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后人说

    “施主赢了。”
    “如果再次相见,施主已经成了渡劫修士,那这件事应该会被掩埋在岁月里。”
    净土和尚看着四季山的方向,语气似是无奈。
    说完后,他转过身,一步踏出,离开了七剑宗。
    虚空里一个傀儡动了动,先是对着林夕说了句。
    “希望再见时,道友已经恢复了修为。”
    说完,他也朝着四季山道。
    “希望再见时,道友已经是渡劫修士。”
    说完后,虚空里的傀儡点了点头,也消失在了七剑宗。
    林夕恢复了修为,云长生又或是乾坤境成了渡劫修士。
    那他们就不用纠结是否要落井下石了。
    因为那成功概率不会高于五成。
    这个概率别说是稳妥的他们,就连净土和尚都不会选择动手。
    或许只有被暴虐狂躁愤怒彻底侵蚀的武极,才有可能会选择动手。
    霓裳见一伙人只剩下了她一人,渡着步子来到了困住林夕的阁楼里。
    七剑宗的守卫很自觉的朝着两边让开。
    霓裳顺着楼梯走了上去,一直来到了阁楼的顶层。
    她目光落在林夕的身上,身体倚着柱子,两手交叉,放在小腹前。
    “呵,你的运气很好。”
    轻笑声响起,笑的一如既往的刻薄。
    “知道吗,这些年我看多了分离。”
    “如你这样的,我确实没有见到。”
    “找到四季山时,本以为你会死,你也真的想去死。”
    “然而你那徒弟却是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霓裳和林夕没有深仇大恨。
    甚至可以说,连仇都没有。
    她只是想来看一个凄美的故事,如今故事好像要完结了,可是故事的结局却令她有些失望。
    “或许就如你所说,世间总有些人会很幸运。”
    云长生的战力对比起渡劫修士来说,并不强大,或者可以说,很弱小。
    没有云雪和雪云剑,又或是清晨剑的加持,他打不过任何一个渡劫修士。
    勉强周旋一会儿,都会受很重的伤。
    但他确实很能跑。
    只有霓裳和武极两个人,可能已经困不住一心要逃的云长生了。
    没有净土和尚的掌中佛国,那对穿梭在四季里的羽翼几乎能破开这一界所有的封锁。
    其中包括大部分渡劫修士的封锁。
    所以这次的事情,也该到此为止了。
    除非武极真的昏了头,想要折磨林夕以此引四季山上的人出来,然后让四季山的人束手就擒。
    很显然,武极虽然因为七剑宗的功法缺陷,导致性格暴躁易怒,但还没有彻底昏头。
    “我还是喜欢看你一心求死时的那种绝望。”
    “那真的令我很愉悦。”
    “其实你那徒弟逃走的时候,我很开心。”
    “我想让他倾尽全力,却依然身处绝望。”
    “然后给他一丝救赎,一丝光,最后再亲眼见证你的死。”
    “可惜了……”
    霓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刻薄,她轻轻抚摸着林夕银白色的长发。
    “让你失望了。”林夕同样笑着回应,笑的虽然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但比之霓裳那刻薄的笑容,她的笑要好看许多,温暖许多。
    霓裳不喜欢这个笑容,很不喜欢。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刻薄的笑容里出现了几丝玩味。
    “你家徒弟跟十劫宗凝聚了人间三分气数的那位,是什么关系?”
