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仁华这两个字，宴知欢倒也不是很意外，它确实在京市，乃至全国都小有名气。
这件事她还是应了下来。
的确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更何况，他们班的同学，实习的实习，考研的考研，能够办下这件事来的人也不多。
陈嘉诺走后，又跟杨教授聊了会儿论文，确定不需要再修改，宴知欢才出了行政楼。
HU的考察团会在一周后飞京市，如此准备工作的时候还相对比较充分。
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还是找房子。
房租有限，要找一个位置好环境好安全性高的房子并不那么容易。
在跟中介转到第三套公寓的时候，周晓蕾才姗姗来迟。
今天是个艳阳天，日头明晃晃的。
宴知欢稍在阳台上站了会儿，身上就渗出细细一层汗。
走进来，看周晓蕾还在跟中介极限拉扯，笑了笑，没打扰他们。
讨价还价这方面，她还真不是很拿手。
这间公寓大概六十多个平方，采光很好，格局也不错，还挺符合她们的要求。
最重要的，跟周晓蕾上班的公司就隔了两条马路。
当然，离画廊也近。
站在阳台上，甚至可以看到仁华的巨大字牌，矗立在不远处的高楼最顶上。
四周大厦鳞次栉比。
这样好的位置，租金自然不菲，超出她们的预算近一半。
周晓蕾跟着中介从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出来，“哥，这房租能再便宜一点吗？”
“哎呀小姐姐，真不是我吹，你看看这位置，这环境，这个价格不贵的啦。”又比划着房里的家具，“这些家具电器，喏，还有厨房里的油烟机冰箱微波炉，你也看到了，应有尽有，还都是□□成新的。”
周晓蕾跟中介说了声，拽着宴知欢到一边，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啊。”
“我也觉得可以，”她犹豫一下，“就是房租有点贵。”
她当然是不缺这个钱的，但毕竟是两人合租……
“就这里吧，虽然贵一点，但楼下有门禁，安全性高。”宴知欢冲她眨了眨眼，“放心，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拮据。”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周晓蕾装模作样咳嗽了声，“行，那就这里了。”
转头又去跟中介讲价。
宴知欢笑一笑，跟了过去。
老实说，在马德里这一年，她确实花了不少钱。前几年做兼职攒的几万块早在交学费的时候就掏光了，虽然卓雅芬每个月都会打生活费过来，她也不好意思太过挥霍，后来还是靠着在江浩画廊的工作，才又存了些钱。
所以啊，钱对她来说，可真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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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为期三天的研讨会，回医院又是一通忙碌。
这几天积攒了不少事，来复查的病人都是顾飞在帮他负责。但自从小吴去了沪城分院，顾飞自己的工作就多了许多，顶了这么几天班，忙得焦头烂额，看到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快下班，许清硕和顾飞才下手术。
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里面几人有说有笑的。
柳叶来了有一会儿了，给科室里几人都带了下午茶。这会儿应该是聊熟了，见到许清硕从门外进来，一个个都笑嘻嘻地调侃。
“许医生，柳小姐找你呢。”
“哎，怎么就没人专程我送下午茶呢。”
“就你还想有人送下午茶，别给老婆打断腿。”
一阵哄笑。
“专程给我送的？”许清硕将手里资料递给顾飞，“不都是进了你们的嘴。”
柳叶勾了勾唇，问他：“下班了吗？我爸今天约好了到许叔那里吃晚饭，我过来看看能不能蹭个顺风车。”
她新染了棕栗色的头发，长裙舒展，一条深紫色绢面的披肩，衬得身形更加高挑优雅。
“我有事，不过去了。”许清硕从衣柜里拿出西装外套，“李翰这几天不是也在京市，怎么不让他送。”
他不是不知道她现在正跟李翰闹离婚，还总是没事人一样把她往李翰那里推。
她真是有些看不懂他了。
有人开口打圆场：“哎呀许医生，你就送一下呗，顺道去看下老爷子不是正好。”
“还要赶飞机，”许清硕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来不及。”
言简意赅。
柳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飞就炸了，“不是啊许医生，你要飞哪啊，明天不上班了啊。”
