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兰赶紧递过去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们公司的企业邮箱。”
徐俊平接过看了几秒，抬头：“行，知道了。”
何烨：“我还有个问题，就是您这批珍珠项链的交货期大概要多久？”
徐俊平：“三个月内。定金会在签下合同之后付30%，尾款会在你们发货前全部结清。合同条款就这些了吧，你还有疑问，或者要补充的吗？”
何烨很快地在笔记本上记下来，他微笑道：“暂时没有了。您公司的VIP客户蛮多的。”他潜台词就是想问，金额那么高，两百多万的订单，说签下来就签下来了？
有些顺利，他就产生了一些疑问。
徐俊平抬眸，淡淡道：“与其花几百万请一个明星代言，还不如把钱花在VIP客户身上，这样客户的黏性才会更高。我是个商人，当然是追求性价比的。”
何烨没想到他那么爽快，雷厉风行，而且谈生意时，语言简洁，不东拉西扯没用的话，句句都问在点子上。
谈判老辣又干练，自己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了。
“花钱请明星，还要法务部做大量的背景调查，万一哪个明星有违法行为，犯罪记录，花出去的钱还会打水漂。”徐俊平说，“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所以，再强调一遍，质量一定要牢牢把关。”
何烨赶紧说：“好的，没问题。”
“你们有质检吗？”徐俊平怀疑道。
萌兰指了指七仔：“有，这位就是我们的质检员，他负责对夷光出品的每一条珍珠项链进行检查。”
徐俊平：“那就好。”
萌兰接着介绍：“包装也是他负责设计的，你自己去拿一下。”
七仔刚被他q到了，就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成了质检员了？
好吧，老板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自己就是一块砖，哪里有需要哪里搬。
“好的！我马上去拿！”七仔噌地一下起身。
萌兰：“特别、勤快的、一个小伙子。”说完和何烨对视一笑，勤快的小伙子……
何烨抿着嘴笑，“他在设计上很有天赋。”
七仔很快抱着一堆包材过来，“徐总，这是我设计的包装盒。”
徐俊平拿在手上仔细观察下，“确实和外面买的不一样，更加……有创意一些。”
七仔：“您别的有要求的话，还可以跟我讲的哦。”
徐俊平：“行，我让秘书和你说，具体的产品和包装细节，你们年轻人去对接好了。”
七仔：“好的好的好的！”
“先聊到这里了。”徐俊平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下午还有个集团会议要参加，先走一步。”
萌兰：“不一起、吃个饭吗？”
“不吃了。”徐俊平掏出车钥匙给宋婉，“你来开车。”
六个人就这么看着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从他们的小工作室离开，上了车。
车缓缓地驶离道路，直到消失不见。
这……就、谈成了？
两百多万的订单！！！！！！
太快，太简单了吧？
而且，对方一点架子都没有，只是提了些最基本的要求，要求质量好，要求品质过关。
萌兰眨巴眨巴眼睛：“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你掐一下我。”
七仔用力地拧了下他的胳膊：“疼吗？”
“疼啊。”萌兰缓缓地转过头，问，“你这是在公报私仇吗？”
“你让我拧的啊！”
“我没让你那么用力！”萌兰回头道，“真的是两百多万的订单啊？？？？”
何烨：“真的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好啦！！！！！！！”
“快快快！大家庆祝一下！！！！！”
“我们夷光的第一个大客户！！！！！第一个大订单！！！！！”
“我是不是很疯狂！！！！！！”
刚才大家都谨小慎微，装作成熟的样子，现在完全放飞自我，又疯又野。
就连平时人淡如菊的花花都紧张地握着小拳头，眼睛里全是光。
这半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力气。
-
车上。
“怎么样啊？”宋婉一边开车，一边问。
“什么怎么样？”徐俊平眯着眼睛打瞌睡，昨天从国外回来，时差都没倒顺，就被老婆拉着谈一笔生意，还说见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见之人。
“花佩念啊，很漂亮吧？”宋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
“还行吧。”徐俊平说，“过得去。”
“明明看了好几眼吧？”
徐俊平睁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无聊。”他又闭上了眼睛。
女人爱瞎想真是天性，她能幻想很多根本没有关联性的事情。单单看了几眼，她就能脑补一出大戏。年轻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几百年前交往过的女朋友，到现在还能翻起旧账来。
