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女与乞丐男

    程鹊再次恢复意识时,觉得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又好像她还在教室里面上课。

    当时她突然晕倒,吓了同桌一跳,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竹马同桌闻衍的呼唤。但她控制不住地想闭上眼睛,最后意识混沌,归寂于黑暗。

    现在天光明亮,程鹊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一位陌生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小姐……小姐你别吓青禾啊。”

    “青禾……”程鹊呢喃。

    “小姐?”名叫青禾的少女握住程鹊的手,眼泪挂在脸上。

    “别哭了,我没事。”程鹊撑着坐起身来,发现周围倒是围满了人,全都穿着古代装束,面上神态各异。

    一个身着粉衣的少女抿嘴一笑:“唷,这不是醒了吗,人好好的,刚才莫不是下不来台装晕啊。”

    她周围有几个人附和,哄笑一片。

    程鹊还没搞清楚状况,她甩两下脑袋,看清自己正跌坐在地上,身旁是扶着她的少女青禾。周围人都穿着古代服饰,满头珠翠,还有淡淡的香气,可能是脂粉或者熏香。

    “我这是在哪。”程鹊记得自己应该在上数学课,老师正在激情四射地讲解一道圆锥曲线题,怎么串频道了,不该是历史课啊。

    “小姐,你莫不是给这群坏人气傻了,”青禾被吓得慌张,“我苦命的小姐啊……”

    程鹊被哭得脑仁突突地,她反手按住青禾肩膀:“别哭,别哭,让我好好捋一捋。”她在上课,她突然晕了,她醒过来,发现来到了古代——程鹊想,哦,她穿越了。

    青禾憋住泪,噤声,眼巴巴看着自家小姐。

    “我叫什么名字。”程鹊问。

    青禾咬着嘴唇:“程鹊。”

    很好,名字没变。

    “现在什么情况。”

    青禾:“咱、咱们出街散心,遇到了相约出游的右相家大小姐一行人,她们出言不逊,小姐晕过去了。”

    “怎么开始装傻,”人群中为首的那人道,“莫不是借机想讹上我们。”

    “我看有可能,毕竟他爹刚在早朝上被参了一本,要是圣上发落被贬了官,说不定缺银子用呢。”

    说完,又是一阵刻意地笑声。

    程鹊脑袋里闪过零零碎碎的片段,她半晌不说话,看完了原身的记忆。

    原来原身是一个张扬跋扈的大小姐,老爹是左丞相,倒是个兢兢业业的清官,这几日宫中局势变动,右丞相借机泼老爹一身脏水,原本与“程鹊”有婚约的五皇子也退婚,转而有意于面前这位右丞相之女。

    “搞笑,皇帝又不是个傻的,老爹干了这么多年,岂能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了。”程鹊无奈地暗中腹诽。

    但是原身确实脾气不好,仗着家中权势在京中呼风唤雨,得罪了不少人,眼下这种情况,没有一人站出来为“程鹊”说话,也是原身咎由自取。

    程鹊站起身,避开青禾的搀扶,大喇喇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位姐姐,大路这么宽,咱们各退一步,你和你的小姐妹一起好好玩,我呢和青禾一起逛街,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行吗。”程鹊道。

    右丞之女圆目微瞪,好似没料到程鹊会是这种反应:“……家里不行了,行事倒是收敛不少。”

    程鹊摆摆手:“哎呦哎呦,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是干嘛来找我上我,不会是为了那五皇子吧。”要是因为抢男人吵起来,程鹊会笑掉大牙的。

    “当然不是,”右丞之女边上的侍女开口了,“你仗着父亲被重用,天天欺负人,我们看不惯你罢了。”

    “哦……”程鹊了然,“那没事儿了,你们尽管放心,我以后改。”

    右丞之女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不是她们占上风吗,怎么程鹊一副宽宏大量不计较的样子。

    程鹊趁着面前人愣神的空档,拉起青禾就跑,沿街商铺众多,绕过人群进入一家香料铺子,她才松了口气。

    青禾还在气愤:“小姐,她们那样说你,你竟然不追究。”

    “追究啥啊我的小青禾,”程鹊无奈,“现在是我理亏。”

    原主的坏脾性远近闻名,不知道做下过多少刁难人的事情,况且听她们的口气,自己家最近不太好过,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右丞之女叫什么名字呀。”程鹊问。

    青禾叹气,好似习惯了:“卫歆。”

    “哦~卫歆呀,”程鹊笑嘻嘻,“是个小美人呢。”

    街上繁华,人声鼎沸。有买胭脂水粉、珠钗首饰的,有买竹编制品的,卖杂货的货郎一手持扇,一手持拨浪鼓,叫卖时摇动拨浪鼓吸引客人,还有新出笼的包子,氤氲而上的水汽扑面带来香气。

    程鹊虽然觉得新鲜,但她还有更大的顾虑。突然穿越,她心里很没安全感。

    两人回到轿子上,起轿回府。

    路上青禾念念叨叨,说一定要将今日的事情告诉相爷,不能让小姐受这委屈。程鹊却忽的心念一动,掀起轿帘朝外看去。

    她的目光被牵引着,一下子锁定了路边上被一群人围着的乞丐。

    乞丐形容狼狈,衣裳补丁很多,但神情淡然。

    更主要的是,这乞丐的身姿、面貌,都让程鹊十分眼熟,与她那从小到大一起鬼混的竹马一模一样啊!

