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非黏着我，是它非要跟我回家。”钟佳婧试图通过狡辩来撇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可惜她的动作不会撒谎，冬冬此刻还被她牢牢拽紧在手里动弹不得。
“除了人为，我家会开门的只有狗。”纪南盯着冬冬散发着绿光的瞳孔幽幽开口。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狗和“小偷”她总得选一个当当吧。
“汪汪汪？”钟佳婧妥协，“好吧，我是家里的第三只小狗。”
纪南是被渴醒的，他倒了杯水灌了一半下肚，“那小狗半夜不睡觉和夜猫子混在一起是想干什么？”
客厅里其它两只小狗已经小声打起呼噜了。
“你怎么管这么宽，难道就不能允许我交一个异种朋友吗？”钟佳婧嘟嘟囔囔的。
“行，是我片面了。”纪南把最后半杯也灌了下去，“早点睡吧，不然谁早上起来遛狗？”
“必须是我！”钟佳婧坚定承诺。
承诺对一个有信念、有担当、且会心存愧疚的苦命打工人是十分有用的操作。
比方现在，钟佳婧非常想摁掉床头嗡嗡作响的催命闹钟，但想着住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于是揉了一把乱发就强迫自己翻身坐起，这突然的举动把一边认真舔毛的冬冬吓得生出了翅膀，硬生生飞出去半米远。
她把猫抱回来哄了半晌，磨蹭半天才舍得掀开被子出去给毛孩子们投喂早饭。
今天天气还不错，冬日七点多的天空也已经很亮堂了。
钟佳婧把正带着黑鸭干坏事的朵朵从纪南门前抓走，“就地逮捕！这几天就跟我在牢子里反省错误吧！”
“现在是牢饭时间。”宣布完，她挨个给喂了些早饭，又蹲在一边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去了卫生间洗漱。
早晨的温度实在有些低，人冻得难受，爱玩的狗也撑不了多久。
钟佳婧领着两只小狗在小区周边溜达了二十分钟，找了一家还算平价的早餐店打包了两人份的早餐就回去了。
早上没有扒门入室抢劫的小狗，纪南得以多睡一会儿，但多年打造的生物钟却没那么容易被击溃。
纪南起来时，家里只剩冬冬窝在阳台的飘窗上懒洋洋晒着太阳。
他眉毛一挑有些讶异，倒没想到熬了大夜的懒惰派代表居然还能赶起个大早。
越菜越爱玩这话不止适用于人，对狗子也是同样适用的。
狗狗们明明在外面还冷得直哆嗦，但一进了回家的温暖电梯就觉得自己又能再战了。
钟佳婧把狗绳往手腕上多缠了两圈，语气强硬道：“不可以，狗犯朵朵和黑鸭今日的放风时间已经结束。”
站在电梯门前刚准备外出的纪南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狐疑道：“这是开始扮演监狱长大人了？”
“您真是抬举我了，我这勉强只能算是狱卒，监狱长还是得您来当。”钟佳婧把手里的早餐举给他看，“老大要出门啊？那我给你带的早餐不就浪费了吗？”
“没有，我是怕你带它们越狱，准备出去监视来着。”纪南面无表情地接梗。
“......”
回去倒头睡了个回笼觉，临近午饭的时候钟佳婧终于悠悠转醒。
看到人踩着轻飘飘的步伐走出来时，纪南的视线从iPad上的电子菜谱转移到她身上，问：“今天打算怎么吃？”
钟佳婧揉着后脑勺，有些羞涩地开口，“那个，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
“我大学室友叶雅萤，你见过的，她约我今天出去聚一聚。”
“哦。”纪南关掉菜谱界面，冷冷应了声。
哦是几个意思，钟佳婧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那你现在不是我的直系上司吗？所以想找你请个假来着。”
“你今天的工作不是已经干完了吗？之后的时间是你自己的，没必要跟我报备，我也不是那种压榨的人。”他淡淡道。
得了应允，钟佳婧喜滋滋道了谢就回屋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纪南看着光鲜亮丽的钟佳婧开门离开时，突然出声叫住了她，“我改变主意了。”
钟佳婧的精致脸蛋迅速黯淡下去半截，“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我在你心里就挑不出一点优点吗？”纪南有些不快，“我想说，你还是得跟我报备安全问题，毕竟你住进了我家，我就得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
“好的，是我狗眼看人低了，我向您诚挚道歉。”她尴尬一笑，毕恭毕敬朝他鞠上一躬。
说完人跟兔子似的一蹬腿就没了影儿，生怕对方一个反悔就把她扣留下来。
纪南望着紧闭的房门沉思了会儿，半晌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出来吃饭。”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无业游民似的？早上拒绝了哥，现在再想挽回已经晚了！”
“......”
