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颇感新奇：“许恒，你在算计我吗？”

    “……不是的。”

    许恒声音更低：“一开始……是想探探你的口风。我们分开很久，我知道得再多也很难有把握……”

    “哦，”阮青漫不经心，“你在算计我。”

    许恒顿了两秒，招认：“……是。”对于许恒这帮人来说，闯了祸对身边人坦诚要比不坦诚轻松得多，是以他很难养成隐瞒亲近的人的习惯。

    阮青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样的结果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对于阮青而言，许恒一直是她十七岁时突然出现的一个太阳，他好像无所不能，阮青常常忽略了他也有求而不得的渴望。

    阮青的回避当然有她自己的考量，也确实跟许恒打了商量，可是他这个状态实在很难办。

    阮青最终用平静和缓的语气说：“许恒，我只能说，除了你，没有谁是围着我转的。”

    谢允文不管哪次来京都大学都是参加活动或者顺路，借口也好实话也好，连示好都要盖一层遮羞布的感情，根本不会被阮青看见。

    在他们两个都不知道的时候，许恒就已经给阮青的感情这根筋打好了样。许恒早就赢在起跑线上，阮青不觉得他有什么焦虑的必要。

    接下来许顷拿回手机，无奈地交代：“本来早该跟你说的，非得拖到今天……他现在在兆津这边，下周回去，他说让你自己记得按时吃饭。”

    “好。”

    阮青到点了离开实验室，去商业街买了开心果慕斯蛋糕回宿舍。这个点舍友都还没回来，阮青在餐厅拿出一份拆开包装盒开吃。

    甜食对人的情绪有正向引导作用，但有时候也推动情绪的发酵。

    “……阮青？出什么事了吗？”

    舍友陈曲昨天赶完ddl，今天出去约会放松了一下，手里还拎着老字号的烘焙糕点。

    她换了鞋，把袋子往餐桌上一放，抽了张纸给阮青擦，拉开椅子坐下，关切地问：“你们的项目已经差不多了啊，是情感问题吗？”

    阮青有些迟钝地抬头：“如果按我自己的想法来，有可能把事情搞砸……要怎么办？”

    陈曲被美颜暴击得愣了一下，理所当然道：“感情这种东西，不按自己的想法来按谁的想法来啊？”

    她把椅子往这边挪了挪，凑过来：“重要的是说开，要说开来，我看你男朋友不像是个听不进话的，你们找机会聊聊看，憋着才会搞砸。是不是吵架啦？”

    “没有……”

    “连吵架都没有，那你不要担心嘛，先吃点东西，”陈曲给阮青塞了块绿豆糕，“我们慢慢说。”

    晚上九点半，阮青把话倒了个干净，脑袋空空地被陈曲和之后回来的舍友推去洗漱睡觉了。

    过度输出之后的脑子晕晕乎乎的，思考的能力下降了很多，阮青很快就睡着了。在实验室开的免打扰没关，所以她没有接到十点零七分的来电。

    第二天早上七点的闹铃把阮青叫醒，看清楚未接来电的时候跟被穿刺了一根冰线一样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许顷打来的电话，响铃15秒，没有未读信息。

    阮青回拨电话无人接听，抿着发干的唇点开软件找最近时间的高铁票，在搜索页面停了一下后按灭手机，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收拾好拽过挎包带子出门。

    二十分钟后，阮青按上指纹锁。

    房子的装修明明都是很明亮温和的颜色，不知道怎么做到大白天室内暗沉沉的。

    阮青换了家居鞋往自己的房间走，一推门就看见床上一片狼藉。床不算小，但对于许恒来说只能说是勉强够用，整个人蜷起来侧卧着。他听见动静睁眼看过来，面色还泛着红。

    阮青迟疑：“不然……你先清理一下？”

    半小时后，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一人一碗馄饨。

    许恒身周还有刚洗完澡的水汽，头发也半干。

    阮青看他沉默埋头进食的样子，感叹：“在我面前总是很正常，怎么总是做让医生提心吊胆的事呢……”

    许恒被馄饨汤呛到，许恒咳嗽。

    阮青等他吃完，问：“许医生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跟女朋友约会呢，好得很。”

    许顷的那位要是跟他完全好了，他该很忙才对。怎么可能在这里配合许恒玩这种猜心游戏。

    阮青难得忧虑道：“态度好点，别让许医生跟你翻脸了。”

    “一码归一码，”许恒笑眯眯安抚她，“他能理解的。”

    阮青觉得，这回许顷要是能理解，那许家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剑走偏锋。

    阮青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把许顷的事先放在一边，捋好思绪，开口：“你答应了我等等的，现在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等不了了？”

    许恒周身原本还有些躁动的气息一下子安静下来，他定定地看着阮青，嘴角的弧度还没下来，眼睛已经沉寂。

    阮青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补充：“不是要和你分。”

    “我又不能对你怎么样，青青，不要紧张，”许恒苦笑，“是我自己的问题让你安不下心。”

    阮青已经知道他的话不能够进耳朵，按自己的思路跟他交代：“等我毕业吧，许恒，很快的。到时候哪怕暂时不结，也一定订婚，好吗？”

    阮青的妥协速度快得让许恒感受不到高兴。

    许恒茫然地问：“你不是不希望结婚吗？”

    阮青摇头：“我不知道。”

    她实在年轻，对很多事还没有概念。可能晚一点并不会让她更了解事情的全貌，但能让她对自己的选择多一分把握。

    这个阶段，阮青真的不知道结婚是什么，该做什么，要成为什么。

    她萌生过要先跟许恒分开的念头，但感觉那样处理太遗憾了。分开很轻易，再要一起两个人都不得不重新开始试探交往的边界，这是很煎熬的。

    许恒问：“那你知道什么呢？”

    “我知道，你太重要了，我要为你做点什么才行。”

    许恒皱眉，又松开，用十分复杂的语气说：“真该让那群说你是木头的来听听，就算最后你不要我了，他们也得羡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