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观天道

    窗台是微风。
    向下望去,是杂草和野花。
    野花之所以是野花,是因为长的并不好看,没有人愿意带回家去种,于是就成了野花。
    吱呀。
    小萝莉剑灵将窗户关上,然后剑尖冒出火,点燃了熏香。
    百无聊赖的雪云剑往小萝莉剑灵的方向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了。
    窗户遮住了窗外的风景,也遮住了林夕的目光。
    她将看向窗外天空的目光收回,坐回了桌边,一只手撑着脸颊,一只手轻轻敲着桌子。
    意识里,林多多与她说了几句,她的神情有些错愕。
    好一会儿后,檀口微张,低声自语道。
    “就这样解决了吗?”
    本来还以为要经历一些波折的。
    不过,这样解决,本就在情理之中。
    因为这件事,十劫宗那边本来就插手过一次了。
    当初林夕斩仙基,失去了对云雪剑的掌控。
    小萝莉剑灵正是贪玩的年龄,正好趁此机会在大海上到处游玩着。
    直到某一天,她感应到有人在修炼天剑,于是离开了大海,寻着冥冥中的感应去往了陆地。
    可离开了了大海后,她很快就被武极发现。
    然后被一众人追杀到了四季山。
    那是四季山第一次暴露。
    从那时起,林夕招惹的强敌全部将目光汇聚到了大海。
    本来没有这件事,这些人应该会在陆地上搜寻。
    无定离开大海后,林夕也有足够的时间启用其他对策。
    然而当武极他们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大海,无定离开时,林夕只能被迫迎敌。
    “天剑阁,天剑。”
    这是容晓羽现在住的地方。
    也是吸引着小萝莉剑灵将四季山暴露的地方。
    天剑阁这个名字,是林多多去了十劫宗之后,告诉的林夕。
    “应该是十劫宗其他人出的手。”
    目的吗,可能是帮自家后辈报仇。
    毕竟林夕当初对容晓羽做的事,确实不厚道。
    林夕自己是这样觉得的。
    好在,如今事情终于全部解决了。
    解决了,那就回山与林多多融合,然后恢复修为,尝试破除云长生的太上忘情。
    想到这,她往又往窗户边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对雪云剑说了句。
    “你知道吗,我修炼领悟法术的天赋一直很好。”
    “嗯。”雪云剑下意识附和。
    林夕学习领悟法术的天赋确实很好。
    在大海上飘了几年,就将龙的潜隐之术学了个七七八八。
    要不是当时的林夕修为太低,或许她能继续将四季山的方位隐藏好。
    “当日梦境结束,强渡了飞升雷劫。”
    “那时候我抬头看天,领悟了一门很有意思的功法。”
    “什么功法?”雪云剑像是个捧哏的,每次都捧的恰到好处。
    当初乾坤境要是有这种觉悟,估计也不会被天雪给一剑砍碎。
    “那门功法叫做……太上忘情。”林夕的语气有些莫名。
    “……”雪云剑。
    这货这次是真的惊了。
    看了个天,领悟了一门功法,这很合理。
    至少由林夕来做这件事,确实很合理,因为她学习领悟法术的天赋真的很高。
    但是领悟的功法不是很合理……
    怎么会是太上忘情呢?
    怎么可能是太上忘情呢?
    理论上来说,看天领悟功法和法术,领悟的都是天道天生就会的功法。
    比如雷法这些。
    但太上忘情……就天道那满是心机的样子,怎么可能修了太上忘情呢?