    “当时你那徒弟去了十劫宗,那位就往四季山看了一眼,你徒弟和她的关系挺不错的吧。”
    “所以那天之后,我和武极他们就没有选择再对四季山动手。”
    “哦,我还在外面打听到了一个故事,羽弟弟和云朗的故事。”
    “除此外,还找到了一个名为云容氏的墓。”
    林夕闻言脸上表情没有什么起伏,依然端坐在窗口。
    似乎是对这件事情毫不在意。
    她也确实不在意。
    因为没有人能取代云长生心里,那份属于林多多的位置。
    霓裳见到林夕的表情,玩味的脸色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羽弟弟的故事虽然很感人,但也只是感人。
    她想感受撕心裂肺的痛,羽弟弟的故事显然没达标,
    因为故事里的人,都没死。
    “如果没猜错,你那徒弟好像是修了太上忘情吧。”
    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林夕的下巴,霓裳凑近林夕的耳畔,轻声说了两句。
    “从古至今不可逆的太上忘情,我想,我有很大的机会看见我想要的结局。”
    “那一定是一个令我愉悦至极的故事。”
    林夕将她下巴上的手指拨开,语气很是坚定的道了句。
    “怕是又要让你失望了。”
    ……
    ……
    十劫宗。
    天剑阁。
    青衫剑客背着剑,席地而坐。
    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女颠了颠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丢下一颗白子。
    随着这颗棋子的落下,棋盘上黑白两子的数量已经变得一样多。
    然而她棋盒里的白子已经没有了,容晓羽的棋盒里却依然还有一颗黑子。
    黑子代表着人间的怨念、愤怒、暴虐、杀意、恨意、绝望……
    所有能被称作负面的情绪,都化作了棋盘里的黑子。
    如今黑子多了,那代表着人间属于黑子的那一部分,已经压过了白子。
    可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女,对于此事却不是很在意。
    如果是以往,黑子突然变多,那确实会影响到祂。
    当黑子积累的足够多,就会发生净土和尚所猜测的事情。
    如同典籍记载中的那样,天地开始倾覆,世界崩毁。
    可现在却是不会了。
    祂看着容晓羽,容晓羽也在看着祂。
    棋盒里的黑子被拿起。
    啪!
    棋子落下,那些怨念,那些恨意,那些绝望,想要通过棋子朝着祂涌入。
    可还没等棋子里的负面情绪爆发,那颗黑色的棋子颜色却突然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祂看着棋盘,在棋盘上摸了摸,然后拿起了一枚透明的棋。
    原来黑棋不是消失了,而是变得透明了。
    棋子里面没有了恶,更没有善。
    少女完美绝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的很开心。
    “可以死更多的人了。”
    这一界在缩小,灵气变得很粘稠。
    这对顶端的修士来说是好事,对于底端修士和凡人来说,这件事很不好。
    可供种植的土地会减少,房屋会比原来更拥挤,每一个国家的占地面积也会缩小,各种各样的资源都会减少。
    本来这些事情会通过战争来解决。
    如今渔夫想用瘟疫杀人,那就去杀吧。
    “知道吗,云长生的话本里有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少女看着容晓羽,忽然说了句。
    “什么话?”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水声在流淌。
    带着热气的水缓缓流入了茶盏,片刻后,茶香开始弥漫。
    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女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祂脸上是放松的神情,动作显得有些懒散。
    现在在死人,死很多人,他们死的很痛苦,然而这些死人却没影响到祂,这让祂很开心。
    “知道吗,虽然一个没有感情,绝对理智的天道,才是一个好的天道。”
    “但对于天道本身来说,有感情也是一件很新奇,很好玩的事情。”
    少女的声音没法形容,不是很好听,也不是不好听。
    带着一种空灵的感觉,很干净。
    祂放下茶盏,看着对面棋盒里正在凝聚的又一枚黑子。
    以前每当这个时候,祂会稍稍发点小脾气。
    譬如降临一些天灾。
    但现在却是不用了,因为这枚棋子没有影响到祂。
    “你该尽快突破修为的。”
    “再等等。”
    容晓羽拿着茶盏,同样给自己冲泡了一杯茶。
    她的动作贴合着天地自然,明明只是在做着很普通的事,看上去却很优美。
    将茶沫撇去,轻轻抿了一口。
    见到祂看过来,就又说了句。
    “再等等。”
    “那就再等等。”
    祂点了点头。
    七情花只能留存到大乘期,终有一日会忘的。
    总不会成了天之后,还是只有大乘期。
    虽然成为天没有境界要求,但有一整个世界供养,修为会很自然的上升,最终成为此界修为最高的存在。
    不过因为只是中千世界,这一界不能诞生仙,其中包括祂。
    认真算起来,祂应该算是最强的渡劫修士。
    比普通渡劫修士高十几层楼的那种渡劫修士。
    仙,祂是能杀的。
    普通的仙,祂三两下就能解决,譬如渔夫这种。
    但祂不能亲自动手。
    如果凝聚化身亲自动手杀生,祂也会烟消云散。
    祂杀生只能依靠各种劫,亦或是利用天灾人祸。
    这是上一任天转世前,特意留下的禁制。
    少女每当想起这件事,都会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咒骂几句。
    上一任天,真是不当人。
    哦,祂本来就不是人。
    ……
    ……
    同样是一壶茶。
    霓裳一手拿着茶盏,另一只手撑着脸颊。
    她拿着茶盏的手轻轻摇晃着,茶香顺着摇晃的茶盏在四周飘荡着。
    “你很虚弱。”
    “好像没有多久的时间可以活了。”
    “但我觉得你回去后,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修为。”
    “明明检查过了,你确实是本体,而且没有分身在外。”
    “这么虚弱的身体,到底该要怎么恢复修为。”
    砰!
