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辞

    时莱整理着思绪,试图把脑中的碎片一点一点拼接起来。太火入神,有些忘了脚下的步伐。

    “姐姐,你怎么了?辞哥就在前面了。”少年依然嘴角带着弧度,也不知道嘴里什么时候塞了一颗棒棒糖。

    时莱回过神了,才继续跟着走,这个院子安静得出奇,尽管阳光出来了,时莱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慢慢地有一些声音,接着越来越大声:“二筒”

    “碰!三万。”

    “嗯…出啥呢?”

    “哎,我说李秃顶,你打的什么老奶奶牌,到底出不出,那么墨迹!”

    “好好好,三条,三条。”

    “哎哎哎,自摸自摸了。给钱给钱。”

    转个弯就看到很多人在大院里,热热闹闹的,在最中间围着几个麻将桌,旁边起哄观看的人突然默契齐刷刷地转头,各种各样的眼神投过来,好奇,疑惑,震惊。连玩球的小孩也停下了呆呆地看着她。

    时莱被大家看得头皮发麻,这样古色古香的院子却突兀地出现自动麻将桌,看着这些也是奇奇怪怪的人,更急着出去,“小孩,你说的辞哥是谁。我要出去。”

    接着这少年亮着嗓子大喊一声:“辞哥,姐姐醒了!!”

    半晌,慢慢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穿着白衬衫,带着金丝眼镜,头发偏长自然地垂下,清冷但帅气的脸,修长挺拔的身材,满身的俊逸中透着文雅。

    他从容的走过来,把手里刚赢的几张钞票叠起来放进了裤兜。

    时莱蓦地呆愣住,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心里散开,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像,梦里见过?

    那男人过来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知道了,去玩儿吧。”接着转身看向时莱,眉眼闪动几分,背过身才慢慢开口:“跟我来吧。”

    时莱犹豫着,这大帅哥又是谁,脑容量真的不够了。带她来的少年向她点点头,时莱才慢悠悠地跟着去。不过,这人没有带她走到出口,却带她走回了之前的房间。

    “里面有换洗的衣服。”

    时莱不解,有些被戏耍的感觉,不满地开口:“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出去!”

    男人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一脸真诚地道:“你打算就这样出去?”

    就这样?是哪样。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吗。顺势瞟到了旁边的镜子,时莱走了过去。

    面前的人是自己?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得可怕,嘴唇发灰,额头上的伤口流着血,一半边脸都是血糊上的样子,头发和衣服都是湿漉漉的,简直没有人样。

    旁边的电视里的新闻播报着车祸事件。时莱颤了颤嘴唇。突然脑子里闪过几幕雨夜的画面。自己…自己这是…死了吗?

    她慢慢地用手抚上自己的脸,也冰冷得可怕。时莱呆呆地看了半天,半晌她才喃喃开口:“跟大家说的也不太一样啊,来接我的不是黑白无常”,瞟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好像是个帅哥啊。”

    男人不由笑道:“这里是十方麻将馆,我也不是什么黑白无常,至于你…我很抱歉。”

    “什么意思?”

    “我昨天晚上应该提前去接你的,结果那把牌太好了,我一高兴就耽搁了会儿,你就出意外了,哎…本来不用死那么早的。”

    男人惋惜了一阵儿,继续摆了摆手:“没关系,还可以补救。”他倒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让时莱更加摸不着头脑。

    接自己?出意外,指自己被车撞?时莱一直是相信科学的践行者,什么牛鬼蛇神自己的也不信。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还没醒。一想到床上老人痛苦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烦躁。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这么跟你说吧,你确实快死了,但这是个意外,我是这里的老板,顾元辞,也就是说…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员工,和我工作,我可以帮你活过来…什么的。”

    突然想到自己脑海中的梦,时莱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们…是不是见过?在一个火很大的地方?

    顾元辞有些意外:“你居然记得?果然有天赋。”

    时莱:“是梦里见过吗?”

    顾元辞摇摇头,扶了扶眼镜,开口道:“你相不相信,除了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还有另一个世界存在?”

    时莱:“类似平行世界的样子?”要是在以前,时莱肯定是不信的,但是现在…

    顾元辞:“差不多。人在很多巧合和特定的时候,会进入一种‘生’与‘死’的阈值空间。经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过,对大多数人的影响都不大,不过是个噩梦,醒来就会忘记了。只有少数心里执念很深的人,才会永远地沉浸于其中。”

    “那我就是进了这个什么空间?”

    顾元辞辞皱了皱眉:“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是在死后被强行拽入的,怪不得我这边没收到消息,让你自己一个人呆在里面那么久。”又接着开口:“怎么样,同意做我的员工吗?”

    真的死了?时莱有些懵懵的,“我要是拒绝呢?”