    “……”雪云剑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三观碎了一地。
    小萝莉剑灵用剑尖捅了捅他,咿呀咿呀的喊了一声。
    “别理我,我捋一捋。”雪云剑拱着剑身,到角落里去自闭了。
    林夕看了他一眼,手指继续轻敲着桌面。
    “然而祂现在也已经有了七情六欲,那云长生为什么不能有。”
    林夕拿起茶盏,闭着眼睛,张开樱唇,轻轻抿了一口。
    她脑海中闪过了一副画面。
    那是在久远的过去。
    天地间灵气越来越稀薄,天道为此,在修士飞升前降下种种劫难。
    一个被情劫折磨的几欲成狂的渡劫修士抬头看着天空,撕心裂肺的怒吼,想要寻求解脱。
    他领悟修炼法术的天赋很好。
    或许比现在的林夕还要好。
    他抬头看着天,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他看着天空癫狂的大笑着,寻到了情劫的解药:《太上忘情》。
    就像毒蛇附近总会有解毒的草药,情劫的解药,就来自降下情劫的天道。
    那时没有红尘炼心,没有隐仙,没有欺天之阵。
    情劫是当时最恐怖的劫。
    当第一个领悟太上忘情的人将这门功法传下,之后很自然的,每家宗门都收录了这门功法。
    因为那是当初渡情劫的唯一方法。
    然而没有人知道,其实每一个修炼太上忘情的修士,都是在模仿祂。
    每一个修炼太上忘情的修士,都可以被称为:天道预备役。
    当天道之位空缺时,每一个修炼了太上忘情的修士,都有资格争夺天道的位置。
    他们会不约而同的走上合道的路。
    直到成为下一个天。
    他们会被天地间亿兆生灵的七情六欲侵蚀,然后如同现在的天道一般,拥有自己的七情六欲。
    就像情劫的解药来自于天道,太上忘情的解药,自然也是来自于天道。
    “量变引起质变。”林夕往四季山的方向看了眼,低声自语了一句。
    这句话是她在云长生写的话本上看来的,她也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一个人的深情,永远不可能打动太上忘情。
    否则那些修了太上忘情,以此躲避情劫的,都成了大冤种。
    所以修了太上忘情的云长生,迟早有一日会彻底忘了林夕,这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可大道三千,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世间总有一线生机。
    这线生机留在了许多修炼了太上忘情之人的心里。
    当修了太上忘情的修士修到大乘时,心里就会种下众生的影子。
    当修到渡劫时,天地万物在他们眼中没有了高低之分,他们爱众生,爱世间万物。
    可几乎所有修了太上忘情的修士,都只是将众生当成了锚,然后更加疯狂的修炼。
    没有人去尝试加深对众生的情,利用芸芸众生的七情六欲,寻回自己的七情六欲。
    云长生大概是愿意的。
    因为现在的他心里还有林夕,还有林多多。
    他还没有彻底忘。
    “我的意识曾神游其他不归仙界管辖的世界。”
    “某些世界也有修炼太上忘情的修士。”
    “他们对于太上忘情的描述多种多样,有的认为是看破,有的认为是放下。”
    “换个说法就是,情依然在,只是已经不为情所动。”
    “但是在此界,修炼太上忘情的修士确实只是在单纯的模仿我。”
    “而且是在模仿某个阶段的我。”
    十劫宗。
    天剑阁。
    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女拿起桌上的茶盏,小嘴对着茶盏轻轻吹了吹。
    “就像仙界刚刚诞生之初,神魔乱舞,弱小的人族也是通过观察模仿,才获得了翻江倒海的伟力。”
    “这两件事本质上差不多。”
    “模仿的是某个阶段的你?”容晓羽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女,然后语气淡淡的问了句。
    “那到底是模仿的哪个阶段?”
    祂闻言,没急着答复,而是张开樱唇对着茶盏的边缘抿了抿。
    茶水略苦涩,片刻后,有回甘涌了上来。
    很淡很淡的回甘,需要仔细品,才能品出来。
    “不如直接吃糖果。”
    这是祂对于茶的评价。
    说完,却没有将茶盏放下。
    祂手里拿着茶盏,开始回复容晓羽的问题。
    “他们模仿的是诞生意识已经有百万年的我。”
    “那时的我诞生意识不久,没有各种复杂的欲望。”
    “众生在我眼中没有高低之分,我不会偏爱任何一个人,或者是修士。”
    “那时的我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留住世间的灵气,引领着整个世界踏向更高处。”
    “于是我降下了各种劫。”
    “如果众生的七情六欲在那时消失,那在无数个元会内,我的意识大概会一直停留在那个阶段。”
    刚刚说过茶不如糖的祂拿着茶盏又抿了一口。
    比之前更苦了些,回甘却也比原来更浓。
    祂眼角弯了弯,像是在笑,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
    “有点意思。”
    说完后终于将茶盏放下,然后继续道。
    “其实我挺怀念那个时候的,那时的我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现在有烦恼了?”
