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房

    沉璧愣住了。

    “你说什么?”

    李景成后退几步,靠在亭中的柱子上,闭上眼睛:“刚才在殿上,他也亲口说了,那年塞北大旱,有一个塞北的小丫头,曾经救过他一命。”

    “他一直记着那人,才始终没有娶妻。直到当年和亲的时候,我命人送去了三十几幅画像,那里面除了皇室公主,还有不少金陵城的高门贵女。”

    “可是,他偏偏选中了你。”

    李景成苦笑着:“在此之前,季尧一直推拒和亲,却在看到你的画像之后,转而答应下来。”

    “你以为,会是因为什么?”

    沉璧站着没动,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皇兄,没用的。”

    她的眼眸颤了颤:“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北境的。”

    “我不能走。”

    话音落下,一时间四周静谧。

    半晌,李景成忽然笑了。

    他靠着身后的柱子,笑得弯下脊背,浑身颤抖不停。

    许久,他闭上眼睛,如叹如诉道:

    “娇娇,你会信我的。”

    夜色笼罩,城中四处灯火通明,几道人影从迎宾楼离开,坐上了门口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驶离门口时,沉璧脑海里又浮现出来,刚才亭中李景成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记得,当时你的那幅画像上,你穿着塞北的红色袄裙,手上还拿了朵梅花,想来和救过季尧的塞北丫头,应该是很像了。”

    “娇娇,你真的觉得……他心里的人是你吗?”

    沉璧缓缓闭上眼睛,心像被人揪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忽然,手被人握住了。

    沉璧睁开眼,看见自己被盖上玄色披风,身旁的男人揽过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

    “冷吗?手这样凉。”

    鼻间蓦然一酸,沉璧强忍着摇摇头。

    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

    万一,哪怕是万一,若他真的另有喜欢的人……

    那这些都变成了什么?

    她活了两辈子,带着前尘往事来找他,出于愧疚一直护他、救他。

    可是,州府宴席那晚,自己帮他挡下那枚冷箭的时候;

    夜市烟花里,发现他松开自己的手的时候;

    他漆黑眼眸中,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

    她心里想的,真的只是救他吗?

    还是,在他义无反顾地护着自己的时候,在他醉酒跑来自己院子的时候,在他亲手写下合婚庚帖的时候,她早就动了心。

    她不仅想护着他。

    她还想和他走下去。

    那个每次都会拉紧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唤着自己的名字的男人。

    她的季尧,她的夫君。

    怎么会在心里装着别人呢?

    马车很快来到府门前,季尧领着沉璧走下马车。

    沉璧一言不发,默默走上台阶,身后男人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察觉到他没有跟过来,沉璧回过头,见季尧站在台阶下,正望着自己。

    “进去吧,军营里还有事,我过去一趟。”

    季尧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注视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

    就要离开时,台阶上的人突然喊住了他。

    “季尧。”

    他站住脚步,半晌才回过头。

    他看见站在台阶上的人,朝他伸出了手,轻声说道:“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她柔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眼底却像是藏着不明的情绪。

    思绪尚未回转,季尧的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多少次了,只要她朝自己伸出手,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也会来到她的身边。

    看见季尧走上台阶,沉璧牵住他的手,和他朝着主屋走去。

    屋内一片黑暗,没有光亮。

    关上门,季尧刚要去燃灯,身前的人却踮脚搂上他的脖子,亲住了他的下巴。

    季尧顿时一僵,柔软的唇从他的下巴一路朝下,吻过他的脖颈、滚动的喉结,再亲到他的锁骨。

    肩膀忽然被人按住,沉璧抬起头,眼尾处泛着薄红,她看见男人紧抿着唇,目光炯炯盯着自己。

    “你要做什么?李沉璧。”

    沉璧仰起头看着他,艰难地扯起嘴角,强忍着泪意道:“我是你的妻子,难道不能做这些吗?”

    季尧皱紧眉头,手握着她的肩膀。

    他盯着沉璧许久,才声音沙哑道:“李沉璧,我只问你一次。”

    “你当真想好了?”

