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死死地凝固了几秒，然后不知从哪开始，爆发出一阵抗议的呼声，紧接着此起彼伏喧闹的喊叫声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嘣！”
一声枪响炸开在每个人的心中。
“都给我闭嘴！”
陌生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那不正是前一秒还温柔如水，和蔼可亲的指挥使的声音吗。
春蝉现在脑子里嗡嗡的，原本他已经放下心来，打消那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的疑虑，可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仿佛有人在他的脑子里给了一记重锤。
若不是他强大的意志力，现在就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更让他心痛的是。
他对面的她，眼里满是噙着的泪，嗫嚅的嘴唇微微颤抖……
“…不…不要……”
宋莹雪好害怕，她明明还有好多事要做，有好多东西想看，最重要的是。
她想和他一起去看啊。
春蝉愣在那里，呆滞的像傻了一般。
十八年，这就是十八年的考核吗，啊？！
“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不解决，你们俩都死。”
两人身后突然开了扇门，然后是两声铁器砸地的回声，当他们低头去看的时候，脚边早已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匕首了。
“抱歉各位，我撒谎了，小队只有十二支。”
指挥使冷漠的声音就不像是人能发出的。
他的话音结束没过几分钟，不止从哪里突然发出了一生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一团血瀑猛的在春蝉左边炸开，糊在玻璃墙上——是他的隔壁，他们已经结束了。
这一声宛如打响的第一枪，紧接着，哭声，喊声，惨叫声，充斥在这原本还寂静的无声的世界。
春蝉紧咬着唇，死死盯着对面的他，然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飞速扑向地上的匕首。
他深吸一口气，握着刀柄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着，然后猛地扎向自己的小腹。
“铿！”刀被拦了下来。
他睁开眼，之见一面同样的刀面，正好别住了他的刀尖，没等他反应过来，小腹上就是痉挛搬的剧痛，
春蝉疼的半晌没讲出话，在他模糊的视线之中，只见她正在摆出和自己相同的动作。
莹雪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她的眼睛已然满是血红，却抵挡不了她那决绝的眼神，
一抹强烈的情绪，充斥着春蝉的全身，他不知哪来的力量，低吼一声，直接朝着她撞了过去。
一把刀猛地飞了出去。
宋莹雪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被异性摁在地上，就已经是如决绝的场面。
剩下的那把匕首，被两人紧握着的手死死的把着，本来朝下的刀尖，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翻转过来。
莹雪眸子一凝，狠狠的向下一用力，刀尖刺入了她的锁骨。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比不过春蝉，只好用自己锁骨的缝隙，卡主住刀尖。
鲜血泵出，很快就染红了她右肩的白衬衣，她的脸色也逐渐苍白了起来。
春蝉握着刀柄的手颤抖起来，他的泪晕染在她肩头的那片红色中，默默的淡化。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个份上！”
春蝉一字一顿，狠狠的咬字，凶恶的眼神死死钉在面前她的那双眼睛上。
“你比我厉害，你应该活下去，我除了伪装和追踪其他什么也不精，活下来也是废物。”
莹雪默默的注视着他，不言不语。
随后，她的眼神一冷，手一卸力，任凭那刀刃完全刺进自己的肩，没等春蝉来得及反应，她飞速的一拳死死的打在他脸上，拉开距离后，又是一个挺腰，猛的踹在他的胸前。
春蝉被踹的一个趔趄，那一下差点让他没喘上气。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他见着莹雪强忍着剧痛，把肩头的刀一点一点的抽出来，待刀尖沁满血时，她的肩头已然漏出了森森白骨。
然后，就是她拿着刀，冲向自己，嘴里大喊的样子。
这样…就够了。
春蝉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假装做出要拦住刀尖的样子，但他根本就没用力。
活下去吧，莹雪，带着你落莺的称号……
春蝉闭上眼。
“轰隆”
两人又摔在一起，这一次，是她在上面。
春蝉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传来钻心的剧痛，他这才笑了出来。
但紧接着，他的笑就凝固了。
尽管剧痛，很麻，但是他并未感觉到冷。
那种生命在流逝的冷——反而出现在他怀中的人儿身上。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长了张嘴，但喉咙被堵住了，什么也讲不出来。
自己胸前的红色越来越深，深的是那么可怕，深的是那样的黑。
“说实话…我…我更喜欢，在上面。”
耳边是她气若游丝的笑音。
在迷蒙的泪雾之中，他看到那柄刀尖，已经完全扎进了她的第三肋间。
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你…你为什么这么傻……”
春蝉死死咬着唇，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笨蛋。”
早已面无血色的她用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容。
“你是让我明白…什么是……爱的人”
“……我怎么忍心让你…死在我的面前啊。”
她缓缓伸出左手，触摸着他的面颊，但她却感受不到他的暖，因为手掌已经完全麻木了。
春蝉紧紧握住她的那只手，尽可能的捂暖它。
但他知道这都是徒劳。
泪水流过眼眶，滴落在地。
“不要…不要…不要再说了。”
“……本…本来…我是打算……在…我们出去那天…跟你表白的”
她轻颤着唇，深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现在看…看来…得…提前了…”
“别说了……”
他缓缓坐起，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轻轻地把他她搂在怀里。
“我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她的呼吸越来越慢。
“那你听好……我…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嗯。”
“…我还要你……想一个真正的……名…名字”
“嗯”
“最后…”
她突然身体猛地抽搐了下，一大口殷红的黑血喷在他的胸前，沾满了他的半边脸。
“记得…代我…去…看看雪。”
她死了。
尽但她的脸上很幸福，仿佛终于解脱了什么一样。
那以往会说话的带笑的眸子，也灰的一片死寂。
春蝉抱着他。
即使怀中的人已然冰冷，已然僵硬。
他依旧那样一动不动，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了光，和她一样死寂。
如果说，在经历了十八年的折磨，他依然能称之为“人”的话。
那么今天，他的人性，也跟着怀中的人一样死了。
他不再成为感情的奴隶，现在的他，只是个看世界都是灰暗的刽子手。
隔天的毕业仪式上，他平静的站在那里。
“恭喜你，春蝉同志，你毕业了。”
他抬起头，淡淡的看着面前给他授勋的指挥使，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苍灰暗淡的眸子下，是死一般的冷漠。
即使藏在面具之下，指挥使也打了个寒战，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你已破土而出，现在我为你更名，并交任你作为第十二小队队长。”
“从今天起，你的代号，正式更名为——”
“夏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