钟佳婧的报备确实很细致，什么路什么店都注明得清清楚楚。但从晚饭后的淮海中路遛弯报备后，手机聊天框就再没动静了。
时钟已经跳过晚上十点了，屋里仅剩的四个活物挤在一张双人沙发上报团取暖。
纪南把已经半阖着眼皮的狗子抱回窝里，等时间又再过了五分钟才抬手发了条信息过去。
【回来了吗？】
五分钟后，依旧无人回应。
纪南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过去，接听人是叶雅萤。
“你好，佳婧现在有点头脑晕乎了，你找她什么事吗？”
纪南顿了顿，“她还没回家吗？”
叶雅萤透过黑漆漆的车窗往外望了一眼，“快到XX路了，估计再有个十分钟就到她家了。”
那是开往钟佳婧小区的必经之路。
纪南说：“她这段时间住我这里，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在她家照看一会儿，我马上过来接她可以吗？”
叶雅萤有些诧异，谁知道自家好室友闷声干大事，直接把自己拐进男神家里去了。
她看着有些云里雾里的钟佳婧，继续对着电话出声，“不用这么麻烦，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们让司机再调头开过去就行。只是麻烦你待会儿来楼下接一下，毕竟钟佳婧现在并不怎么清醒。”
钟佳婧小声嘟囔，“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在思考人生。”
叶雅萤没搭理她，挂断电话后承诺会给司机加钱才利落改换了地址。
“你不知道魔都的出租车多贵，姐这次可是为你的爱情下了血本。”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钟佳婧半阖着眼睛嘀咕道。
纪南按着平常开车的速度做参考，预备提前十分钟去小区外面候着。
他往黑色居家服外面套了一件长至小腿肚的宽松羽绒外套，然后拿上手机就往楼下去了。
车比预计的晚点了五分钟，纪南的脸已经被凉飕飕的风冻得有些僵了。
叶雅萤侧过身把钟佳婧那侧的车门打开，“去吧，你未来老公在那等你呢。”
纪南走过来把她扶下车，钟佳婧整个人就无力地瘫倒在他身上，他不得不双手环着她的腰把人固定住。
他抬眼问车里的叶雅萤，“麻烦你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毕竟都是女孩子，大半夜回去并不怎么安全。
叶雅萤连忙摆摆手，指了指副驾的同伴以及一旁的司机，“不用了，司机也是女孩子，而且我有同学跟我作伴。”
“好，那路上注意安全。”纪南点点头，掏出手机扫了边上的二维码付了一笔账过去。
叶雅萤把门痛快拉上，扯着嗓门就让司机踩着油门飞了出去。
周遭都是凉凉的，但半摊在怀里的姑娘连眼尾透着粉红色的热度，纪南叹了口气，“今天也是喝醉的一天？”
“没有，”钟佳婧摇摇脑袋，自然而然的把手伸进他的羽绒服环在了他的腰上，“我怕你嫌臭，所以晚上只喝了一小杯清酒，没什么味道的。”
“不信你闻闻？”她仰着脑袋往他鼻头靠近。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她整个身子几乎都缠在自己的身上，看起来并不是清醒状态下能做出的事。
鼻腔里弥漫的几乎都是她发丝传来的清香，是他昨天下午特意跑去超市买回去的女士洗发水的味道。
腰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棉质布料，她手心的灼热温度烫得他的腰有些发颤。
纪南的脸泛起红晕，语气带着些不自然和无奈感，“你这样我们怎么回家？”
“可是我真的很冷啊。”钟佳婧没松手，反而把脸也埋进了他的胸口。
羽绒服的版型宽大，再装一个纤细的女孩也还能严丝合缝拉上。
她今天出门穿了条棕色呢子短裙，脚下是一双到膝盖下方的长靴，从大腿中央到膝盖的皮肤是完全暴露在冷空气中的。
“你喝醉了。”纪南很肯定地说。
“我没有。”钟佳婧很坚决地否认。
“可你甚至都不记得该回哪个家。”
“那只是因为我忘了。”
纪南无意再跟她争论这个话题，他耐着心哄她，“你把手松开，我们现在就回家。”
她恍若未闻，仍旧像只挂件贴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
“你松手，我把外套给你穿成吗？”他声音再次放柔。
钟佳婧掀起长长的睫毛看他，忽地出声问：“你想试试和我接吻吗？”
他没讲话，看起来有些头疼。
“都说只喝了一杯，我真的很清醒。”说着她踮起脚捧住他的脸将唇印了上去。
站在冷风中久了，两人的唇都是冰凉的，但没僵硬，依旧柔软。
纪南僵在原地没了动作，他清晰地感受到小巧柔软的舌尖偶尔会刮过自己的唇瓣，带着藏都藏不住的生涩。
两人的吻只停留在简单的触碰下，除了清晰的触感和彼此的气息，再没有什么。
大抵蜻蜓点水就指的这种，纪南的头脑持续在自由放空。
或许有一分钟这么久，也或许只有十秒，纪南无从得知准确的时间。
钟佳婧松开他的脸退出去半步，她顶着一双蒙着水汽的眼睛看他，“对不起啊，今天容许小的玷污你一回。”
没什么后悔的情绪，只是情绪不算很高涨。
“你失恋了？”纪南默了一会儿补充道，“跟同事？”
要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做一些无厘头的事，他现在就像言情文里突然上位的男二，有一种终于熬出头的感觉。
钟佳婧看他，“你要不再直接一点把任姜的名号报上来呗？”
“如果我想不开跟同事谈恋爱，那么我会扇他八百个嘴巴子。”
“如果是你在外面谣传我跟同事谈恋爱，那我会想连你一块扇八百个嘴巴子。”
纪南没因为她的大言不惭反怼，反而弯着漂亮的眉眼很温和地笑着。
他把人揽到衣服的侧边包住，说：“好吧，我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