他确实一直都想看看，是谁画出这样的画作，又是什么样的手拿起画笔，将他的哥哥画得如此传神，好像这就是他哥哥成人后的样子。
今天看到了，确实是了解了他心间的一桩大事，一块石头落地的松弛感。
花佩念，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又在关键时候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挺有趣的一个人。
不过，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随着心力和体力的下降，新陈代谢降低，一身肥肉，和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当然是比不了的。
为了美色，为了愉快个十几分钟，就把自己十几年的积累毁于一旦，怎么想，怎么都是不划算的。
和同一个人相处几十年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夫妻结婚快二十年了，说厌倦那肯定是有一点的，但人，必须克服自己的欲望。
出轨，说实话，当然是想过的。但这种事情，过过脑瘾就算了。
真要做了，这个女人不论是谁，都很麻烦。
而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感情上花多了时间，在事业上的时间就被压缩了。
要把生意做大做强，就会变成工作狂，很多时候，你一旦松懈，就有群狼环伺，抢占市场。
事业一旦起来，可比什么男欢女爱有趣多了。舍不得放弃自己打拼出来的事业成果，不想放弃，那当然继续玩命干了。
他靠在窗边眯了十几分钟，才缓缓睁开眼看着窗外一路掠过的风景，确实如他们所说，山好，水也好。
经常有白色的水鸟从天而降停在水面上的小岛处，仰着头，清亮地鸣叫。
这让他想起他的童年，80年代没有很多工业化的年代，很多农村都是这样的。
环境好，空气清新。自己和哥哥从小打到大，即便是块不起眼的小石头都要抢一下。
现在却，天人永隔。
“你醒啦？”宋婉问。
“嗯。”
“再睡一会儿吧，还要开一个多小时的。”
“瞌睡醒了就睡不着了，将就着坐一会儿。”
宋婉歉然：“不好意思啊，刚下飞机就把你叫过来了。我答应人家，结果拖延了那么久。”
“没事。”徐俊平说，“没见过的东西，觉得新奇，就当半日游了。”
“这次拜访了很多国外的客户吗？”宋婉问。
“嗯，这几年的服装生意不太好做，就想多维持和老客户的关系。”徐俊平说，“以前能做起来是日韩台的产业转移，吃了一大波红利，现在国内制衣成本上升，开始转移到东南亚去了。”
“嗯。”
“越南，菲律宾，还有孟加拉国，这些人力成本低的地方。”
“嗯。”
“再加上贸易摩擦，关税税率问题，烦心得很。”徐俊平对着老婆大倒苦水。
生意场上到处都是与人勾心斗角，身体累，心也累，有时候男人的脆弱只能和自己的老婆说了。年轻时候和宋婉和闹过不少矛盾，但是十几年下来，要说最信任的人，还是自己的妻子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啊，你想开点。”宋婉安慰道，“总有起起落落的，和经济规律差不多的。”
徐俊平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倒是给我一些启发。”
“什么啊？”
徐俊平：“珍珠，淡水珍珠，叫爱迪生来着？”
宋婉：“对，是这个名字。”
“怎么和发明电灯泡的那个爱迪生，同一个名字？”
宋婉想了想，不确定道：“可能是，很亮？”
徐俊平看着窗外：“一开始听你说，倒是真没什么兴趣。你知道吧，我印象中的珍珠就是那种不太规则的，小米粒儿似的。没想到现在的淡水珍珠能做到又大又圆，还特别亮了。”
宋婉：“你一个男人，对珠宝没什么兴趣也正常。”
徐俊平：“我可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给他们订单的。无利不起早的。”
“是吗？”宋婉笑，“作风像你。”
徐俊平：“那幅我哥哥的画只是个引子，倒也促成了相互的认识。最关键的还是，就六个人能撑起一个养殖到设计，再到销售的产业链，真是不太容易。介绍珍珠的时候，也挺专业。”
宋婉：“确实没想到，现在年轻人都挺拼命的。”
徐俊平：“对嘛，年轻人就该这样的。要过上好日子，不就拿命去拼一下，才有机会的。”
宋婉：“现在就业不好的，人家困难没和你说呢。你也别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城市里人那么多，个个挤破头，都想获得成功，也确实是一件难事。”徐俊平说，“在镇上搞搞养殖，这想法不错。”
宋婉：“嗯，而且是六个年轻人，真好啊。”
徐俊平：“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了？你也不老啊。”
宋婉：“当你说我不老的时候，我已经老了好吗。”
徐俊平哈哈一笑：“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做国外客户的订单，能熬夜到凌晨两三点。”
“嗯，连家都不顾的。”宋婉吐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