他笑了声，“连夜就回来，不让你加班，放心。”
柳叶悠悠抬眸，只能看到他背影。
从进办公室到现在，他就没正眼看过她。
“海市那边有急事？”她问他。
许清硕终于转过来，一身西装笔挺。没了口罩的遮挡，眉间倦怠之色更浓了些。
“送女朋友回家，也算急事吧。”
办公室一时没了声音。
小几秒，有人装模作样咳嗽了声，“许医生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啊，也不带来让我们认识一下。”
“前段时间在国外，”他眯了眯眼，笑，“太久没哄了，闹脾气呢。”
“你这也太宠了点吧。”顾飞瞥了眼柳叶，干笑几声，“那什么，路上小心，我先忙去了啊。”
脚一抬，离开了办公室。
许清硕理了理领口，在周遭或好奇或玩味的视线里，垂眸看了看柳叶，“你忙，我先走了。”
******
到机场前，宴知欢就买好了明天回程的机票，看着银行卡所剩无几的余额，叹了口气。
到海市大约不到一小时的航程。
不是节假日，乘客零零散散十来个人，甚至未坐满四分之一。
提前将近二十分钟登机，宴知欢前后左右的座位都没人。直到空乘小姐来提醒要关手机了，她右手边座位的乘客才姗姗来迟。
宴知欢一个抬头，便瞧见身姿欣长的男人从容地在她身边坐下了。
他垂眸对上她的眼，笑意微微地，“真巧。”
宴知欢微微一愣，勾了勾唇，问他：“只是巧合？”
许清硕眼底携着笑意，反问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她眯起眼睛，哼了一声，“是我身边有你的眼线吧。”
这事宴知欢早有猜测。
参加同一个晚宴也就罢了，还能在Pub里堵到她，现在，还跟她一个航班去沪城。
这世界上哪就有那么多巧合了。
昨天买了机票，她索性把航班和座位号都发给了江浩。江浩倒是通风报信的一把好手，若不是当即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许清硕，他也不能买到她旁边座位的机票。
许清硕弯了唇角，没否认。
“那，”宴知欢眸光盈盈，问：“你给他什么好处了？”
“也不算好处吧。”他笑了笑，“就是前年年底的时候，介绍他跟柳老认识了一下。”
“前年？”
那不就是她们还好着的那段时间。
“你这线放得真够长的。”宴知欢挑了挑眼角，似是感叹，“许医生，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她以为，从巴黎她提出分手那天开始，他们的生活就不会再有什么联系。
哪怕她回国，也似乎只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她心底又有个声音在问她。
是吗？
那你为什么又三番两次去试探他？
又为什么，在酒店醒来时没看到他时，而感到失落？
宴知欢，你还是很喜欢他啊。
“我以为你一直知道我想要什么。”他眉眼扬了扬，靠近了她，嗓音很低，“我想要你。”
“我不仅想泡你，还想睡你。”
他的目的总是这么明确，一如当初。
宴知欢挑眉，狡黠地笑，“万一，我交男朋友了呢？”
“没有万一。”
“我从来，没同意过分手。”他抬手，指尖摩挲在她唇角，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你男朋友。”
他的语气郑重，不似开玩笑。
宴知欢抬眸，直勾勾看着他的眼，回想起那天，他确实没有正面同意过分手这件事。
所以她只是自以为地过了单身的一年。
真真是狡猾至极。
但这一刻，她心底却又觉得庆幸，无法言喻的一种庆幸。
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垂下眸，叹息了一声，“那柳叶呢？你们……”
“关她什么事。”许清硕抬起她下颌，重复一遍，“我只想要你。”
宴知欢微微睁大了眼，一双潋滟双眸便又对上他深沉的眼。
“为什么？”
他勾了勾唇，直视着她，“一定要有原因吗？我就只是，想要你。”
外面天已经黑了，轻缓的音乐声在飞机上流淌着。
他的声音也很轻，近乎耳语，却依旧一字一字砸在她心上。
宴知欢知道自己抵抗不了。
他这样的男人，哪怕只凭一张脸，都能让她多侧目三分。
更何况，她爱他。
她早知道，只是不想在他面前承认罢了。
但，爱又是什么？一时迷恋？迷恋多时？
爱不也是会变的吗？
若是有一天，她不爱他了，是不是她就会像跟季安提分手那样，对他也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会有那一天吗？
她不知道。
谁又知道呢？
“宝贝，”许清硕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吻了吻她的唇，喃喃：“你到底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