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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世极乐后篇(明治篇)

    二、

    “枝子小姐——”

    嬷嬷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我耳中,我抬头看到黑暗中亮起一盏灯火,橙黄的灯光映着她紧锁眉头满是焦灼神态的圆润面庞。

    “可算找到了,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这黑咕隆咚的也不点盏灯,万一遇到毒虫蛇蚁或者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她一边将我从地上扶起,拎着灯凑到我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边反反复复询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里里外外检查完一圈察见我只脸上有些划伤,其他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将我搂在怀里,捏着拳头在我背上狠狠捶了两下似乎才算解气。

    这两下拳头实打实的,捶得我胸口咚咚作响,我紧紧的闭着嘴巴,没有作声。

    “哎哟——我的心肝哟——您这副哭天抹泪的样子可千万别给老爷夫人瞧见了,我知道您心里一时不痛快,可好说歹说也是一家人,悄悄哭一场就过去了,下回可别一个人大半夜跑出来,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她粗声粗气的抱着我哭了一会儿,随后站起身一手掌灯在前一手拉着我往回走,一路念叨着来龙去脉,“我给夫人送完被褥,本来想先去看看小少爷好在老爷那讨个赏,只是一想到您跑出去那模样……哎哟喂——那模样跟见了鬼似的,我心里头啊战战兢兢不得安生,就赶紧跑出来找您了……我先是跑回卧室找了,又到偏厅和各处空闲房间转悠,逢人就问,最后连下人们的洗衣房都找了……”

    “嬷嬷,”我适时打断了她絮絮不停的念叨,一颗心七上八下几乎要跳到嗓子眼,讪讪问道,“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害——能有什么事,我经过夫人院门前的时候正巧碰到了那两个刚领完赏的产婆,跟她俩闲扯了几句——哎哟老爷这次可是好大的手笔——她们说小少爷啊生下来可足足有六斤八两!哭声那叫一个洪亮,腿脚也有劲得很,已经给奶妈子带去照料了,老爷说今儿高兴得睡不着,所以就跟几位大人出去喝酒了,夫人也已经睡下了……”

    “那……那位僧侣呢?”

    “僧侣?噢——您是说童磨大人,哎哟——那可是神佛现世啊,我一见他就打心眼里爱重的不行,本来还想去这位大人跟前好好叩几个头,这不也没顾得上,真可惜,我听守夜小厮说,童磨大人不打算在府里留夜,说是要到附近驿站歇脚,但是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又不熟悉周边路况,于是大伙都争着抢着想去带路,那位大人就在人群中随手指了管家田中家的那小姑娘来掌灯……”

    “是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有两个酒窝的小姑娘吗?我记得她叫春菜……”,我随口应和着,忽然停下脚步细想,只感到一股凉意直窜上后背。

    “是——哎——您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怎么能喊人小姑娘,人家可大你半轮,等过了年就要跟阿部家的大儿子定婚了……”

    是呀,夜里外出游荡的野兽多是为了觅食……

    “嬷嬷!”我厉声打断她的话,“就春菜一个人跟去了吗?他们几时离开的,人可回来了?”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有半个小时了吧,按理说应该回来了,等下我们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您这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哎——慢点——慢点——”

    春菜没有回来。

    嬷嬷从门房处回来时脸色十分难看。

    “这丫头平日里就磨磨唧唧,准又在路上闲逛来着,这大半夜的,也不怕被豺狼叼走……”

    嬷嬷一边从橱柜里拿出寝具手脚麻利的铺开,一边叨叨着。

    浅草寺周边一直流传着走夜路会被豺狼叼走的传闻,是大人们常用来吓唬孩童的怪谈。

    “过会儿我再去打听打听,哎哟——田中太太急得都抹眼泪了……您就别操心了,快睡吧,现下已经打发了两个伙计出去找人,这丫头真不叫人省心,等回来了得好好给她长个教训……”

    嬷嬷嘴上骂骂咧咧不饶人,但我知道她向来心肠是最软,此刻除了作为母亲的田中太太,恐怕没人会比我这嘴硬心软的嬷嬷更担心那姑娘的安危了。

    我默不作声听着,安静地闭上眼睛,等着嬷嬷熄灯,听到她唉声叹气地走出去拉上门,脚步声渐渐消失,我睁开眼睛,豁然翻身而起,迅速套上衣裳,摸到隔间找到一盏提灯拎在手里,悄咪咪地穿过庭院抄了一条近道从后门溜了出去。

    等出了门我才将手里的提灯点亮,沿着空荡荡的街道一路小跑,一边在脑海里描画着这附近的地形图。

    他们应该不会走出太远,按照我对童磨的了解,他可一向不讲究什么用餐礼仪,有什么好吃的一般就地就解决了,万不会忍到带回家再享用。

    想的越深我越感到一阵心惊肉跳,相对而言,我反倒希望他是会克制食欲的鬼,这样春菜至少还有可能活着而不是已经被吃干抹尽。

    可是究竟会去哪里呢?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我越是感到一阵揪心。

    我像画圈一样,沿着周边一点一点扩大寻找范围。

    已经来不及了……

    我心里越来越清楚答案,可脚下仍是不敢停下来,我依旧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不到最后一刻万不能放弃。

    天快亮了,脚下的道路不用借助灯光便已经能清楚分辨,我瘫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稍作歇息,将手中的提灯熄灭随后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四下张望了一番,决定在天亮前最后去小湖山公园的湖边沿岸找找。

    我起身踉踉跄跄往前走着,穿在脚上的木屐比身体更先罢工,没等再走出几步,左脚木屐的系带豁然绷断,猝不及防滑了一跤。

    我坐在地上,将断了系带的木屐拿在手里,默默看着,似乎心中最后一线希望也随着一起绷断,百感交集下,潸然泪下。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取下发带,用发带缠绕将木屐牢牢固定在脚底,我正埋头扯紧发带的两端在脚背上打结,忽然听到一声轻笑。

    我分不清这笑声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只得站起身四下环顾,此刻我内心的愤怒远大于恐惧。

    “就这么喜欢在背后看戏吗?童磨大人,您不声不响带走了我府上的人,如今那女孩彻夜未归,您难道不打算现身说法?这就是您的做客之道吗?”