    霓裳将茶盏放下,然后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虽然很不甘心,但她确实该走了。
    林夕闻言,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霓裳,她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继续分析着七剑宗的功法。
    在寻死之前,她有尝试过让林多多这一截树干脱离树身,单独存活。
    不过到了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究其原因,是因为两个人都认为对方确实是自己。
    在这样的想法下,俩人的联系根本不可能脱离。
    因为分身与本体脱离的第一步,就是分身不再认同自己的身份。
    否则再厉害的法术,也不能斩断俩人的关系。
    不过林夕当初尝试斩断联系的行为,还是让林多多发生了一些变化。
    林多多不再是树干,而是变成了一部分的树身。
    她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分身了。
    “本来该等你即将寿终时,再考虑是放了你还是杀了你。”
    “因为那时的武极会犹豫,会暴躁,可能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
    “可现在应该是不可能了。”
    霓裳起身,打开了阁楼里的另一扇窗,她学着林夕以前的样子,双手靠着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也算是相识一场。”
    “那么,祝你好运。”
    一片片花瓣飘落,她的身影缓缓变淡,然后消失。
    林夕见此,放下笔,美眸看着霓裳离去的方向。
    “好运?”
    她轻笑了一声。
    事情到了如今,确实是运气不错。
    本来她该死了的。
    走到窗台,辨认了一下方向,眸光像是要穿破一层层空间,看向那座山。
    看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自己只是凡人。
    于是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走回了桌子旁,坐下,然后盯着霓裳喝过的那杯茶。
    如果最后的结局足够美好,那应该很难再遇到这女人了。
    如果最后的结局足够遗憾,那她与云长生的故事,大概会出现在素女宗的玉简上。
    就像天云和天雪的故事一样,在素女宗一代又一代的流传着。
    ……
    ……
    四季山。
    收到武极拜帖的云长生看向了林多多,然后问了句。
    “你要躲好吗?”
    “不必了。”
    林多多摇了摇头。
    她绣鞋蹬了蹬地面,秋千开始轻轻摇晃,微风拂过耳畔,如墨的发丝卷曲了一下,然后垂落。
    在秋千旁边,云长生坐在石凳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摇晃的秋千。
    李月在厨房里拿着锅铲,翻炒着最拿手的菜式。
    有客人来了,那就要好好招待。
    虽然这个客人差点将四季山给屠了。
    可在打不过之前,那他就是客人。
    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壮汉一步一步上了四季山。
    他的气质很厚重,就像他一直使用的那柄剑一样。
    来到四季山山顶的宅院后,他下意识的想要拔剑。
    可剑还没有拔出来,他就停止了动作。
    因为一面令牌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十劫宗的客卿长老令。
    在十劫宗的势力范围杀十劫宗的客卿长老,这等同于和十劫宗宣战。
    理智瞬间回归了一些。
    武极看着宅院的布置,开始搜集有用的讯息。
