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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中将军问监军

    她被看到了。

    下令停止攻击的是个身披银色铠甲的男人,眉似长剑目若朗星,风霜好像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与面容相异的却是他满头银发。

    她猜是大将军陆修。

    护送质子的队伍因此才有机会来到军营大门外。

    “没想到安全来到门口了呀。待会儿他们如果把我做成一道菜,你可千万得提醒他们,我不爱吃放糖的。”文太常小声说,接着他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要下车表明来意。

    等等。

    叶珑玄刚想开口,一排刀剑压上肩头。

    正靠近陆修将军的,边往车下跳,边从怀里往外掏东西的文太常欲哭无泪,只好在众人的注目下,继续把“凶器”往外拿。

    他拿的只是一封信,即便折这样,他们几人脖颈上的刀也没放下。

    文太常表示是来归还祁国太子,陆修大将军读完信,对他理都没理,就让他与奚大人回去了。

    士兵扣下了马车,嘴上对他们说着,“走快点。我们将军转身时,你们还没跑过前面那棵树去,就会被箭射死。”

    奚尚书令一听这话,当即恼火起来,他见那陆大将军也无意动他,小将却在这里对他一肱骨大臣吆喝,登时回转要与他辩驳。

    文太常拉了他一把,摇摇头。见奚尚书令仍不肯依言快跑,丢下他,自己往那棵树后狂奔而去。

    “你等等我。”

    “你没听到那陆修的士兵说话吗?”文太常头也不回。

    “那又如何,我一大凉公卿——”奚尚书令的话戛然而止,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文太常一步迈到面前那棵大树后,方敢回头。奚大人俯身趴倒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支箭。

    军帐外,陆修收回弓箭,转身对叶珑玄道:“殿下,我们走吧。”

    他将叶珑玄引进军帐,命人给她添了茶水,自己恭敬不失威仪地坐在次座上。

    “太子殿下归来,对我军,如虎添翼。”他没提为什么不去接她,也没说为什么信她。

    进了营帐再无他人,陆修将军疲倦地阖眼,显然叶珑玄想知道什么就要自己问。

    “将军,我……”

    那些“为什么”于叶珑玄也不紧要,叶珑玄想问的是大军此时计策,她务必以稳妥之法,回救阿岚。

    如果阿岚提前把都城交出来,再以死谢天下,一切就结束了。

    她方开口,忽听帐外传来一阵人声。

    陆将军瞥一眼门外,剑眉微蹙,凌厉威势又重回身上。大将军统率全军,他又会忌惮谁呢?

    帐帘一挑,来人非是士兵相随,而是由侍卫小厮簇拥着入内。

    绀墨衣袍缀玉珠,华光照人,是寒苦频战之中的奢美绝伦。

    青年男子随着锦靴步步走近,叶珑玄的视线落到他面上。这……男人,殷红薄唇白玉面容,眼底眉间的阴影勾涂出一片冶丽颜色。他倒也美,摄人心魄,只是她不寒而栗。

    来人无需张口,随从放好椅子,他的目光扫过叶珑玄,阴阳怪气地问出一句,“听说收了祁国使臣的东西,大将军是决定卸任了?”

    陆大将军才伸手让了让叶珑玄,“这位是太子殿下。你方才在帐中休憩时,凉国以箭发书,知会我军送还太子。”

    他说完这句,气氛一阵沉寂。

    叶珑玄想起阿岚说的,关于谢瑰之从中作梗,自己才落得今天。

    猜想着他会如何对待自己。

    “噢。”他当真声声让叶珑玄不寒而栗,想起山中所见穿叶疾行的毒蛇,它吐信子时带着重露湿润气息的嘶声宛像此人嗓中音。

    或许因为太子身份至高,谢瑰之对待起来,与传说中有些相异。

    他很平常地起身拜见太子,接着,像是排演好的一般,从帘外招出医师。

    军中大夫是个而立之年的精壮青年,他背着药箱径走进来,为叶珑玄把脉。

    叶珑玄明显感到他的紧张,明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兔子似地,叶珑玄一伸手,他下意识就缩手,瞥一眼谢瑰之才继续。

    “殿下可否受伤,可否中毒?”谢瑰之在他诊脉后,一派关切。

    大将军就冷眼看着,不做声,只看他能绣出什么花样来。

    “这……”那医师脸上的表情,可怜得让人想起即将上锅蒸熟的活鸡。

    怎么这么犹豫……我是有什么不治之症吗?

