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又拨通盛凭光脑，简单把情况给他说了说。
盛凭正跟荀楠他们回看台，故意落后一步，“你是不是还留了一手？”
以他对时予的了解，如果有致人死亡的风险，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
时予笑：“我掷铁饼的时候包了防御层，还留了点能量在里面。”
“要是我这次能控制住力气，就可以跟着电子裁判过去把能量回收回来。结果我还是没能控制住，”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一脱手就知道铁饼要无了，不过估摸着，等它飞出学生视线后，我放在里面的那点能量也该把铁饼震碎了。”
她走到看台下，正好看见慢荀楠他们一步，还没上看台的盛凭的背影。
时予：“让善处部来一趟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我现在还没搞明白身上的力量，如果铁饼没碎干净，真伤着人就坏了。”
她脚步轻盈，在操场加油呐喊和电子裁判的声音堆叠下毫不起眼。
盛凭站在原地，“能量肯定在空中就把铁饼震成粉末了，不过你一向谨慎。”
时予已经来到他身后，正要抬手，就见说着话的盛凭慢慢转过身来。
他左耳的墨色耳机晕了一层暖阳，“回来了。”同时挂断通话。
时予偷袭失败，微微躬起的后背马上挺直。
盛凭有些晃神，突然就想到放养在领域里的那头幼年花豹，总会趁他背过身去的时候偷偷匍匐前进，又在发起进攻前被他逮到，然后再低低嗷呜几声，慢悠悠凑过来，脑袋从他腰间蹭过。
时予歪头问他：“想什么呢？”
盛凭微微一笑。
而眼前的女孩就只会装作无事发生，根本不会继续靠近他。
他和时予上看台，“考评表发回给你了。”
“又多了几个叉号？”时予没马上查看，只随意问道。
“你该问多了几个对号，每人只有一个。他们出了定向越野就直接把人架去教学楼后面了，倒是有他们部长的风范。”
时予笑了笑。
“抽取乌液了？”
盛凭眼底也蕴着笑意，“倒是想抽取，但陶濯异能胶囊放歪了。”
时予脚步一顿，“……”
“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吓得制住了门溪，怕事情不可控，正打算叫外援呢，结果门溪一眼就认出那是异能，别说反抗了，直接成了他们仨的迷弟。”
时予啼笑皆非，“异能不愧是这段时间的热门话题，有异能好办事嘛！”
学校在中午时统一准备便当，隋梓年发到时予的时候还给她打气，“下午还有5000米的决赛，别被上午影响了。”
他把自己便当里的炸虾全都拨进了时予的便当里，“铁饼还没有找到，不过你放心，学校绝对不会让你赔钱的！”
时予笑容可掬，“好的体委。”
他继续发后面，边发边念叨，“电子裁判系统故障了吧，连个铁饼都找不到……”
时予吃着隋梓年让出来的炸虾，和陶濯的目光撞上，朝他笑了下，“你也要让给我？你要是动筷就算了。”
陶濯嘴角抽了抽，碰碰身边荀楠，故意说：“楠哥，你说真的会有人好意思要别人便当里的虾，还嫌这嫌那的吗？”
荀楠：“……”
时予：“^^。”
下午时予清闲起来，只有一个5000米需要参加，而她也不负众望，给F班赢回来一个季军。
*
当天晚上11点半，女生宿舍303安静得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时予缓缓从床上坐起，在她对面，时暖希也悄悄起床，同时把身边的应堇珏叫了起来。
从上铺的灵异事件之后，时暖希就再也不敢睡在上面，每天都和应堇珏挤在一起。
屋里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声。
时予站在门外等她们准备好出来，轻手轻脚把门关上。
学生宿舍晚上十点熄灯，整栋宿舍楼除了一楼的宿管房间不断电外，其他地方都是暗的。
时暖希和应堇珏手拉着手下楼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不禁缩了缩肩膀。
以前看过的恐怖片不受控制出现在脑海，她们生怕突然多一层台阶，又或者身后多出一道脚步声。
时予耐着性子道：“你们既然想加入抗卫部，那一直缩在我们背后是不行的。这次有我们，那下次自己出任务怎么办？如果碰上乌液的容器，你们还没出手就已经怕了，按照你们现在的体格逃跑都费劲，乌液可不会给你们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们也不会放心让你们单打独斗，那你们就永远进不了抗卫部了。”
时暖希把话听进去了，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打抖。
应堇珏看不上时予，一边吓得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边嘴硬道：“不想让我们进抗卫部就直说，找这么多理由做什么……”
时予眼神发冷，不再多说。
她下到一楼后转身去了侧面小门。
应堇珏紧跟在她后面：“这里锁了。”
时予回身，“上面横窗可以出去。”
她见应堇珏又要说话，冷声道：“你们可以选择从大门出去，但大门也锁了，你们打算怎么办，找宿管？告诉她我们要去中心湖调查乌液，让她放行？”
时予弹跳起来，右手抓住窗框边缘，轻而易举打开窗把，把窗户推到了一边。
