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良久的沉默。
时岸愣了一下:“你问什么?”
时岸看了看礼物,又看了看池凡:“谁?”
她看向池凡。
池凡那张脸一旦带点儿委屈,基本能看得人实在是没法说重话。
但她看了太多年了。
时岸想了想,问道:“你是傻逼吗?”
池凡:?
时岸看向那张微愣的脸,这人像是被骂醒了。
像是那点找茬似的气忽然被骂走了。
这里的动静不大,客厅里游戏氛围浓烈热闹,借着重叠衣服的遮挡,算个隔离地带。
但傻逼两个字极富穿透力。
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倒是极度敏锐,统一扭头看向阳台,这时候倒很是敏锐。
在乐队的时候,池凡张口闭口总有好几次提到时岸,如果没有提到,那天一定打鼓特别激烈,那就是吵架了。
以至于乐队小组对于两人的闹别扭熟悉程度直线上升,这段时间两人难得的关系好,被他们称为休战期,今天感觉又要闻到一点苗头了。
柯学戳了戳姚言:“他们看起来气氛不对,不会今天也能吵起来吧,我们要不要去劝架。”
姚言看了一眼。
他站起身,走向两人,停在阳台门边。
刷的一声,把阳台门拉上,顺便拉上窗帘,把两人关在外边,接着回到沙发上:“好了。”
“我们继续聚会吧。”
柯学:学到了。
“但这样真的好吗?”
“不然你以为我在他们身边的这些年怎么过的。”姚言说道,“人也是需要一点生存策略的。”
姚言劝慰柯学:“我会关注他们的感情状态的,放心,他们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把他们放回来。”
——
时岸不想和他废话,把礼物塞他手上走了。
时岸一手拢开池凡晾的衣服,推了推阳台门,纹丝不动。
她沉默了一下,又推了推。
时岸看着沉默抱着礼物的池凡,时岸打开手机群聊@小灵通。
【回头是岸】:?
【小灵通】:你们吵完了吗?
【小灵通】:不然许愿不灵。
姚言——等死吧。
时岸哼了一句。
身后这人倒是没发话。
半晌,时岸只见他抬手打开礼物盒,那是两根手工制作的鼓棒模型,按着他现在用的制作成的纪念品。
一根刻着他名字的一个首字母。
可以看出来做的人并不熟练,刻字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
时岸看着,想起前几周抽时间往来庆秋老师教室和学校的日子,有点淡淡地气闷。
这摆明了是她找庆秋老师指导做的,肯定没可能是沈潜挑的。
时岸见这人没说话。
时岸一双手直接把自己的礼物收回来了,语调平平:“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就直说了。”
“是我在打样的时候他给我递橡皮了。”
“我在刨木头的时候他给我扫地了。”
“我在打磨的时候他给我捡砂纸了。”
时岸转身,拨开衣服,正准备扯开窗帘,这人伸手拉过她,将她整个人拉到衣服后边。
时岸整个人被拽得撞到他身上,好痛。
这人不会私底下练腹肌吧。
可恶。
把她拉回来之后又不说话。
道歉有这么难吗。
衣服荡开一圈圈弧度,气味弥散。
薄荷味掺着草莓味闯入嗅觉,这人忽然顿了一下。
时岸看向他后退半步的姿势。
啧。
没救了。
时岸伸出手从礼物盒里抽出一根鼓棒,抵在两人身体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这人低头看向抵在自己小腹上的鼓棒和那个还算流畅的F。
他看向时岸握着鼓棒的手。
半晌,时岸听他放低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是我错了。”
“你错哪了。”
“哪都错了。”
“太没诚意。”
池凡垂眸:“你说怎么办。”
时岸抬头,见他直直望着她,表情难得地服软。
时岸的气微微消了三分。
她想了一圈,眼睛一亮。
过了会,池凡见这人想了想,抬头:“要不,你把今天的生日愿望让给我。”
她看起来很有计划。
时岸勾唇一笑,非常期待:“我要是不解气的话,可以许愿你明天出门摔跤。”
面前这人沉默了一会,表情一个措手不及。
时岸想了想:“你的愿望,平时灵验吗?”