    虽然之前很多次差一点就能上这座山,但山顶的风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当看见秋千上摇晃的身影,武极一瞬间有些恍然。
    “原来如此。”
    他想了想,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时的注意力都在云长生和林夕身上,没有发现这位,也是正常。
    然后他的目光又看向了云长生。
    重点是云长生跳动的那颗心。
    以前武极一直以为七幻莲在林夕身上,因为林夕身上七幻莲的气息最浓郁。
    特别是林夕当初一心求死时,将云长生胸口的一块血肉给炼化,榨取了血肉里属于七幻莲的气息。
    然后又将七幻莲的气息留在了她的身体上。
    当时的武极一度被此蒙蔽。
    如今知道这是个谎言,再看向云长生的胸口时,终于感受到了略微的不同。
    就像氢气和氧气变成了水。
    当七幻莲变成了七情花之后,气息也已经完全不同了。
    而且不光气息不同,作用也不同了。
    武极感受着云长生跳动的心脏,开始运转七剑宗的功法。
    当暴虐狂躁开始侵占他的意识,他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颗心,代替不了七幻莲。
    他脑海里很自然的想着,将云长生的心扔进炼丹炉,能不能将七幻莲炼出来。
    然后眸光又看向了十劫宗的客卿长老令。
    与此同时,一个青衫剑客出现在了屋顶,她往武极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之后她又看向了坐在秋千上的林多多,传音说了一句。
    “这令牌还能用一次。”
    “哦。”
    林多多看着坐在屋顶的一袭青衫,应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储物戒指,拿了张纸条出来。
    容晓羽看了眼纸条,很自然的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不过如今这些回忆并不能让她的心情有所变化。
    阳光有些明媚,有些刺眼。
    她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带着黑色帘幕的斗笠,斗笠遮住了阳光,也遮住了她的脸。
    林多多有些遗憾的将纸条收起。
    唉,笔友没了。
    她心里微微有些歉意,当年的事不知是谁对谁错。
    她不知道是该怪她太狠心,还是该怪容晓羽太执着。
    想了想,在纸条上写了三个字。
    【对不起。】
    纸条上也出现了一行字回应。
    【红尘里的事而已,已经过去了。】
    每一个红尘里的修士,最后的目标都是拿起心里想要拿起的,最后全部放下,孑然一身的回到宗门。
    “菜好了。”
    厨房里,李月喊了一声。
    云长生起身,走进厨房帮忙端菜。
    桃花酿肯定是有的,桃花由入魔的桃树所出,喝起来有些苦涩,但却带着悠久的回味。
    这也勉强能算是四季山的特色了。
    然后是各种糕点,一些家常菜,一些灵果。
    当容晓羽出现在了屋顶,武极就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收了起来。
    修士的直觉告诉他,屋顶上的人很危险。
    危险不是来自那看不透的修为,而是说不清道不明,虚无缥缈,像是一层厚厚的浓雾。
    如果想要拨开这片浓雾,那危险就会降临。
    修士的直觉一向很准。
    渡劫修士的直觉那就更准了。
    武极当年相信了自己的直觉,没有强攻十劫宗,而是转身去寻四季山去了。
    后来净土和尚还有霓裳也一起来了这里,最后又都退了回去。
    这也进一步证明了,当年武极的直觉却是很准。
    “道友请坐。”
    云长生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桌椅,然后往厨房跑了好几趟。
    没一会儿的功法,桌上就摆满了酒菜。
    他对着武极邀请了一句,然后眸光看向了屋顶。
    “道友要下来一起吗?”
    道友?