她身体微侧，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右手上，表情如常，没有丝毫费力感，甚至双脚都没有任何的借力。
她少见的认真和严肃。
“我是带新人，不是当保姆。从现在开始你们自己看着办，想继续任务还是回去睡觉，或者直接回家都行。”
时暖希刚要说话，就见时予翻身跳了出去。她双脚轻轻稳稳地落地，头也不回便向着中心湖的方向去了。
“珏珏，姐姐好像真的不管我们了……”
应堇珏没好气道：“她也从没管过我们好吧？走吧希希，咱们回去睡觉了……希希？”
时暖希还停在原地，抬头看着窗户发愁。
应堇珏惊讶：“你不会真要出去吧？”
时暖希四处找能踩的东西，“珏珏，咱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锻炼的呀，你不是也很想加入抗卫部吗？”
应堇珏小脸皱了皱，“可窗户这么高，咱们就算找东西爬上去了，怎么往下跳呀？”
说话间，时暖希已经拖来了一楼卫生间里半人高的垃圾桶。
她摩拳擦掌，“姐姐可以，我也可以，反、反正摔不死！”
*
瑞文高中绿化区由中心湖为中心向四周扩开，建成了一个小型花园。
在瑞文高中建校之初，中心湖和连接中心湖东侧近二十米高的小山就已经存在了。
校方直接利用天然优势建造了这一片绿化区，这里也成了很多学生早读和散步的地方。
时予顺着小山的石阶往上，走到小山中间开出的平台。
“这里有乌液的气息。”时予对后面跟上来的其他人说，“我这里有乌液胶囊，可以让你们暂时看到乌液的痕迹，打开胶囊后把里面的液体递进眼睛就可以了，一个胶囊可以用十次。”
她说着把胶囊分下去，“我们和其他部门最大的区别就是能根据乌液进行调查，再用异能抽取或消灭乌液，但这些都有个大前提，就是必须保证容器的安全。”
她看几人都已经把液体滴进眼睛，便让开道：“你们感受一下吧。”
伴随几声低呼，时予知道他们看见了。
“等你们获得异能后，分辨乌液的能力也会被植入体内，到时只要激发异能，你们就可以像现在这样看清乌液了。”
她双眸银色，忽略几人惊讶的目光继续说：“这个能力可以让我们视野中的所有颜色褪尽，只剩下最明显的黑色，黑色就是乌液的本体或者乌液残留的痕迹了。”
平台边缘延伸出几个不规则的可以容人站脚的地方，这些地方最多只能容下一人，每块之间都有水流流过。这些水流是小山人造瀑布流下的净水，最终会汇入湖里。
她踩在有乌液痕迹的地方，“乌液残留是这种碎片式或泼溅式的痕迹，本体会更加具象化，你们看到就能很容易分辨出来。”
她背后一片夜色，立在小小的平台上淡然自若，“下面提问。这里有乌液的痕迹说明了什么？”
陶濯第一个说：“乌液来过这里。”
“显然易见，下一个。”时予看向荀楠。
荀楠都能听见陶濯咬牙切齿的声音，他话音带笑，“杨未弦三个是在中心湖溺水而亡的，那他们也许来过这里，其中有人很有可能成为了乌液的容器？”
时予：“有点意思，继续。”
俞寄嘉像个被点名的学生，挺了挺背，“但我们不知道三个人中谁是容器，也有可能不止一个容器……按照乌液更喜欢把负面情绪多的人当容器这个特性来说，这三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猫腻！”
时予挑了挑眉。
蓝连跟上，“综合来看，我们还是要从甜甜这个女孩入手。不管是从杨未弦和朱泊易课桌的便签纸看，还是他们无论吵架多凶都还是走在一起这一点看。也许……”
时予：“也许什么？”
蓝连摇头，“可能是我阴/谋/论了。”
她笑：“没事，调查期间嘛，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蓝连迟疑道：“我在想，杨未弦和朱泊易会不会和甜甜的死有关？”
“嘶……”陶濯倒吸一口凉气，“怎么画风突然变灵异了呢兄弟？”
时予眸光一亮，“我也有一个猜测。”
她蹲身，手指在水里浸湿后，从旁边的平台写了一个字。
几人已经熟悉了夜晚的暗色，再加上周围没有阻挡，月光直直洒下来，水渍便有些发亮。
上面写了一个‘间’字。
“间？”俞寄嘉跟着几人一起凑上前看，“这是什么意思？”
时予起身甩了甩手指上的水，“如果把日字上面的一横拉长，往下，就是甘字。”
蓝连：“朱泊易抽屉夹缝里的就是个‘甘’字。”
陶濯浑身冒冷气，他使劲搓了搓胳膊，“怎、怎么越分析越吓人了……这只能算是巧合吧？什么日/啊甘啊的，咱调查也得按证据说话吧？”
时予走回来，“有证据的话当然证据为准，但现在咱们不是还没证据吗？继续提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荀楠一回生二回熟，“拜托调分部查杨未弦三人的资料。”
时予：“对，他们三个人一起死亡，中间肯定有什么联系在。金间没准还有个曾用名呢？”
陶濯：“这也太玄乎了吧……诶等等，你之前不是还说调分部主要调查的是乌液，不是容器吗？”
时予已经在下石阶了，她留给陶濯一个背影，“要学会变通啊陶同学，你总不可能直接去问杨未弦三位死者吧？”
“那不还有门溪吗？”
“同学间了解有限，门溪那边我们还是要去问的，但更深的东西就只能麻烦同行了。你不要太依赖调分部，他们不可能事无巨细都给你调查到，总不能期待他们把全部细节都喂到你面前吧？那样调分部会投诉你的。”
陶濯：“你们之间也会投诉吗？”
时予满脸苦涩，只是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见而已。
“家常便饭啊，陶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