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凭右手抬高，轻轻搭上时予撑在他身侧的手臂。
时予感觉被烫了一下，她转移注意力看向他嘴角的弧度，“我从没见你这么笑过。”
盛凭：“因为高兴。”
时予也笑，“我知道。”
“你……”
“你……”
两人一顿，盛凭仰着下巴看她。
时予才要说话，门又被敲响了。
她手臂一使劲，无奈地站直身体，“……还是先让门外的说吧。”
盛凭斜着眼瞥了一眼房门，眉宇间有些不悦。
房门外站着陶濯和俞寄嘉，见时予开门，陶濯毫不见外，拉着俞寄嘉就进了屋。俩人几乎同时看见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盛凭，先是愣了愣，才从另外两个单人沙发坐下。
“你们还没忙完？”陶濯歪头看了看时予，发现房间的主人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便自力更生，撅着屁股凑到茶几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杯沿刚刚碰上嘴唇，陶濯便听时予说：“你确定要喝？这水还是我上次回家时候倒的。”
陶濯回忆了一下时予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脸色都黑了，“……”
他把水杯放回茶几，“那我还是下次再喝吧。”蹭她一杯水都不安全。
时予坐到长条沙发的另一端，把给盛凭拿出来的薄被搭在沙发背上。“你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陶濯看上去还很有精神，“打扰你了？你们不是也没睡在讨论工作吗，我也是来和你说正事的。”
时予和他正相反，这会已经困了，她打个哈欠问：“什么正事？你要是再磨叽天都要亮了。”
陶濯大概是戏精上身，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说：“咱们这次的目的是通过派对把附近人聚过来，我想了下，光叫年轻人覆盖面不行，不如直接办个大范围的家庭派对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这附近有能装下这么多人的地方吗？”
“有啊，前几年蓝家刚建成一栋新楼，顶层就是面向高端客户群建造的会场，办个千人派对都没问题，我粗算了一下，咱邀请不了那么多。”
时予：“嗯，那你什么时候能邀请完？”
陶濯笑，“这就是我擅长的事情了，明天就能搞定。”
“那派对就定在明晚吧。”时予敲板，正事说完，她微微一笑，“还要喝点别的吗？”
陶濯心想你这也得有能喝的才行。
逐客令下完，陶濯撇撇嘴，人没起来，倒是把俞寄嘉往身前拉了拉，“你还没准备派对的礼服吧？明天让寄嘉带你去我那儿逛逛，高定是来不及了，也就只能临时稍微调整一下。”
时予这才想起来陶濯家是做高奢服装的。“不用了，明天我们随便转转就得了，反正也不是真要去参加派对。”
“我们？”陶濯看向盛凭，又对上时予那双挑着眉蕴着笑却看向门外的眼神。
“……成，明天见。”
门咔嗒一声合上，盛凭放下托着脸侧的手，微微靠向时予。
“他在给弟弟创造机会。”
时予放松地后倚，眉眼笑意更浓了点，“盛老师，您是在分析还是在吃醋？”
盛凭看似想了想才说：“一半一半？”
时予威胁地眯起眼睛。
盛凭低声笑，“吃醋。”
他说话的声音似乎在时予耳边打了个弯，让她耳朵有些微微的痒。
礼服最后还是没有到陶濯那里买，时予和盛凭就近去了商场，又随便找家店选了两套衣服。
盛凭的男士西装还好，时予的长裙就有些不太合身了。
她没有浪费时间在调整礼服上，转眼看见盛凭在扣西装纽扣，她目光定在他纯白衬衫前的领带，顺手把他领带夹拿下来，侧身对着全身镜，双手背后夹在了微敞的后拉链上。
正准备给她调整礼服的女人斟酌着措辞，“这样是不是有些……”
时予身上的礼服不是高定，顶多是当季的新款长裙。
长裙两条宽边吊带在背后交叉，露出大片白皙后背。她腰围偏瘦，后腰的拉链全部拉上也做不到严丝合缝，中间微微敞开的空隙被时予用领带夹夹住，虽然空隙是没了，但怎么看都有点廉价感。
盛凭没意见，笑着又从身边随手拿了一个领带夹，西装扣子也扣好了。
他稍微整理了下领口，“就这样吧。”
女人笑容不禁有点僵，“好的，要是觉得没问题，我们就给您装起来吧？”
时予谢绝，“我们穿着走。”
付完款，女人把他们送出店门。
时予和盛凭都是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两人一个提着从奢侈品店里带出来的两个大纸袋，一个提着裙摆，直接从商场一路走到地下停车场，上了辆街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能临时租借的通用车。
时予坐进副驾，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胶囊，边拿装备边掀开长裙一侧。
她选的礼服是一套大红色的长裙，左侧开叉，方便在腿上绑东西。
她有异能，对付乌液用不到太多武器，只绑了盛凭送给她的机械能源刃。
她装备好问盛凭，“这些装备你都用不上吧？”
等了会没听到盛凭回答，她看过去，就见盛凭正垂眸看着她小腿腿侧的机械能源刃出神。
时予笑着晃了晃小腿，还觉得不够，干脆抬腿虚踩在车中间，高跟鞋的后跟卡在储物盒的凹陷里。
