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城(七)

    掀开帘子一角,窗外衙役们举着火把,将迎凤楼团团围住。

    为首的李大人在与管事的交涉,后面跟着叶家兄妹和沈诏。叶茯苓本就急,那厢磨磨唧唧地讲着道理,她这个急性子等不得,踹开人就往里冲。

    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现在只需把这个罪名给他坐实。晏惊时放下帘子,打开门大声喊着救命。

    那边两个大汉就在离这的不远处,听见声音立即跑过来,想将她捉住。

    晏惊时催动法力,廊内帘子被疾风吹起,下面系着的铃铛珠串相互碰撞,清脆的声音不断回响。

    两个大汉被困在阵阵响声中,无论如何都绕不开那粘手的帘子。

    “救命啊!”晏惊时大喊,又似看好戏似的看着二人。

    没等来救兵,反倒把楼内的侍卫引来了,那头的三个侍卫看着与帘子作斗争的二人暗骂了声废物,随即奔她而来。

    晏惊时正要想办法困住他们,廊那侧传来一股掌劲,将二人击飞出去。

    侧头看去,沈诏还维持着出掌的动作,两个彪形大汉躺在他身后。

    晏惊时挑眉:“呦,一日不见,长本事了啊。”

    “过奖过奖,”沈诏嘿嘿笑着,眉飞色舞,“这算不算是打进他们的老巢了?”

    “当然算了,在这发现我,这金公子就算再怎么辩解,也是摆脱不了罪名的。”晏惊时散了散衣服,弄乱头发,又拿着瓶子在屋内刘妈妈头上打了一下,伪装出无意间被她打倒的样子,“走吧,该收尾了。

    衙役们冲上楼,将每间屋子都围起来,防止歹人逃脱。

    晏惊时在二楼见到了面色焦急,不停推门查看的叶茯苓:“阿苓,我在这。”

    待她转过身,晏惊时才见她脸上已满是泪水,叶茯苓跑过来抱住她,双手紧紧勒着她的脖子:“对不起,呜呜,都怪我没用,害得你被带到这里来。”

    “好了,”晏惊时轻拍着她,“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来的很及时。”

    “没,”叶茯苓抽噎着放开她,“若不是你朋友带着衙役去金府找人,我还在那傻等着呢,竟没发现你被带走了。”

    “不能怪你,本就天黑,金公子那人还狡猾得很,避开众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里,”晏惊时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刮掉她面上的泪,“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抓到他,这件事岂不是早就大白了,哪还会有这么多受害的人?”

    叶茯苓点点头,慢慢止住泪水,小声抽泣着:“真是丢脸,明明受害的人是你,反倒还要你来安慰我。”

    “你把我的份哭出去了,那我只能替你笑了,”晏惊时露出笑容,“不然两个人抱头痛哭成什么样子,哈哈。”

    叶茯苓被她逗笑:“巧舌如簧说的就是你吧。”

    晏惊时行了个抱拳礼,又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过奖,我们下去看看吧,想必那金公子也该抓到了。”

    迎凤楼大堂内,金公子被五花大绑,身边还有几名衙役看着。

    衙役们与李大人交谈:“后面有个暗门,跑了两个,天太黑没有看清楚,已经叫人去抓了。”

    李大人:“好,知道了。”

    晏惊时上前围着他绕了两圈,作惊讶状讥道:“这不是金公子吗,之前说什么来着?哦对,不说我只是逞口上之能吗,你怎么反倒被抓了啊?”

    金公子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李大人将老鸨带到大堂,一脚踹到地上:“你与这人勾当,一共残害过多少良家女子?”

    老鸨看向金公子,打算咬死不认。

    “莫非你们还有靠山?指着他翻盘呢?”晏惊时笑着看向二人,“让我猜猜,这人官职定然不小,怎么说都会在这位李大人之上。”

    众人心下大骇,若真如此,那就只有一人。

    “现在事发,估摸着明天就会满城皆知,你觉得他还会护着你吗?”晏惊时看着老鸨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话音拖得极长,“他只会杀人灭口。”

    老鸨想了想可能发生的事,不仅浑身战栗:“我,我要是说了,就不用死了吗?”