    顾元辞转头看向旁边的电视机,里面还播着那则车祸新闻。

    顺手一指 ,便幽幽开口到:“看见了吗,那个路口旁边的臭水沟,之后人们可以在那儿发现你的尸体。”

    男人脸上说得是那么平静,让时莱有些渗得慌。

    不过转念想想…死了?死了好啊,时莱回忆起这短短二十一年,五岁时父母双亡,被人贩子卖来卖去,挨打饿饭是常事,直到遇

    到那个无儿无女的老头,日子也没过多好,脾气古怪,还耍酒疯。

    但时莱也不恨他,至少给了她一个可以遮风躲雨的破屋,让她不至于在冬天被冻死,被疯狗咬死。

    现在自己死了,也不用受良心的谴责,每天看着老头病殃殃的痛苦样子。死了真轻松,再也不用担心老头明天有没有饭吃,再也不用看见别人对她像躲避瘟疫似的样子,好像也不错。

    想着想着,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怎么了,同意了?”男人开口。

    时莱摆摆手:“这破命,谁爱要谁要吧,好不容易死了,谁还去遭罪啊。”

    男人扯了扯嘴角,显然对面前人的选择有些诧异,但也不着急,慢慢开口:“你会同意的。”

    “为什么?”

    ——

    时莱把换洗的衣物换了一身,高领的卫衣将惨白的脖子遮得严实,头上带着棕黄色的鸭舌帽,露出的双眼却略带无神,额角的血被擦得干净,只留下一条深深的伤口,时莱将帽檐压得极低,戴上黑色口罩,装扮一番,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就是衣服厚了些。

    时莱换上衣服,顾元辞就带着时莱走进巷口,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她再一次确信,她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

    终于走到出巷口,突然变得熟悉的街道让时莱更加疑惑,她竟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条小道。不过熟悉的地方总能让自己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今天太阳很大,路边的小水塘里还能反射出光。而时莱却感受不到温暖,低头看了看自己惨白的双手,心里才有点动容,自己好像真的不正常了。

    时莱依然跟着走,越来越觉得路很熟悉,直到看见一个被创坏的皮箱和碎开的头灯。

    原来,这里就是她出车祸的地方吗?

    皮箱里面的药草撒满了一地,被雨冲刷过的药材破碎得不成样子。时莱上前去想去一枝枝地捡起来,却怎么也拿不起来,轻薄的草药此刻拿起来好像有千斤重。

    时莱错愕地蹲在地上,不死心的拿出另一只手,使劲用力,地上的药草却依旧没有反应。

    顾元辞看见了便走上前去,帮她捡起了草药,皮箱已经坏了,用不了,顾元辞就跑到旁边卖煎饼果子的地方买东西,顺便要了个袋子。

    时莱讷讷开口:“所以,我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辞咬了一口煎饼果子,指了指草药,:“你说这个啊?我不是说了吗?你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死了。拿不动这些东西很正常。”接着开口:“走吧,还没到你家呢。”

    我家?

    时莱继续跟着,不懂这个男人想干什么,自己也真是倒霉,死都死不清静。

    远远地看见稀碎砖墙拦住的小院,还没进门,时莱就听到里面传来很大的争吵声:“老不死的,谁让你偷我家米了,你这病怎么没痛死你呢?”

    时莱一股气涌上来,又偷东西了?上次被打得还不够惨,要不是自己出去打工赚钱赔给人家,老头早被打死了。正想冲进去,却被顾元辞一把拉住。

    “你现在可帮不上任何忙。”顾元辞伸手推了推眼睛,继续开口:“再看看吧…”

    时莱就眼睁睁地看着老头躺在地上被两人一脚一脚地踹着。“下次再让我们发现,你的另一只腿也别要了!”

    说着,其中一人进屋把屋子里的桌椅全摔了一通,还把家里仅剩的一些余粮都给拿走了。

    剩下那人蹲在地上,看老头擦了擦身上不知道哪儿流出来的血。用手拍几下老头的脸,“怎么?现在威风不起来了,以前不是猖狂得很吗?起来啊,继续打我啊!”

    时莱认得这两人,王家的,不知道跟这老头有什么渊源,一直不对付,但虽然老头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做得也太过分了。

    看着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而老头瘫在地下的样子,时莱就气不打一处来,长了一张嘴就是为了喝酒和骂自己的吗?对别人屁都不吭一声。

    突然又想到昨天的药他没吃,肯定是发病了才被人这么欺负的。

    以前骂自己那么狠,现在离了自己还不能活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时莱愤愤地转头看向顾元辞:“你带我看他做什么。”

    顾元辞随口答道:“没什么,就是我给他诊过脉,再活过一二十年也是可以的,不过你也看到了,他没吃药发病之后不仅身体痛苦,以后慢慢还会变得精神失常,任人欺负这种事…啧…应该会经常发生,好歹也跟你生活了这么久,你忍心看他以后就这样过后半辈子,连清醒的日子都没有,甚至到最后基本的吃喝拉撒都不会吗?”

    时莱虽然想着老头憋屈的样子,但也负气道:“他可以自己去找药。”

    顾元辞笑了笑,恳切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的药是谁都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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