    眼看轿子就要过了,程鹊立马大喊:“停轿!”

    轿子很快就稳稳停下。

    青禾还在疑惑,程鹊就顾不得青禾的问题,着急忙慌地下了轿子。

    她走向那乞丐,小心翼翼的。

    “小姐,你别靠近他们,他们很脏的。”跟着下轿的青禾在后面道。

    “小姐要是想可怜他,让青禾给他几吊钱就好了。”

    程鹊充耳不闻,她信步走至乞丐身前,发现乞丐同她一样,注视着她。

    程鹊先开口:“闻衍?”

    闻衍:“程鹊。”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盘腿而坐;一个衣着华贵,一个衣衫褴褛,极富有反差。

    程鹊立马蹲下,差点喜极而泣:“你怎么也来了!”

    闻衍无奈:“暂时不知道,你不是晕倒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晕过去再醒来就是这里了。”程鹊含泪叹气。

    身后的青禾终于赶了上来,她一见自家小姐竟然和乞丐相谈甚欢,不禁错愕。小姐以前最是嫌弃这类人,自觉与他们不是一个等级,路过的时候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今日的小姐真是奇怪。

    程鹊想起来原身的人设,勾唇一笑。

    “闻衍,别怕,你先跟我混。”她小声道。

    程鹊:“咳咳,青禾,你看这小乞丐,长得多俊啊。”的确,闻衍的长相并无变化,虽然面上有泥污,但仔细瞧,依然能够看出他出众的五官,俊逸的眉眼。

    “我们把他带回府吧。”程鹊道。

    青禾吓坏了:“什么!小姐!”

    “我已经决定了,”程鹊想象着原身恣意妄为,无法无天的语气,仰起头,“你们有意见?”

    “青禾不敢。”

    “那就定好了,来,闻衍,上来。”程鹊拖着闻衍上轿子。

    青禾脸色都吓白了,执拗地挡住轿门,面露难色。

    程鹊疑惑一瞬,反应过来了,现在是古代,闻衍这种男子,是不可以和自己同乘轿的。

    闻衍轻笑:“看来你混得很不错。”

    程鹊转头:“虽然我很想谦虚一下,但比起你穿成乞丐的操作,确实好多了。”

    “我不是乞丐,”闻衍解释,“父母双亡,带着信物来京投奔的。”

    “信物呢?”程鹊好奇。

    闻衍摸出一团布,层层剥开布料,露出里面的一块玉。

    “什么也看不出来。”闻衍道。

    程鹊:“白搭啊。”

    程鹊想了想:“委屈一下你,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肯定不会不管你的。你上不了轿子,跟着轿夫走行吗,我把你捞进丞相府再说。”

    闻衍老老实实收好玉:“你的丞相爹听说他女儿带回来一个乞丐,会疯的。”

    “别管这么多啦,”程鹊推着闻衍走进轿夫的队伍,“你看过穿越小说吗,主角来到古代,下一步就是生产东西发家致富了,大学霸,我指着你给我配方呢!”

    上轿,起轿,程鹊捡了一只同桌,摇摇晃晃又上路了。

    待到丞相府,程鹊无视一路丫鬟目瞪口呆的神色,吩咐人把闻衍洗干净再送过来。托原主的福,由于“程鹊”比这更离谱的事情都干过,大家不敢忤逆,还真就带着闻衍下去了。

    程鹊满意点头,遇到闻衍,初来乍到的恐慌感一下子就消散了。

    但程鹊不知道的是,在她优哉悠哉沉浸在找到闻衍的快乐的时候,她带回来一个野男人的消息快速飞遍府中上下,传进她爹耳朵里。

    她回屋歇了一会儿,出门正想问闻衍洗好了没有,就被她爹程文石拦了个正着。

    程文石努力维持面色如常:“鹊儿,你过来,爹爹有话问你。”

    程鹊不明所以,但看老爹好像很严肃的样子,只好跟着去了。

    程文石负手而立,状似无意地问道:“爹爹听说你带了个男人回来,还是路边上捡的。”

    程鹊:“是的,女儿想把他留在丞相府。”

    亲耳听到程鹊承认,程文石霎时间绷不住了,他转过头来,也不管什么当朝大官的风度,吹胡子瞪眼:“荒唐!爹爹知道五皇子退婚一事你有所怨恨,但你也不可如此草率地作践自己。”

    程文石走来走去,走了几个圈,还是气得肝疼:“鹊儿啊鹊儿,爹就你这一个女儿,退婚一事是五皇子不厚道,你不要执迷不悟啊!”

    程鹊吓了一跳,她当即反应过来老爹理解错了,忙装乖认错:“不是,女儿的意思是说,留他在丞相府做工或者干活,您不知道吧,女儿前几日钻研了看相,今日我路过时,一眼就看出此人骨骼清奇聪慧过人,留下他定有作用啊。”

    程文石冷笑,她女儿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吗,被宠坏了,三句话里没两句可信。“不可以,最多今日收留他一晚上,明日就走。”

    “爹爹!”程鹊无奈,想撒娇。

    程文石捂住耳朵:“不行,这次说什么都不管用。”

    程鹊还没发力就被堵住了路,看着面前闭眼睛捂耳朵的爹,她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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