    容晓羽听着这个称呼,迟疑了一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五个人,四方桌,肯定要有人连着坐在一起的。
    坐在秋千上的林多多好像也想到了这件事,于是从秋千上下来,渡着步子来到了石桌旁。
    然后很是盛情的邀请容晓羽坐在了她的身旁。
    “多年未见,道友修为已经深不可测。”
    “我辈分比你小。”
    容晓羽说完,斗笠下的目光看向了云长生。
    她与他才是平辈。
    下意识的摸了摸心口的位置,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当初那个执着的羽弟弟。
    如今倒是即将忘的差不多了。
    连心也不会再像当初那样热切的跳动了。
    “嗯……我俩也是平辈啊。”林多多拿出当年的那张纸条晃了晃:“用凡间的话来说,这叫做忘年交。”
    虽然心里有些歉意,但有些东西肯定是不能让的。
    该宣誓的主权,还是要宣誓一下。
    “月儿。”
    林多多对着厨房喊了一声。
    “太师尊,等一下,马上就好。”
    厨房里一阵响动。
    李月小跑着走了出来,站在桌边,从储物戒指里拿出酒盅,然后开始斟酒。
    武极被邀请着坐下后,一直没有说话。
    他看着云长生,林多多,还有李月,心里叹了一口气。
    最多一两百年,这个宗门就会有三个渡劫修士。
    而且会是很强的渡劫修士。
    斩仙或许不行,但镇压一般的渡劫,应该都能做到。
    “武极道友,当年之事确实是我师尊之错。”
    “然,事已发生,不可挽回,身为她的弟子,自然要担她的因果。”
    “我会尝试弥补七剑宗的功法缺陷,尽我一切所能。”
    “武极道友如若对此结果不满意,将来也尽可以找我了此恩怨。”
    “不过没到渡劫之前,我是不会出这座山的。”
    云长生说完后,又拿出了这些天对于七剑宗功法缺陷的思考,还有种种尝试。
    武极拿起来看了眼,大部分与林夕所写差不多。
    不过最底下还新增了几种新的想法。
    看完后,他拿着玉简,然后凝视着云长生和林多多。
    “你们应该知道,这里面的内容大多数都很难实现。”
    “而如果七剑宗功法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那七剑宗也只能学着之前的四季山一样,在大海中流浪。”
    “你们是在讨论七剑宗的功法问题吗?”容晓羽忽然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她看着汇聚过来的目光,语气淡淡的说了句。
    “七剑宗的功法缺陷想要弥补,其实很简单,化作天人就好。”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武极目光扫过手中的玉简,重点看向了其中关于天人的描述。
    云长生修了太上忘情,虽然没有预料到场中的变化,但也没有对此表现出惊讶。
    林多多和李月则默默看着容晓羽,看完后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点酒菜。
    “天人除了先天而生的,后天成就天人的,只有合欢宗宗主。”武极将玉简放下,道了句。
    “我这有门功法,可以直接修成天人。”容晓羽拿出了一枚玉简,语气依然淡淡的。
    天人吗,当然和天有关。
    在仙界,天人其实还有个称呼,那就是天道走狗,只不过这个称呼并没有传到这一界。
    一桌热腾腾的菜已经彻底冷却。
    宅院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七剑宗的功法缺陷问题,让七剑宗奔波劳碌了十万年。
    就算有了七幻莲之后,七剑宗依然没有停止尝试弥补功法缺陷。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犹如附骨之蛆的问题,如今好像即将迎来解决。
    当然,也只是好像。
    武极捏着那枚能化身天人的玉简,表情有些犹疑。
    他不是很想相信事情就这样简单的被解决了,因为这样会显得七剑宗的祖师们很废物,也会显得他很废物。
    他又很希望事情真的就这样简单的被解决了,这种废物,想来祖师们很愿意当,他也愿意当。
    “七剑宗有六个大乘修士,你可以让他们其中之一试试。”
    容晓羽的语气一直没有什么起伏,她从头至尾也没夹一筷酒菜。
    她这次来的目的似乎很明确,那就是解决这件事。
    “你好像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林多多瞥了眼容晓羽,问了一句。
    “你拿着令牌让我帮你一下,我就打听了近段时间你们惹到了什么麻烦。”
    “是这样吗?”
    “不然呢?”
    容晓羽虽然是在问,但语气却很平淡。
    林多多对这种语气很适应。
    因为自家山上有一个语气很是相同的。
    李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拿着酒壶继续给座位上的人斟酒。
    云长生拿着酒盅,敬了容晓羽一下,顺便道了个谢。
    “麻烦道友了。”
    “不麻烦的。”
    俩人就像是走一个形式,形式走完后,也就不说话了。
    武极同样拿起酒盅敬了容晓羽一下。
    他已经从疑惑震惊中回过了神,此刻语气很是感激。
    如果不是现在走了,有点不礼貌,他或许已经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七剑宗。
    “如果功法真的有用,您就是我七剑宗的恩人。”
    他很是尊敬的用了敬称。
    这不只是拯救了七剑宗,更是让他看到了飞升的希望。
    毕竟如果七剑宗的功法问题一直不解决。
    那就算以他渡劫的修为,终有一日也会变得像七剑宗那六位大乘期长老一样,浑浑噩噩。
    直到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暴虐与愤怒,成为一个杀人盈野的大魔。
    到时他或许能享受一下那杀材的待遇,被许多渡劫修士围攻。
    可惜他没有那杀材的实力。
    当围攻开始时,陨落就成了时间问题。
    “嗯。”
    容晓羽点了点头,看着武极手里的玉简,迟疑了一下。
    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露出明显的表情变化。
    “你……道友要尝试化身天人吗?”