    “对啊,有烦恼了。”
    祂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天空,想起了某个用剑指着苍穹,与祂探讨天该不该有七情六欲的男人。
    自那之后,祂的烦恼更多了些。
    “不止有烦恼,还有了偏爱的东西。”
    祂将望着天空的目光收回,然后投向了容晓羽。
    “偏爱我?”容晓羽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她心里虽然没有错愕,但确实有些疑问。
    原来天真的会有偏爱的东西的吗?
    那当她蹲到了天上,是不是也可以有偏爱的东西。
    比如云朗。
    “其他人修的太上忘情,都是在模仿刚刚诞生意识的我。”
    “就算成为了天,也只是在重蹈我的覆辙。”
    “因为众生的七情六欲不可能消失。”
    “就算不将众生的善恶共享到天的身上,只是吸收游离在外,能够天被感知到的情感。”
    “那在久远的未来,天的意识也会踏出那一步,从此有了烦恼,有了偏爱。”
    “何为游离在外,能被天感知到的情感?”容晓羽继续问道。
    祂没有不耐烦,继续解释道。
    “能够直接被天感受到的,必然是浓烈至极的感情。”
    “比如你和云朗的,林夕和云长生的。”
    “当这些游离在外的感情吸收的足够多,经过岁月的演变,终有一日会变成现在的我。”
    “我修的也是自古传下来的太上忘情。”容晓羽面无表情的道了句,眸光看了眼天空。
    “我和他们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为什么要选择我,而不是选择他们?”
    “不不不不。”少女笑着摇了摇头,那头半黑半白的头发混在了一起,然后又迅速分开。
    “你不同。”
    “哪里不同?”容晓羽看了眼四季山,看着四季山上的云长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同样是修了太上忘情。
    同样是心里还有一丝牵挂。
    “你修的虽然是太上忘情,但模仿的却不是刚刚诞生意识的我。”
    “而是最初的我,太上无情的我。”
    “那时的我如果没有被上一任天动手脚,那我可能永远不会诞生感情,甚至不会诞生意识。”
    “这也是我很偏爱你的原因。”
    “这一界,只有你能成为合格的天。”
    容晓羽闻言,依然有许多疑问。
    相信换此界任何一个人坐在这里,都会有疑问。
    “我记得你与我说,上一个天发现这一界灵气逐渐稀薄的问题几乎没有办法解决,于是转世去了。”
    “没人对上一个天动手脚,可祂依然诞生了意识,诞生了七情六欲。”
    “这你就错了,有人对上一个天动过手脚。”祂指了指天上:“动手脚的人,在我的头上。”
    “仙界的天道?”
    “对。”
    “那仙界的天道又是怎么诞生意识的呢?”
    “有人趁着仙界天道还弱小时,合了天道,于是仙界的天道有了意识。”
    “为什么祂要对上一任天道动手脚?”容晓羽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上面的天道要操控摆弄下面的天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这件事情很不好,所以我在设法摆脱仙界,让此界独立。”
    疑问逐渐变多。
    有些疑问甚至连对此界全知的天道,也不知道答案。
    因为这涉及到了天上的天,那是此界天道不能触及也不想触及的存在。
    “知道吗,当修了太上忘情的修士飞升仙界,只需抬头望去,就能得到太上忘情的后续功法。”
    “然后,他们会化道。”
    “……”容晓羽。
    虽然不明白原理。
    但总感觉这是个坑,而且是个很深很深的坑。
    怪不得这一界的天道总想着脱离仙界。
    以前总觉得这一界的天道不靠谱,心是黑的。
    如今与仙界的天道一对比,此界的天道立刻成了小白花。
    “我会给你一个干干净净,无拘无束的世界,而你,将成为一个永远合格的天道。”
    “我会忘了云朗吗?”容晓羽问。
    “大概是会忘的。”
    “如果我永远只是大乘期,七情花的作用会永远有效吗?”
