她，“你好，许念。我叫华一。”
“才华横溢。”他说话风趣，表情也格外友善。
许念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性格，拘谨地冲他点了点头。
华一递来本书，放在许念桌子上。
“外国名著，纯英文版。你可以看懂么？”他问，语气没有任何冒犯，是真诚地发问。
许念翻开首页看了一下，才回道：“应该问题不大。”
“最后这节自习课也是读书课，每个人都会带自己近期最爱的书，可以是任何书。我看你今天没带书，就想着给你推荐这本。你不会介意吧？”华一这个人和他的长相一样，绅士儒雅，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谢谢，我会尽快看完还你的。”许念收下了这本书。
“嗯？”华一摇了摇头，“好书一定要慢慢看。”
许念恍然，再次低声道谢。
放学后，前排梳着麻花辫的女生主动和许念打招呼。
“许念，你名字很好听。我叫闫娜，你可以叫我娜娜。我和华一是青梅竹马。”
华一背上书包，温柔笑了，“也是万年老二。”
闫娜气鼓鼓地举起拳头挥了挥，“华一！期中我一定超过你！”
“我很期待。”华一挑眉。
看着两人互动，许念会心一笑。
“很高兴认识你们。”许念说。
“对了，你怎么回家？”闫娜问。
“我……”许念顿了一下，“我家里人来接我。”
“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喽。”闫娜推搡着华一，两人打打闹闹走出教室。
许念收拾好书包，看了眼被放在桌角的外国名著。
半响，她重新拉开书包拉链，将红色封皮的外国名著装进书包。
-
两周的时间，许念顺利融入一班。
一班的每一位同学都温柔善良，他们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追求，更有独立思考的优秀能力，不会人云亦云，也不会把自己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许念，班任叫你去趟办公室。”闫娜抱着试卷回来，转身低声通知许念。
许念手中的笔一顿，心中慌乱紧张。
下周就是期中考试了，班任现在叫她去，一定有关成绩。
路过闫娜时，闫娜将一块原味阿尔卑斯糖塞到许念手中。
“没事，不要紧张。”闫娜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小梨涡，很可爱。
许念点头，“嗯，谢谢。”
办公室里，于老师拿着许念的语文试卷来回翻看。
直到许念敲门进来，于老师才将试卷铺平在办公桌上，推了推眼镜，抬头看她。
“于老师。”许念咬着唇，小步走到于老师旁边。
“这是上周测试你的语文卷。”于老师把试卷往许念的方向推了下。
许念看到正面用红笔飘逸写的120。
许念心下微动，这是她语文成绩最高的一次。
“这几天怎么样？适应班级氛围了么？”于老师突然转移了话题。
许念乖巧点头，“班里的氛围很好，同学们对我也很好。”
于老师眼神倏地凌厉，“许念，你知道我们班语文均分一般是多少么？”
许念心里咯噔一声，凉了半截。
“一班的语文均分每次都在125以上。”于老师的话落地有声。
击碎许念看到成绩时微小而确实的幸福与满足。
于老师将试卷翻面，露出左上角很低的作文分，“作文写的没有真实感，结尾欠缺升华，格局不够，视野太过聚焦于各种琐碎。有空的话多看课外书或者多去看世界。”
许念垂下头，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自卑。
“下周期中，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于老师将试卷折起来递给许念，“拿回去吧。”
许念双手接过试卷，低声说了句谢谢老师，转身走出办公室。
回班级的路上，许念紧紧攥着试卷。
生怕别人看到一点她的成绩。
第二节英语课，许念心不在焉。
又被英语老师点名叫起来读课文。
“口音有些差劲，下去多听听纯正的英语演讲，多开口练。不要以为口语成绩不计入高考就完全置之不理，这种塑料口音，以后出去别说是我教的。”英语老师虽然是以半开玩笑的轻松语调说这话。
许念羞红了脸，将头埋得很低。
下课后，华一和闫娜一起面向她。
闫娜率先开口：“许念，周六我们一起去华一家练习口语怎么样？”
许是害怕许念拒绝，闫娜又赶紧补充道：“其实我口语也不好，上次给一老外指路他都没听懂。”
华一也道：“我的口语应该还算标准，周六来上一节华老师的课，让我体验一次当老师的感觉。”
“是啊许念，华一从小的目标就是长大后教书育人。”
许念看着两人真诚的目光，鼻子一酸。
“好，谢谢你们。”
闫娜听她声音带了些哽咽，立刻道：“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这都是小事。对了，许念，你的目标是什么？就是想考那所大学呢？”
许念思索了一下，第一次轻声道：“我也想当人民教师。”
“哇！那你和华一一样啊。两位老师，到时候我们家孩子可就拜托你们了。”闫娜开玩笑道。
“可别，我看我可管不住你家小孩。”华一神色故作嫌弃。
许念笑了笑。
-
晚上放学，许念拉开命运的车门，坐进副驾驶。
命运发动轿车，侧眸察觉到许念兴致不高，“怎么了？”
自从许念转到二中鲜少有这种不开心的情绪。
许念系好安全带，转身认真地看着命运。
“这次测试我的成绩是全班倒数第二。”她言语中难掩失落。
命运倒是不意外，“几号期中考试？”
“下周四。”
“够了。”命运单手打着方向盘，神色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