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城(五)

    “怎么回事?”晏惊时传音,“怎么突然凝成实体了?”

    “我也不清楚啊,”沈诏满脸无辜,“我还以为她突然长阴阳眼了呢。”

    叶茯苓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确认是自己眼花了,便要带着晏惊时去大堂吃饭。

    “你小子莫不是背着我偷偷修炼邪术了?”晏惊时斜睨他,“长本事了啊。”

    “冤枉啊,”沈诏委屈,“我整日同大人在一起,哪有什么时间修炼邪术啊。莫非是吸了太多怨气的缘故?”

    晏惊时:“可能,待我会完金公子仔细瞧瞧。”

    这日又发现了个尸体,同样是张老爷茶坊里的下人,几人更加确信这茶坊有问题,遂分头行动。

    晏惊时去茶坊找金公子一同去赏花,叶茯苓在背后偷偷跟着。叶蘅芜留在茶坊监视动向,未免他太惹眼,被茶坊的人忌惮,晏惊时让沈诏也留在那,暗中观察着。

    金公子带着她来到一个“百花园”,说是某位达官贵人的私有财产,一般人只能在园外远观。

    正值六月,园内同叶府一样,池中开满了莲花,不单单只有粉色,还有红白绿三种颜色,每种都在分布池塘的不同位置,格外养眼。

    正巧有人在白色莲花那处的岸边,负手赏着池中美景。

    金公子走过去打招呼:“魏兄好雅兴,今日怎的这般清闲?”

    被唤魏兄的男子同张老爷年龄相当,被金公子这么一叫,晏惊时总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感,就像见到张老爷的年轻夫人一样。

    “哈哈,今日清闲,听说小友要借我这园子一用,正巧无事,我也来看看,”他微微侧身看向金公子身后的晏惊时,“我没打扰金兄弟吧?”

    “哪里,我若能博得美人一笑,这里面还得有魏兄的功劳呢。”金公子回头向晏惊时,“这位是园子的主人,爱好赏花,这满园子的奇珍异花都是他从各地寻来,特地带回来种植的,只是可惜有些因水土问题没能存活,不然这满园景色应当更甚。”

    晏惊时朝着魏老爷点了下头:“魏老爷真是煞费心思,不然也难见这满园美景。”

    “多谢姑娘夸赞,”魏老爷看向金公子,“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这,我也还未知,”金公子看过来,“姑娘应如何称呼?”

    晏惊时浅笑,温婉如玉:“小女子姓晏。”

    魏老爷身宽体胖,笑起来小眼睛都快眯到一起:“哈哈,今日晏姑娘来此是我这园子的福气,满园美景在姑娘的衬托下都暗淡了几分,让我不禁想到了人比花娇这个词。”

    不知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晏惊时总觉得被看得不是很舒服,借口去旁边看牡丹了。

    身后金公子与魏老爷对视,魏老爷满面笑容地点头。

    —

    那边叶蘅芜被安排在大堂最偏僻的角落,只能看见周围事物。沈诏见跟在他身边也没什么用处,挑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将大堂内一众事物尽收眼底。

    门口有年轻姑娘进来,小厮向叶蘅芜那边看了一眼,引着人上了二楼。沈诏暗道奇怪,跟上前去。

    那姑娘进入包间坐着,东看看西看看,对这茶坊很是好奇。

    接下来的步骤同他在晏惊时身边的一样,侍女上茶,旁侧有人上来搭讪,男子自称一见钟情,要约她去赏花,整个过程像是重演了一遍。

    又是赏花?估计这个赏花有些古怪,不知道鬼差大人那边什么情况。

    —

    午时,魏老爷在园中设宴,款待二人。

    菜品色泽鲜艳,皆与园中花朵有关,散发幽幽清香。

    “不知姑娘是何处人?”金公子舀了勺牡丹芙蓉羹,放在晏惊时面前。

    晏惊时尝了一口,甜而不腻,把花朵的清香运用到了极致,她放下勺子:“青坊镇人士。”

    金公子追问:“那家里有几口人?”

    “家里……家里只我一人,”晏惊时面色悲痛,“其他亲人早就去了。”

    二人眼中皆是一喜。

    “姑娘莫伤心,是我的不对,”金公子又给她夹了些别的菜品,“快尝尝美食,忘掉那些伤心事。”

    饭后,金公子拜别魏老爷,以她第一次来随安城为由,要带她去其它地方转转。

    掀开马车帘子,晏惊时当即看到醒目的“普善寺”几个大字。

    当初就在寺里长大,没想到兜兜转转又来到了寺庙。

    晏惊时跳下马车:“金公子缘何带我来此?”

    金公子伸在半空的手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听说这普善寺求签许愿都很灵验,想与姑娘一同来看看。”

    “求签许愿?”

    她之前见过许多人去许愿,求姻缘、求健康、求富贵,也见过当今天子在佛前跪拜一整天祈愿天下太平。许愿一事,本就是一场赌博。

    “姑娘,姑娘。”金公子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晏惊时从过去的回忆中挣脱:“哦,进去吧。”

    寺中人很多,来来往往地皆不敢大声讲话,许是怕惊了神佛。

    行至正殿,金公子请了三柱香,到前面去许愿。

    晏惊时无事,也请了三柱,用火点燃,双手举过头顶作揖,再把香插进香炉里。跪在身后的蒲团上,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再向下至嘴边停顿,默默说着什么。

    先一步许完愿的金公子默默在一旁看着,待她站起来笑着上前:“姑娘姿势很是标准,想必也是个信佛之人。”

    “以前总拜,好久没来过了。”时过境迁,竟觉得已经过了好久,明明在她的记忆里也只过了一个月。

    “此处有求签的,听说这的签最是灵验,”金公子走向偏殿,“姑娘可感兴趣?”