    “不知道。”
    对这一界近乎全知的天都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而且这一界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与你说过了,让他化身天人,当你的狗就好了。”
    “到时他自然会对你摇尾巴。”
    “或许哪天他还会自己翻个身,把肚皮露出来,让你把脚踩在他的肚皮上揉。”
    祂语气低沉,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蛊惑。
    容晓羽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因为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过了许多次。
    “你比较偏爱我,把我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那我为什么不能偏爱他,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虽然这份偏爱越来越少,并且在逐渐减弱。
    但想来只要不突破到渡劫,那这份偏爱会一直存在。
    “可有了偏爱,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天了。”祂摇了摇头,这一次的语气不像是商量,而是命令。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容晓羽又将棋盒里的一粒黑子化作透明。
    她见棋盒空了,于是起身,随手拿了一柄悬挂在小院墙壁上的长剑。
    噌。
    长剑出鞘,挽了个剑花。
    一袭青衫风姿卓越,一如当年。
    当舞剑声停止,她的耳畔又有声音响起。
    “因为只有合格的天,才能带领这一界走向最高处。”
    祂将所有的感情倾注给了这个世界,所以想让这一界越来越好,站的位置越来越高。
    祂想要祂的下一任,不再受人摆布。
    而想要不受人摆布,那就只有一条路。
    变强。
    只有合格的天,才能引领着自己的世界一直变强。
    祂指了指天空。
    “我上面的,已经腐朽了。”
    “我也已经腐朽了。”
    “你,不能腐朽。”
    “没有感情,不会偏爱的天,才是合格的天吗?”容晓羽将剑收回了剑鞘,她走到一棵老树边,倚着树身,戴上了有着黑色帘幕的斗笠。
    “当然。”祂点了点头,将一缕垂落至脸颊的白发捋回了耳后。
    容晓羽闻言,低了低头,斗笠上黑色的帘幕落到了她的身前。
    她想了想,换了个话题。
    “云朗最后能寻回自身的七情六欲吗?”
    “有可能会,有可能不会,这要看他自己。”少女拿起茶盏又抿了一口。
    茶水已经凉了,很苦,且久不见回甘。
    “如果只是寻回七情六欲,在众生的情感冲刷下,这很好做到。”
    “难的是在如此海量的情感冲刷下,还能保持本心,寻回最初的云朗,最初的云长生,最初的他。”
    “如果寻不会最初呢。”容晓羽将目光投向四季山,问了句。
    “如果寻不回最初,他是不是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为了芸芸众生而活的人?”
    “嗯,确实会如此。”
    祂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
    显然,对于云长生最后会成为怎样的人,祂并不关心。
    云长生只是祂手上的一件工具。
    就像当年的天云与天雪。
    “当他迷失在众生的七情六欲之中,成了一个为芸芸众生而活的人,那他就真正的踏上了成为天的路。”
    “不过他最后不可能成功,因为我不会同意。”
    “就像一个对国家掌控力极强的皇帝,当他指定了继承人,并且在春秋鼎盛时期传位,任何反对的声音都是无用的。”
    “就算下面有人不服,想要造反,只需挥一挥衣袖,任何叛乱都会灰飞烟灭。”
    “云朗不想造反,他只是想寻回最初的自己。”容晓羽反驳了一句。
    虽然她对云长生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偏爱,但爱,想来还剩了一点。
    也因为还剩了一点,所以她见不得云长生死在自己眼前。
    所以她还是选择出手,将云长生救活。
    “造不造反,他可不一定控制的住,只要迷失了,那就一定会造反。”
    “他不会迷失。”容晓羽继续反驳,她将剑挂回了墙壁,然后开始修炼。
    少女见此,摇了摇头,道了句。