盛凭眸色有一瞬间变深了些，目光从机械能源刃移到她八公分的高跟上。
“这么高的跟，晚上好活动吗？”
时予闻声用高跟轻轻碾了碾，鞋跟倒是没在储物盒里留下痕迹，这点公德心她还是有的。
“这也是武器啊盛老师。”从昨晚开始，时予对盛凭的称呼就变了。
每次这么叫，盛凭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墨色眸子里就会出现一点无可奈何的神情，她觉得有意思，就有事没事叫两声逗他。
时予不着痕迹地看向他的眼睛，心满意足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那一点有趣的神情，下意识压了压嘴角抬高的弧度。
盛凭拍拍她弯起的膝盖，“用不上，乌液我也没想管。”
时予笑着收回腿，“你收敛一下，不然乌液察觉到你的气息就要溜，到时候我们还要和它们捉迷藏。”
盛凭眼尾微弯，配合道：“知道了。”
*
他们到达蓝家那栋新楼，从大厅外核验完身份，慢悠悠往里走。
派对已经来了不少人，明亮的暖光中人影交错，推杯换盏。
时予看到了不远处向她举起高脚杯，不停摆手的时暖希。在她身边站着荀楠和蓝连，三个人穿着当季新款高定礼服，一看发型和妆容就知道是经过造型师精心设计的，在周围同龄人里十分出挑。
时予点点头算是回应，她拽了拽盛凭的袖口，没有往他们那边走，反而像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取了点甜品，也拿了香槟，最后走到落地窗边的沙发，这里人比较少。
时予借着喝酒的几秒时间使用异能，双眸顿时染上银色。
暖光在她银色眼睛里闪过一道温润的光影，显得她眼睛更加清澈明亮。
时予快速扫过派对场，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光顾着看厅里的人了，等收回目光，才看见盛凭正微微举杯，好像是要和她碰杯。
她没忍住笑了。
盛凭耸肩，还是和她的空杯子碰在一起。
两人所在的这处小空间里响起清脆的声音，盛凭一口把酒喝空了。
时予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甜品，看着时暖希几个人从前面走过来。
派对开始了二十多分钟，他们总算想起来还有工作。
几人趁机把乌液胶囊吃了，正四处观察，就听时予说：“我看过了，宴会厅里没有乌液。”
“……”陶濯使劲眨了眨眼，“你不早说。”
时予挑眉，“我最近脾气变好不少，要不你现在早趴我脚底下了。”
陶濯倏然闭嘴，想起时予在抗卫部‘凶名在外’，语气变弱，“我这不是和你太熟了，忘记上下级关系了吗……”
时予一边看他认怂，一边和会场外围的沈廷联系。
沈廷接得很快，“你那边出现猎物了吗？”
“没有。”
“那正好来我这里看看，我在演奏厅。”
时予放下甜品盘问：“演奏厅在哪？”
蓝连：“我带你们去。”
演奏厅很好找，从派对厅出来顺着半圆形的走廊走半圈就是演奏厅。
他们靠近雕刻着花纹的双开木门，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音，声音拼凑不出一段流畅的旋律，有时低沉有时尖锐。
“里面在乱弹什么啊。”蓝连蹙眉上前推开门。
演奏厅一片暗色，只有舞台正中间的射灯向下投射出圆形暖光，这是演奏厅唯一亮光的地方，也是众人视线聚焦的地方。
光束中，一名少女被安全绳索勒住脖颈，悬挂在演奏台上方。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泡泡袖长裙，垂下的双足只有一只脚上穿着同色系高跟鞋，另一只鞋掉在地板上。
少女双足下是一台纯黑色的钢琴，安全绳索带着她在空中前后晃，她踩着高跟鞋的左脚鞋尖长出裸足脚趾，而他们听见的忽沉忽尖的钢琴音，就是她鞋尖前后碰触琴键造成的声音。
短暂而诡异的沉默后，时暖希的尖叫声骤然刺破寂静。
时予迅速合上门，盛凭配合默契，从里面把门锁了。
荀楠把惊吓过度的时暖希抱进怀里，不让她再看演奏台上骇人的一幕。
他下意识看向时予，同时也见陶濯几人视线追着她。
时予步速很快地走向演奏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发出什么动静。
几人目光随着她背影来到演奏台前，见她手一撑，人便利落地翻上舞台。
暖光把她笼进去，在她弯曲白皙的腿侧皮肤上落了层洒金。她腿部修长笔直，非常漂亮，腿侧黑色绑带和那柄机械能源刃却给这种美增添了更加迫人的凌厉。
高跟鞋在演奏台的木地板上一下一下，踩得极稳。
她毫不迟疑走到女人身边。
这时在后台的沈廷听见动静，从堆积的幕布后走出来。
“照片拍了？”时予问。
沈廷：“嗯，足够善后处理部用的了。”
时予听完没再顾忌，把琴凳和琴键当做阶梯，随即琴键又多了几声不和谐的音调，她站在琴板上，抬头想要看挂在少女脖颈上的安全绳索。
忽然腰间一暖，时予低头，就见盛凭已经脱了身上西装，围在她腰间。
宽大的西装把她侧开缝的裙摆笼进去，演奏厅的凉意都侵不进来。
她笑着拍拍腰间西装，再次抬头查看。
绳索是从演奏台上面搭建的铁架延伸下来的，深深勒进少女脖子皮肤里。
时予用银丝在她腰间缠绕一圈，止住她继续前后摇摆的惯性动作。
荀楠几人也很快过来，直到近前，他们才看清楚少女的脸，接着一个个脸色大变。
陶濯因为太过惊讶以至于直接破了声，“这……应堇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