    “看看吧。”晏惊时不咸不淡道。

    求签处站着个小和尚,见她二人过来行了个礼:“阿弥陀佛,施主想要问点什么?”

    金公子眉眼弯弯,更显俊美:“姻缘,就问我与这位姑娘的姻缘。”

    小和尚见她没反驳,拿起签筒在一旁摇着,一只签应声落地,上面写着个“吉”字。

    小和尚将签捡起,在二人面前展示一番:“看来两位施主有些缘分。”

    晏惊时冷笑,借揉眼睛的机会在签筒上施法,里面满是“吉”字,想来是与这金公子一同骗人的。

    “当真?”晏惊时没揭穿,“那当真是巧,我与公子相遇才不过三日,这姻缘都算出来了。”

    金公子面上着急:“姑娘可是不高兴了?在下这行为是有些唐突,但也确是想知道与姑娘的姻缘到底是如何。”

    “我也没说什么,这么着急作甚?”晏惊时叹气,“这既然你我二人有缘,不妨再相处相处,免得错过一桩美事。”

    “那太好了!”金公子大笑,“今晚可否请姑娘来我府上做客?”

    晏惊时:“好吧,就依你。”

    寺中人本就多,那金公子不知与哪个和尚相识,在一旁交谈起来,晏惊时寻了个空子钻出来,在这院子四下走动。

    院中无人阻拦,她走着走着听到了诵经的声音,原来是到了念佛堂。

    走到近处晏惊时才发觉,这些僧人与经书上皆散发着黄色光芒,与她得到的功德相同。

    功德来之不易,她也好奇这是不是功德,若是,为何会有这么多。

    看了半晌,远处有僧人跑过来:“施主可是想一同吟诵?”

    “可以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功德是如何出现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吟诵佛经了。

    僧人走在前方引着她:“可以,施主请随我来。”

    晏惊时走到后方,跪坐在蒲团上,翻开面前的经书跟着吟诵。

    氛围很熟悉,但却并无异常。

    莫不是方向错了?如果这件事并不在于吟诵佛经呢?

    打起注意力,晏惊时心中祈求着天下平安、无灾无难,再度吟诵。只间金色的光芒流转,功德加身。

    世间分为天界、人界、与冥界,而僧人功德圆满之后却并不会成仙,而是独立于三界之外。他们在人间时整日诵经祈愿,这些皆转化为功德,若有机会去到那独立的世界,继续诵经为三界祈福,他们积攒的功德也会尽数用在三界众人身上。

    晏惊时不敢自诩是僧人,但毕竟在寺庙待了十几年,耳濡目染下总能学会些,算得上是个半吊子,没想到竟真能这样得到功德。

    她这边诵经不知过了多久,直至院中金公子在呼喊她的姓名。

    怕他饶扰了此处修行,晏惊时出去制止了他。

    “我还以为姑娘先走了。”金公子额头微微有汗,想是见她不在,着急了。

    “我见公子与人交谈,不便打扰,便出来走动走动。”晏惊时往门口的方向去,“天快黑了,我们先离开吧。”

    二人上马车,行至一高门大院前。

    “姑娘下来吧,这就是在下的府邸了。”金公子白日里没得到扶人的机会,这次早早地跳下来,在车门处等着。

    晏惊时扶上他的手臂,借力大步跨下来。她接机向后看了看,房顶上只露着脑袋的叶茯苓正和她挥手。

    人都到齐了,这下应该能知道这金公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金府后院,假山林立,各种植物枝繁叶茂,与那百花园盛开的鲜花成了鲜明对比。

    金公子拿着个玉瓶,为她倒酒:“虽已过了十五,但这月色还是美的,你我二人有此缘分,不如在此饮酒赏月,岂不快哉!”

    从未喝过酒的晏惊时好奇,听说这是个好东西,能一杯消愁,忘却伤心事,也能愁上加愁,更添烦忧。

    不知这东西是何滋味。

    盏也是玉做的,同那玉瓶像是一套的,长相小巧精致。

    拿起杯盏,晏惊时一口饮尽。

    这个味道她不太合她口味,她是蹙了下眉,酒水顺着食道慢慢向下,似有火苗烤蚀着内壁,灼热感一直延伸至胃中,虽然过程不怎么样,但喝完后感觉胃里暖暖的,还不算难受。

    “姑娘好酒量!”金公子拍手,也饮进一杯。

    此酒有些辛辣,唇齿间还留有那种感觉,晏惊时不自觉地又倒了一盏饮尽。

    也不知是辣的还是怎样,她竟觉得大脑发晕,天旋地转,听见金公子问她怎么了,她想回答,却见他的脸在面前不断扭曲、放大,还没回应,她便彻底昏了过去。

    “竟然是个两杯倒,”金公子拿出袖中的白色药粉包,扔在桌上,“药还没来得及下,倒是省事了。”

    “把她给我关起来!”金公子狠狠道,面目狰狞,“小丫头片子这么难搞,看我不让你多吃些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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