池凡也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挺会保质保量。
池凡:“……还行。”
池凡注意到,这人是真的在心动,一副很想灵到让他出门摔三个跟头的样子。
他喉结动了动:“瘫痪,残疾之类的很不吉利。”
时岸摇头,鼓棒拍了拍他手腕:“我有分寸。”
看向波动幅度变大的衣服,许诺三人对视:“是不是太激烈了。”
“也许是风大。”
茶几上的三个人对视一眼,自觉开始剪刀石头布,许诺落败,被迫出马。
两人还在协商的时候,衣服堆里突然探出一个头,许诺看了看两人,看向池凡抓住时岸的那只手:“说好了吵架归吵架,这可不能动手啊——”
许诺看了看两人手上的鼓棒,愣了。
“怎么还有武器。”
许诺面色严肃义正言辞:“你们没对对方人身安全造成威胁吧。”
“你们墙上写的约法三加一章可是写了的——如果必要发生冲突,优先采取辩论模式,拒绝暴力沟通。”
池凡/时岸:……
——
在许诺将时岸和池凡在阳台分崩离析,时岸怒而抄起生日礼物对池凡动手的消息传来后,三人震惊。
许诺立刻转移话题。
许诺拿着家用麦克风高喊:“好啦,那我们现在进入最后一个环节,上蛋糕!”
几个人根本不老老实实地围着唱歌,打开音效手舞足蹈。
歌声安静下来后,就在这时,许诺听见楼上似乎有人回来,脚步声和零星的说话声极其明显:“凡哥,你这房子怎么感觉隔音不好啊。”
许诺这下感觉到不安了:“我们这么吵,你邻居不会有意见吗。
时岸给几个人分蛋糕:“左边没人。”
“右边呢。”
时岸切下第二刀:“也没意见。”
许诺见这一左一右给池凡的邻居下了论断,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向来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明白,也没当一回事。
学校寝室十点半关门,十点出头几个人就不得不出门回寝室了,池凡把人送到楼下时,时岸已经有点困意了。
许诺想了半天,还是问出了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凡哥,你怎么买了个草莓水果蛋糕啊,这不是女——”
池凡看向他:“做的。”
许诺感觉这重点有点不对。
半晌。
生日主人翁看向时岸最后留给自己的蛋糕,池凡沉默了两秒:“时岸。”
时岸见他沉默了几秒,还是问道:“为什么只有我的那份蛋糕上没有水果。”
时岸胸中舒畅,心情大好:“这是我刚许的愿望之一。”
池凡看向全是奶油的蛋糕:“?”
时岸捧着自己有两份水果的蛋糕,见池凡瞟了她的蛋糕一眼,时岸把蛋糕往回收了收。
时岸看着他摇头,嘴角微扬。
她见这人的表情似乎暗了下来,视线几乎要把蛋糕给刺穿,像是叉子似的。
她舒服多了。
——
池凡回到家,发现隔壁的灯又是黑的,今天也没人,他现在心里清楚,又是那个培训班。
看了一眼后,进门,手机铃声响起,晃晃写着四个字,庆秋老师。
庆秋老师一如既往地活力四射:“怎么样最近?”
“收到礼物了吧,这段时间憋死你老师我了。”庆秋乐滋滋,“心情不错吧。”
池凡看了眼隔壁:“还行。”
“过几天联合培训,你抽空来一下,就在你学校附近,你小杨老师也在。”
他想了想:“周二时岸生日。”
庆秋想了想:“要我来吗?”
半晌,庆秋听见对面:“?您还有这个时间。”
的确没有,庆秋想了想:“那或者周一你来一下吧,你小杨老师同学带的学生也来,都想要交流一下。”
“永厦大楼,四楼。”
“永厦?”
永厦大楼,时岸和沈潜培训的地方,他垂眸,想了好一会。
“离你学校很近的吧。”
时岸看向手机上的消息。
【池】:下课一起走。
【回头是岸】:?我要去补习。
【池】:我也是。
时岸放学后,沉默地看向也拎着书包的池凡。
池凡偏头:“走吧,去夜间补习。”
“你认真的吗?”
时岸见他语气淡淡:“你要进步怎么不带我?”
你一个上暑期培训班都打算全部旷课的人,有什么好带的。
时岸想了想,定睛看他:“你要去闹事吗?”
这人垂眸扫视了她一圈。
“怎么,不高兴?”
时岸想了想这件事:“只有雷虎乐死在办公室。”
半晌,她见这人懒懒开口:“今天要交流培训,上大课,训练室正好你们楼上。”
时岸就说,这人怎么可能突然去醉心学习了。
果然是有其他原因。
正好顺道。
说的怎么和一副也是迫不得已的样子一样?
行吧,又是邻居,又正好顺道,时岸也不好推拒这个理由:“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带个路。”
时岸看了看他:“还不快跟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