    “啊咧——啊咧——您这样说可真令人伤心,我可是十分担心您的安危,一路都跟在您身边保护呢。”

    话音落下,我正前方十五步的距离骤然腾起一团冰雾,白色雾气慢慢散开,童磨的身影渐渐从雾中显现。

    我看清他在冰雾下隐隐乍现的眉眼,只觉得百年光景化作道道天埑,以往的所有期盼与思念都在此刻灰飞烟灭。

    “教主大人,”我听见自己颤声问道:“春菜现在在什么地方?烦请您放她归家,她的父母还在家中苦苦等候。”

    “噢——原来那孩子叫春菜,我已经将她引领极乐,所以烦请您回去告知二位双亲,让两位大人不必太过担忧。”说完,他朝我一脸餍足的笑着,似还在回味无穷。

    我仰头定定看着他,目光落在他潋滟的眸底,绮漪的色彩似一幅流光溢彩的画卷,那是我曾在弥留之际仍想再多望一眼的彩虹,可现在,在那片色彩的背后,我看见的是凝结着鲜血和死亡的空洞。

    他缓缓走近,蹲下身,目光与我平视,目不转睛盯着我的眼睛,“多令人心碎的眼神,真有趣。”

    我垂眸,别开目光,沉滞片刻,随后问道:“你说的极乐,究竟在哪里呢?”

    “……”

    他沉默没有说话。

    我再次抬眼看他,他似乎在思考。

    “我也不知道。”默然良久,他淡淡答道。

    “既然你都不知道,想来就是不存在的东西,那引领世人找寻极乐又从何说起?”我沉声道。

    他歪着头想了想,脸上再次浮现出真诚的笑容,“因为只要这样说,大家才会开心呀,我只想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而已。”

    幸福?虚伪的谎言真的能让人获得真实的幸福?不,他只是在用幻梦编织罗网,捕捉猎物,以满足自己私欲,极乐是陷阱,是恶鬼的谎言,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伸出手抚上我的头顶,与我四目相对,“一桥小姐……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紧紧抿着双唇没有答话。

    他看着我,眼中乍然闪过一道光芒,他眨眨眼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笃信灵魂转世之说。”

    我心中惊骇,对他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暗暗咂舌。

    他闭上眼沉思片刻,又缓缓睁眼,带着追忆的神情徐徐开口道:“在很久以前,那时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我总是在倾听大家的愿望,他们跪在我面前那样殷切的盼望能得到回应,其实我多想满足大家,多想让所有人都能没有烦恼永远开心的笑着生活,他们恳求我,让我为世人指引方向,可我自己都找不到方向,谁来听听我的愿望呢?谁能为我指明道路呢?站在起点展望未来,那条路雾霾弥漫,连脚下的影子都看不清……

    “终于直到那天,我见到了神明,我请求那位大人捏碎我的头骨,当鲜血流进我的眼睛,那是我有生以来所见过最明亮最鲜艳的色彩,在痛苦中我终于看清了那条命定之路,那是只有站在终点才能看清的道路,我……找到了。”

    我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正被狠狠地割开,我盯着他发顶那片殷红,是鲜血的颜色,似一团脏污落在他无垢般的发间,刺痛着我的眼睛,我想伸手为他将那团脏污擦拭干净,抬起的手遂又放下。

    我心中暗自悲叹,看不清脚下的路,那是因为在他脚下仍延伸着无数种可能,他以为自己终于看见了那条命定之路,但那是在他做出选择时才显现的道路,他便以为是神明在为他指明方向,殊不知,那是自己自由选择的结果,这是因果形成的闭环。

    童磨,你被困住了,困在了你为世人假想的极乐中。

    你的灵魂会比□□更先死去。

    我叹息,默然以对,看着他那恍惚难以琢磨的表情犹如凌晨河面飘荡的雾霭,很快变淡消失,再次朝我露出犹如带上假面般标准的笑容。

    “被人抛下独自生活可是很辛苦的,但是没有关系,失散的人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他看着我的眼睛,探究的目光似是看到了我隐藏在躯壳下的灵魂,“我们会再见的,这是……约定噢——”

    我抬头看向远方蔚蓝的天幕,骤然发觉黎明已近在眼前。

    天亮了——

    “别走——”

    我迅速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他,下一秒却扑了空,他的身体再次隐入一团冰雾,消失在我眼前。

    他消失的位置,一条绿色腰带扭曲着身体静静躺在那里,金色的阳光慢慢从太阳升起的方向照耀下来,照亮了腰带上斑斑猩红的血迹。

    我走近,蹲下身拾起,轻轻掸掉上面沾染的尘土,粉色的春花与暗红色的血迹交错相间。

    我一点一点捋平褶皱,将它整齐折叠,捧在怀中,我看着东方天际初升的朝阳,而腰带的主人,属于她的太阳,不会再升起了。

    “春菜……我带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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