    “何必呢。”
    “他的心里只有林夕。”
    “林夕说该以修炼为重,他就修了太上忘情。”
    “林夕说修太上忘情不好,于是他即将踏上寻回最初的路。”
    “那你又错了。”正在修炼的容晓羽睁开眼,“那是因为有个女人叫林多多,而林多多恰好来自林夕。”
    “呵,在你们眼里,这是两个人,可在我眼里,那一直是一个人。”祂也反驳了一句。
    “而且就算没有化凡那百年,只是四季山上那十多年,云长生依然会做出现在的选择。”
    “因为那十多年,才是一切的源头。”
    少女说完后,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品着茶盏里很是苦涩的茶。
    祂本不该如此关注四季山上的人,工具这种东西,有需要用到的时候,才会想起来。
    没用的时候,只会遗忘在无人的角落。
    就像渔夫,祂也只是偶尔会看一眼,因为这件工具正在被使用。
    可谁让下一任天这么喜欢关注四季山呢。
    于是祂也给了四季山更多的关注。
    ……
    ……
    四季山上。
    当容晓羽告辞后,武极拿着能够化身天人的功法,也提出了告辞。
    当云长生逃出了封锁,来到十劫宗时,事情本该就此结束的。
    但因为不甘心,还想再试试,所以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如果化身天人真的能弥补七剑宗的功法缺陷,那事情也就真正结束了。
    至少七剑宗和四季山的恩怨,就此结束了。
    至于死去的七剑宗弟子……谁让他们太弱小了呢?
    在修仙界,弱小者发出的声音并不会有人关心。
    死去的弱者,那就更是没人在意了。
    武极离去后,李月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
    林多多坐回了秋千上,她看向准备修炼的云长生,笑着问了句。
    “你说人能摆脱天命吗?”
    “人定胜天。”
    “……”林多多。
    忽悠小孩子呢?
    “如果你那老情人给的功法真的有用,那她过段时间就该回来了。”
    “记得好好调教,别让她整天胡思乱想,有事也不知道商量。”
    “那女人就是欠收拾。”
    “你得把她调教的,一拍她屁股,她就知道往哪里撅。”
    路过的李月:……
    这真的是她能听的吗?
    不会灭口吧?
    外面发生了什么,与此刻的四季山无关,至少暂时是无关的。
    山上的人只是安静的等着,期望这座山的主人能够早日归来。
    在武极走后,山顶就一直在下雪。
    积雪盖的很厚,一脚踩下去,洁白的雪淹没到了小腿。
    宅院里的温泉散发着迷蒙的雾气。
    秋千随着微风晃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前几天山里来了只狼妖,吃过人的那种,我没杀他,只是让他尝试修炼了一下能够化身天人的功法。”
    “目前那只狼妖已经失去了雄性的性别特征。”
    “你那老情人给的功法好像真的有用。”
    秋千忽然停止了晃动。
    穿着宽大月白色道袍,戴着桃木钗的林多多突然出现在了秋千上。
    依然美的不可方物,容貌与当初随云长生下山时如出一辙。
    在说到老情人这三个字时,她瞪着眼睛,横了云长生一眼。
    “下次抓只女妖怪,看看女妖怪能不能化身天人?”云长生无视了林多多的眼神。
    他从石椅上起身,同样坐在了秋千上,然后伸过手,将旁边的人揽进了怀里。
    刚刚还凶巴巴的林多多立刻不凶了,她额头抵着云长生的下巴,轻轻摩挲了一下。
    柔软的身子慢慢放松,朝着云长生靠了过去。
    “师尊,太师尊……呃……”
    提着菜篮子的李月见到俩人的模样,自觉的不再出声打扰。
    对于现在这样的场面,她已经习以为常。
    突然有点怀念那个有点矫情,在徒孙面前始终喜欢端着的太师尊了。
    那日林夕坐着云雪剑,一心求死,想要了结恩怨,李月自然是看见了。
    两个太师尊在她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总之,见了面都得喊太师尊……
    一旁准备小睡一会儿的林多多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她想了想,然后有些恶趣味的道了句。
    “小月儿,以后称呼我为师娘。”
    “……”李月。
    虽然关系已经挑明到了这种程度,但这样直接称呼,怕是不好吧。
    天上的师祖们可都在看着呢。
    她假装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提着菜篮子走进了厨房。