    “天人天生近道,是整个天地的宠儿,修炼之时事半功倍。”
    她目光看向了云长生。
    显然,这两句话是对着云长生说的。
    然而刚说完,还没等云长生回话,她就又自问自答了一句。
    “不愿意吗?知道了。”
    说完,起身,戴上有着黑色帘幕的斗笠,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她对着云长生和林多多做了个辑。
    “道友保重。”
    然后是对林多多的一句传音。
    “令牌还能用一次。”
    说完后,一袭青衫的身影缓缓变淡,消失在了山顶。
    想起了天人的某个传闻,正准备阻止的李月微微惊愕了一会儿,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
    ……
    十劫宗。
    天剑阁。
    一袭青衫的身影由虚幻变凝实,她看了眼许久没动的棋盘,走过去,席地而坐。
    肤色雪白,看着有些秀气的手抬起,摘下了斗笠,露出那双英气逼人的眸子。
    悬挂在阁楼里的剑震动了一下,然后复归平静。
    “让他成为你的狗,不好吗?”
    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女出现在了棋盘对面。
    小院里偶尔有人走过,却看不见祂,只能见到一袭青衫坐在棋盘边,在那皱眉思索着。
    “不好。”容晓羽摇了摇头,她整理了一下衣物,手中抚摸着棋盒里正在凝聚的黑子。
    这个动作有些像是威胁。
    对面的少女见此,有些无奈。
    “优柔寡断可不好。”
    “你说过,我们是平等的,所以,暂时不要插手我的事,好吗?”
    “可以。”少女点了点头。
    本就是一件小事,不插手,那就不插手。
    祂只关注最终的结果。
    而目前来看,结果已经注定。
    “每个天都会养一条看家护院的狗。”
    “当然,你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养许多狗。”
    “比如那合欢宗宗主,有各种种族的分身,媚术很强,男女不忌,正好可以用来诱人进入情劫。”
    “于是祂就成了我的狗。”
    “你现在修为不高,养一条像武极这样的莽夫,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只是互惠互利。”容晓羽纠正了一句。
    祂闻言笑了笑,也不以为意。
    “真的不让他也修炼成天人吗?”
    “那是近道之体,能够加速境界的跃升,修了太上忘情的人不可能会拒绝。”
    “等他修炼成功之时,你就可以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你也可以像林夕一样,把脚伸到他怀里,他一定不会拒绝。”
    “哦,对了,合欢宗的法器,也有针对男人的,你要拿去试试吗?”
    祂低语着,声音带着蛊惑。
    棋盘上的白子泛着光亮,里面属于情爱的美好向着棋盘周围扩散。
    “没意思。”容晓羽依然摇头,不为所动。
    “真的不试试?”少女继续低语着,祂十指交叉,将双手置于桌前。
    完美无缺的脸上,小嘴不时张开。
    “许多事情,其实得到了,也就放下了。”
    “你拥有过后,就会发现他不过如此。”
    “而且你不让他修成天人,那他大概会成为你的竞争对手。”
    “因为他的天赋真的很好,就像十万年前的天云。”
    “他对于成为你,大概不会很感兴趣。”容晓羽反驳了一句,然后继续补充道:“他现在除了林夕和修炼,已经没有了其他兴趣。”
    “他是没兴趣,但是他的师尊,他的娘子,会领着他走上这条路。”
    “因为,这是破除太上忘情的唯一方法。”
    少女说到这,眯着眼睛笑了笑,祂偏过头,向着天上看了一眼。
    那是一片纯白的空间。
    那是祂住的地方。
    那也是无情道的一部分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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