    小女人仰着下巴,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月光照在白嫩的脖颈上,映着晶莹的泪珠滑过。

    “我不用想,季尧。”

    她轻声说道。

    哪怕会摔得粉身碎骨,哪怕会变成飞蛾扑火。

    可她心里再装不下别的人了。

    “这辈子,只会是你了。”

    话音落下,香甜柔软的气息扑了满怀,她搂住季尧的脖子,吻上他的唇,眼泪顺着脸庞落入颈窝。

    忽然,腰后被人重重一按,男人低头亲住她,灵活的舌头敲开贝齿,后颈被人按住,衣带被扯松了。

    男人的吻顺着脖颈一路往下,吻过她瓷白的脖颈,最后,落在她的胸口上。

    沉璧咬紧唇,闷吟被抑制在唇齿间,她身子轻轻颤抖着,手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

    思绪渐渐乱了,衣服也落了满地,转眼之间,沉璧已经躺到了榻上。

    身前刚触到冰凉的空气,男人炙热的胸膛就贴了上来。

    他俯身压着她,靠在她耳边,沙哑着嗓子唤她。

    “沉璧,看着我。”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思绪,抬起眼眸,对上面前紧攫着自己的黑眸,忽然间,身上一阵颤栗,她再次咬紧唇,下巴微微扬起。

    男人低头看着她,鼻尖几乎相碰,没一会儿,她就出了一身薄薄的汗,脸上的红晕开了妆,她轻轻颤抖着,腰后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蓦然间,她终于松开了唇,大口的呼吸着,唇却再次被人堵住。

    男人清冽的气息瞬间浸入鼻间,辗转反侧时,她仿佛看见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眼里翻涌着道不明的情愫。

    下一刻,一声闷吟顿时溢出口,手臂被男人抓紧,搭在他背上。

    他背上满是汗水,她抱住男人的背,紧紧咬住唇,不肯发出声音,粗糙的手指却拨开了她的唇。

    他俯在她耳边说:“沉璧,唤我阿尧。”

    她拎了拎沙哑的嗓子,刚唤了声“阿尧”,顿时被猛地一撞,再也说不出话来。

    唇被男人狠狠含住,犹如陷入惊涛巨浪,颠簸不停。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她感觉男人将自己抱在怀里,俯身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忽然间,她听见远处有人喊道——

    “阿尧!我想吃果子,你帮我买好不好?……”

    “阿尧,上次你教我骑马,这次我来教你射箭吧!……”

    ……

    “阿尧,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郡主为什么想长大?”

    “长大了,我就可以嫁给你了呀!”

    男人没有说话,这声音又继续道:“看到那些梅树了吗?等那些梅花开了,我就要过生辰啦!到时候,我就去找父王,许我嫁你!!”

    蓦然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沉璧猛地睁开眼,床帐上映着日头的影子,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

    心里的酸楚转瞬即逝,像是有什么东西溜走了,她怎么也抓不住。

    思绪逐渐回神,她低下头,看见自己未着寸缕的胸口,正松松垮垮盖着锦被。

    她脸上一热,感觉浑身酸痛难言,忽然间,搭在腰上的手臂收紧,身后顿时贴上男人温热的胸膛。

    “醒了?”

    季尧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沉璧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枕着他的手臂,被他抱在怀里。

    她侧过头,看见季尧眼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的手指抚过她发红的耳边,轻轻揉着她的耳垂。

    开口的时候,她声音有些发哑。

    “你怎么还在这儿?”

    季尧支起脑袋,挑起眉看她:“那我该在哪儿?”

    沉璧清了清嗓子,仰头看向他:“李景成不是还在……”

    话没说完,季尧忽然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唇。

    坚实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揉进怀里。

    分开的时候,沉璧眼角泛着红,唇微微张着,季尧的眼眸顿时沉下去。

    手指重重碾过她柔软娇艳的唇,似乎十分克制一般,季尧垂眸看着她:“不睡了?”

    沉璧垂着眼眸,点了点头,季尧伸手扯过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他起身拿起榻边的衣服,套在身上,喊进来了外面的侍女。

    侍女们很快给后间备好热汤,再次退出去,季尧走到榻边,将沉璧抱了起来。

    “今日李景成来军营,你若是不舒服,就在府里待着,不必去了。”

    季尧抱着她走到后间,将她缓缓放入木桶的热汤中,沉璧抓着他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去。”

    热气氤氲,季尧站在木桶边,将她胸前的湿发拨到身后。

    他扯起嘴角,淡笑着看她:“也好,今日他们比射术,你也可以去试试。”

    沉璧愣住了。

    “可是,我并不会射箭。”

    触到她肩膀光滑皮肤上的手,霎时一顿。

    她看见季尧垂下眼眸,掩住了眼中情绪,半晌,他才重新抬起头,看向沉璧。

    “没关系,这次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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