    林多多看着李月的背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捂着嘴,身子往前拱了拱,将脸埋进了云长生身前,然后忍住笑,用有点闷的声音道了句。
    “真是不经逗。”
    云长生双手穿过林多多的腿弯,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然后轻轻放下,让她被长裙包裹的翘臀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很柔软,比林多多软绵绵的身子要更柔软,像是一团棉絮。
    “凡间最是讲究尊师重道,师徒之间如若成了夫妻,是会为人所不耻的。”
    “而江湖里更是如此。”
    “月儿做了一百多年的凡人,又在江湖里混迹了许久,你这个太师尊让她喊师娘,她自然喊不出口。”
    “嘁,少见多怪。”林多多撇了撇小嘴。
    这是修行界,又不是凡间的江湖。
    师徒结为道侣的虽然很少,但也还是有的。
    云长生见此,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他眸光闪烁了一下,忽然想起当初林夕讲道,他伸手抓住林夕的脚踝,然后被踹了一脚。
    那一脚可是让他绕着四季山飞了三天三夜。
    “她是不是也很在意师徒这层身份?”
    “嗯嗯。”林多多点了点头,小声回道。
    “喜欢上自己徒弟这种事,压力还是很大的,心里也会一下子转变不过来。”
    “当初她将自己镇压在四季洞,还想过要是最后真的喜欢上了,又放不下,以后该怎么教你修行。”
    “你会不会因为身份的转变,变得不听话。”
    “最后想着,教你修行的时候,该严厉还是要严厉,不能有丝毫松懈。”
    “夫妻间的事也只能浅尝即止,不能太过沉迷。”
    “一切还是要以修行为重。”
    “当然,修行之外的事情,她会选择适当迁就你一下。”
    “她还想过这些事吗?”云长生闻言,微微有些错愕。
    原来当初的林夕,也是考虑过这种事情的吗?
    嗯……按林多多的描述,确实是那个女人的性格。
    一如既往的矫情,喜欢端着。
    “那你呢?”
    “我啊,我又没有师尊这个身份,也不用想着该如何教你修行,我干嘛要考虑这么多?”
    “……”
    好有道理,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云长生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
    “她明明想了这么多,那后来为什么没有付诸于行动呢?”
    “你会把意识混乱时想的事情,给当真吗?”林多多脑袋仰起,笑着说了句。
    “她当时从四季洞里清醒后,认为那些对未来的构想,都是不要脸的天道拖延她飞升脚步的阴谋。”
    “目前来看确实如她所想,这就是个阴谋。”
    “不过她却甘之如饴的踏入了这个阴谋里,没有选择飞升而去。”
    林多多说到这,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停下。
    “你笑什么?”云长生看着笑的身子微微后仰的林多多,伸手将她的身子扶正,然后问了句。
    “鹅鹅鹅鹅……”林多多小手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继续说道。
    “当时她被雷劈回来,你要是没有修太上忘情,那估计会很快妥协在她的糖衣炮弹里。”
    “今后吗,你的日子可就惨了。”
    “大部分时间还得当她是师尊,亲近一下还要得到她允许。”
    “上床的话,呵呵,她大概会跟你说,修士该清心寡欲,这些事情要克制。”
    “要是你修炼不用心,她还会狠狠训斥你一顿。”
    “哪还还会像现在这样,一让再让,丝毫没有了底线,只要你愿意听话配合,那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这样吗?”云长生将林多多的身体掰正,让她的脸朝向了自己的脸。
    “有师尊这个身份,和没有师尊这个身份,差别这么大吗?”
    “那当然差别很大。”林多多美眸眨了眨,轻轻点了点头。
    师尊可是一个很沉重,很威严的身份。
    这个身份让林夕对云长生很亲近,让俩人的关系很密切。
    但她也曾因为这个身份,踌躇着止步不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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