    “这我就不知了,你的罪会由律法定夺,”晏惊时指了指衙役们,“在你定罪之前,他们都会保护你。”

    “我,我说,是……”

    话音未落,老鸨的眼睛瞪地极大,颈间一个圆形小孔,不断流出血迹,她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用手死死地按着伤处。

    不是什么时候挣脱绳索,金公子大有鱼死网破之意,手中五枚弹珠齐发,袭向身边众人。

    有人没看清楚他的动作,躲闪不及,硬生生被弹珠穿肩而过。叶蘅芜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以剑格挡,堪堪护住几人。

    众人怒目,纷纷上前制住他,受伤的衙役被人扶下去医治,余下的几人将他身上搜了个干净。

    “别想在我这问出什么,”金公子仰声大笑,“晏姑娘,我若是不说,你就算猜到了是谁又能怎样呢?哈哈哈,还不是没有办法。”

    晏惊时从地上捡起一颗弹珠,那珠子用内力一催就会有尖刺出现,怪不得能取人性命。

    她催动珠子,将尖刺抵在他肩上:“只要是人,做事就不可能没有破绽,金公子不要笑得太早。”

    李大人带着金公子回衙门了,这迎凤楼里不少被拐骗来的姑娘,他留下几人询问,看看能否找出他们的同伙。

    金公子不愿说出实情,那他与张老爷的关系在他这就问不出什么,老鸨又死了,难道到这又断了?

    晏惊时思索着,忽然看到衙役们压着迎凤楼的侍卫妈妈往外走,她当即叫住一人。

    “这个人,我还有点事问她,先把她交给我吧。”

    衙役有些为难,叶茯苓道:“放心吧,有我在呢她跑不了,保管天亮给你送过去。”

    虽然叶茯苓整日在衙门赖着不走有些厌烦,但这些衙役是真的佩服她有耐心去做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在这方面她的话还是可信的。

    衙役应了好便走了,剩下几人扛着刘妈妈上了二楼。

    因中了晏惊时的昏睡术,刘妈妈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因而刚刚睁眼就见到四张冷面阎王,不仅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还有你,你不是……”刘妈妈看着晏惊时,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自己被绑在了床头,“你,你竟敢把我绑在这!”

    几人不苟言笑,继续施压。

    刘妈妈有些慌了,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外人来到这,她试探着问:“你们是来救这位姑娘的?她无事,直接带走便好了。”

    “刘妈妈,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这迎凤楼可是变天了呢。要将我卖出去那个老鸨……”晏惊时停顿,贴近她耳旁,用气音说,“她死了。”

    刘妈妈浑身一抖,显然是吓了一跳。

    晏惊时乘胜追击:“那金公子也被捉拿归案了,不出明日迎凤楼诱拐良家女子之事便会传遍这随安城,我知你们背后有靠山,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会保你,还是会杀人灭口呢?”

    听得这些,刘妈妈抖如筛糠:“我知道你们是何意思了,不过我身份低微,并未见过幕后之人。若是问些别的,但凡我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

    几人对视一眼,叶茯苓问:“张老爷与你们可有干系?”

    “有,张老爷的裕云茶坊是金公子他们挑货,不是,”刘妈妈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是挑选女子的主要地方,主要挑些年轻貌美,独自一人的。”

    怪不得那茶庄二楼雅间里皆是男子,原来都是安排好诱骗人的。

    晏惊时:“张老爷也会送人来吗?”

    刘妈妈:“会,但是不多,他送来的一个比一个貌美,而且是尝过之后再卖给我们。”

    叶茯苓面色阴沉,手指不禁攥紧了:“恶心。”

    “不过有一个例外,他送来那批姑娘中,有一个哄人很是厉害,哄得张老爷把她给娶了。”

    怪不得那张夫人死了相公一点悲痛都没有,原来是这么回事。

    晏惊时:“那我问你,送到你们这的姑娘里,有没有死了的?”

    “死了?有些姑娘一来就被人高价买走了,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刘妈妈突然拍掌,“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这里是死了一个,本来说要赎身,可没成想过两日在房间里自尽了!”

    “自尽了?”都要赎身了,怎会这么突然,“怎么自尽的?上吊吗?”

    “不是,”刘妈妈摇头,似是想到当时情景,面色惊惧,“是匕首穿心而死。”

    晏惊时向楼里的姑娘们打听,得知她姓杜,花名为牡丹,长相艳丽,身材风韵有致,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红颜薄命,四天前便死了。

    听闻牡丹是张老爷送进来的,死后对他还有茶坊下人有怨念也属正常,只是茶坊内下人众多,难道皆是她下一个目标?那这范围可有些广了。

    起码知道了恶鬼的怨念在何处,现在只需稍加布置,等捉到她就好。

    已经过了子时,几人回去,因沈诏是以晏惊时好友身份来的,叶氏兄妹也将他请到了叶府。

    “阿时今日可害怕?若是怕的话我可以陪着你。”叶茯苓牵着她的手,像是小孩子一样晃来晃去的。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叶茯苓笑着,转而神情愤愤,“只是没想到查了这么久的案子,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们死的一点都不可怜!早知道都不该查,让他们直接死在那得了。”

    晏惊时消着她的气:“但你若不查的话,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姑娘被他们所迫害。”

    “也是,姑娘们真是可怜,遇到了这种人。”叶茯苓忽而想到什么,“我们只是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可还是不知道这张老爷是被谁害的啊。”

    晏惊时蹙眉,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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