    叶珑玄茫然。

    面前是哆哆嗦嗦的医师,她再看那位谢大人脸上得意的神情,一颗心仿佛被冰凉的指尖攥住。

    “这位是太子殿下?可我为这人摸脉,她是……是女子之身。”

    “应大夫,胡言乱语者斩。”陆大将军凛冽目光扫过医师那张老实的脸,后者只是点头,一个劲儿说着不敢的。

    “这么厉害呀,什么时候摸脉都能摸出男女了。”谢瑰之偏偏要问。

    其实平日只看表面就能分辨出来,但对孩子就另当别论了。

    “殿下,臣摸过的脉无数,怎么敢……骗人呢。不然你们还是……”他说着,眼睛瞟向谢瑰之,被他拨动茶盏的声音打断。

    不然你们还是直接验一验。

    看来谢瑰之完全没有想让自己活命的意思,想要将自己污蔑成是祁国找来的容貌相似的细作。

    果然,谢瑰之马上提出这个猜测。

    叶珑玄只是奇怪,应该连父皇爱妃都不知道自己是女子。他却知道,可见如今他在祁国真是手眼通天。

    阿岚太子的方案是登基,然后投降去死。

    自己现在被祁军怀疑是细作,命都在他们的手中。

    大将军这边,营中医师都要归谢瑰之管,真是走投无路。又不知道世子在哪里,站在谁那边。

    叶珑玄感受到将军细细打量的目光,似乎想将她看个仔细。可她实在是太年少了,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

    风雪入帐,片刻寂静。谁都没有说话,似乎在心中决断些什么。

    “将军果真是年纪越大,越爱感情用事。还是早些让出位置,免得美名不存。”谢瑰之眯了眯那双笑眼,向将军递上茶盏,“若非我来,将军岂不是要让假太子害了。”

    “你呢?不辩白几句吗。”大将军坐在位置上,没接茶盏,自然也没喝。

    叶珑玄没看到茶水上的热气,忽然有种古怪的猜想——因为水是凉的,他才不想喝。

    为了证明心中的好奇,她拿来炉子上的壶,给大将军斟了杯热茶。

    大将军接了过去。

    她又什么可辩的?明知这会让她情势危如累卵,仍要举兵再进。明知她的身份有可能被人误会,她的父皇,竟没将此事知会过大将军与世子任意一人。

    在她心中最急切的,现在是阿岚的性命,她不想在证明自己是太子这事上徒劳。

    “对,我就是细作。放我回去,我能劝凉国人打开城门。”叶珑玄说。

    “我们攻打进城中,你以为很难?”大将军听见她是细作,也没动怒,也不稀奇,像是随便问问。

    “这是损失最小的办法,还能让你们尽得民心。”

    “把你放回去,如何保证你会履行诺言?别把世界想的太天真了。”大将军喝了茶,示意叶珑玄再给他倒上。

    “那你们是想就地诛杀我?祁军如今向北凉其他州县借粮,粮草不缺,可是你们当真自信国中无人,国中无人,那西北草原呢?战事瞬息万变,多一天便多一份危险。到时大军陷落此地,功亏一篑,多令人伤心啊。”叶珑玄说。

    “哈哈。”粗犷的笑声。

    大将军笑了,但忍不住出声的是那个医师。

    “……”医师笑完连忙噤声,“我先出去,我先出去。”

    沉默。

    大将军杀伐果断,叶珑玄又对于长辈天生有种不愿亲近的畏惧。至于谢瑰之,他意图不明,她真怕两人因此一动怒,把她和这位应大夫拿去做汤。

    “你是如何冒名顶替的?”

    大将军趁她思索,忽然问。

    “我……”她一时被问题噎住,不知道如何回答。

    “把你的身份,和如何来到这里,还有真正的太子去哪儿了,都说清楚。”陆修大将军说。

    叶珑玄闭着眼睛胡诌,说她本孤苦无依,被奚尚书令看中,收为细作。她是一群人中最为与叶珩模样举止最相似的,他们设计刺杀质子,质子一死即刻换上了她。

    “哈哈。”应大夫听完又笑,笑完发觉气氛不妙,他又连忙要告退,被大将军瞪了回去。

    他好像只有刚才为叶珑玄摸脉的举动很紧张,在谢瑰之的监督下干完那件事,就完全不在乎了。

    可你总是笑做什么?叶珑玄本就心焦,被他笑得只觉得头昏脑胀。

    “不想知道应大夫笑什么吗?”大将军问叶珑玄。

    应大夫刚才给自己“扎的那一刀”让叶珑玄现在还心惊胆战,“笑什么?笑我人之将死,他可以用来入药?”

    “真的可以吗?”应大夫眼睛亮亮的。

    大将军朝应大夫摆手,让他闭嘴。转而看着她,眼神渐冷,“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太子珩。”

    不可能!

    她和她哥哥不能说格外相似,但也绝不会一点不像。

    “大将军眼花了。”

    “太子珩的鼻尖,有一点小痣。任何想要假冒他的人,会不注意么?”陆修大将军点点他的鼻尖。

    叶珑玄则摸摸自己鼻梁的一侧,陷入沉思,七年过去,她已经只剩微略的印象。

    况且来到北凉的根本就不是太子叶珩,就算真是找个细作,也是找着自己的样貌。她竟然忘了。

    “所以,你究竟是谁?”大将军问。

    “何必同她废话,拖出去将她斩了。再修书问问北凉新帝不就知道了?”

    方才的侍从都以及退出帐外,谢瑰之扬手去招守卫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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