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傍晚，寒风刺骨。
荆褚弋打车到了EDC中心，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谈笑风生，似乎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可唯独他的女孩儿，躲在阴暗处，把自己伤疤裹起来，见不了光。
过了马路，他瞧见路边有个卖力吆喝卖红薯的大爷，便走过去特意挑了两个大的。
大爷边装袋子遍打趣他说：“小伙子，你一个人买两个，怕是吃不完哟。”
荆褚弋付了钱，拎过袋子：“我家姑娘闹脾气，不肯吃饭，这会儿多半饿了，多买些。”
大爷还愣了几秒，不明所以，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看你年纪轻轻，都有孩子了啊。”
“没。”
荆褚弋笑了，“我女朋友。”
嗯，有个傻姑娘，被风言风语所侵蚀淹没，他啊，想去抱抱她。
到了公寓楼下，沈妍霏的电话打过来。
“你来了吗？”
“楼下。”
荆褚弋摁电梯上键，他情绪平静盯着那跳动的数字，“有事？”
沈妍霏在黑暗中叹息，轻手轻脚地掩上卧室的门：“她朋友在门口守着，你怕是进不来。”
她朋友？
“男的？”
“嗯，叫封焱，挺冲的一家伙，二话不说，上来不分好歹，直接给我劈头盖脸一顿好骂，绝了。”
沈妍霏窝了火，要不是看在覃烟份儿上，拳头早就挥下去了。
她没说错，事情发酵后，封焱第一时间就赶回了鹿海，一上来就质问她，既然是覃烟的朋友，为什么任由她被其他人弄得遍体鳞伤。
元旦晚会那天，沈妍霏也没有料到叶雨萱会和肖勖联手，把视频录音曝光。
当晚，覃烟就被舆论钉死在耻辱柱上，全校都疯传她的不良言论，把她推向峭壁悬崖，一不注意，就摔得粉碎。
电梯门开，荆褚弋长腿一跨走进去，摁了楼层键，随着电梯门合上，荆褚弋雅痞的勾唇笑：“嗯，正好，我也有点儿账没跟他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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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缓慢停在了11楼。
门外没有见到封焱的身影，荆褚弋敲了敲门。
等了十来秒，听见了门后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荆褚弋也没想到会是封焱开的门，甚至没想到，拳头会不偏不倚落在他的左脸颧骨上。
那一下，他感觉到骨裂。
眼前的人就像是只发了疯的狮子，赤红眼，露出尖锐锋利的牙齿和爪子，随时都要把他撕碎。
荆褚弋用舌尖顶了顶左侧的脸颊，扯着疼，指腹蹭了下，直起身。
“你来做什么！想公报私仇的话，得先过我这关！”封焱情绪有些失控。
荆褚弋眼眸微动，平静道：“我不想动手。”
封焱最烦别人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作势挥拳准备揍荆褚弋。
他不傻。
刚才那一拳，是他毫无防备，怎么可能再让封焱揍一拳。
荆褚弋包住他猛冲过来的拳头。
与此同时，沈妍霏听到动静后，大步流星地冲过来。
“封焱！住手！”沈妍霏厉色瞧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儿。
荆褚弋轻哼一声，松了手。
沈妍霏看了眼荆褚弋，说了句：“她在卧室。”然后扭头就抓住封焱蠢蠢欲动的胳膊，严肃道：“你，跟我出来一趟。”
封焱挣脱沈妍霏的手，眼神充满难以置信：“你喊的人？”
沈妍霏沉了口气：“是，他俩的事，你少掺和，打又打不过，逞什么能。”
二话不说，她就又拽着封焱出门，还呵斥了句：“她这些天兴致不高，别惹她发火。”
荆褚弋可是覃烟苦等了三年的人，要是伤了他，说什么，她都要跟你拼命。
两人离开，荆褚弋一直走到了覃烟卧室门口。
卧室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暗淡的灯光。
荆褚弋推门走了进去，房内光线暗极了，地板上躺满了空酒瓶子和抽完的烟头。
不见覃烟。
他将桌上的垃圾扫开，腾出地儿后，把拎了一路的烤红薯放在上面，然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鹿海夜景一览无余。
不知道是不是他有感应，从他进门就猜到了覃烟躲在哪里了。
她靠在衣柜里，头发乱糟糟搭在肩上，双眼失了神，手里握着酒瓶子，一动不动，像随时一碰都会碎掉的瓷娃娃。
荆褚弋缓缓蹲在她面前，满眼心疼，他伸手将她的贴在脸上的头发撩开，别到耳后，低哑的嗓音。
“今天期末考了，题不难，你肯定会考过我的。”
指尖触碰到她耳朵时，凉凉的，她很明显瑟缩了下。
覃烟慢慢偏头，撞上了荆褚弋深邃的眼。
她眼底青色一片，是有多久没休息了。
荆褚弋还在和她说话。
“饿了吗？我给带了烤红薯。”
“不饿。”
沉默半晌，覃烟淡淡说了两个字，黑眼珠子转了下，她缓缓伸出脚，踩在地板上，忽略荆褚弋，自顾自走出衣柜。
她走到被拉开窗帘的窗台上坐下，手里握着的酒瓶子，拿到嘴边时，都是颤颤巍巍的。
酒入喉，下肚，好难受。
望着城市的千万霓虹灯火，忽地，她鼻腔满是酸涩，这几天，她没哭没闹，只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消沉颓靡。
这些天，覃烟脑子里全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得她头昏脑胀。
叶雨萱这一下子，鱼死网破，曝光了她以前的事，把她拉下水，把鹿桉曝光在太阳下，而她，成为了众矢之的，至于肖勖，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覃烟松开手，酒瓶子滚落到地板上，她坐在窗台，抱着膝盖，眼泪决堤那一刻，她心脏都是扯着疼。
此时，落地窗映射出荆褚弋挺拔的身影，他站在她身后，她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是不爱了吗。
不是，是她觉得自己可以挺过去，可以不让荆褚弋看见自己破碎的一面。
荆褚弋心疼，走过去，抱住她。
这个怀抱是这些天来覃烟唯一能感受到的温度，她抱着荆褚弋，靠在他肩膀上，哭声愈来愈大。
荆褚弋轻轻拍她的背，安慰道：“覃烟，鹿桉的死，跟你没关系。”
话音刚落，覃烟就像受了惊的兔子。
覃烟泪眼朦胧，哽咽了下，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她是我害死的，是我让她去见肖勖，是我。”
说着，她用了劲儿推开荆褚弋，逃窜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让荆褚弋看见自己这样。
荆褚弋心脏被针扎了下，漆黑的眸子暗了，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沉稳的声线却有些哑：“我说过的话，你还是没记住。”
覃烟，你可以是一朵不为任何人而开的花，可以是一只不被世俗拘泥而飞的蝴蝶。
银灰色的长发散开，在被子揭开的那瞬间，覃烟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捂着脸，瓮声瓮气。
“可是鹿桉她死了，是我害死她的，他们说的对，这是不争的事实。”
鹿桉背叛了肖勖，覃烟以为肖勖真的是诚心悔过，想要给鹿桉道歉。
结果没成想，鹿桉失踪半个月后，却在了通往南山的那条道儿上被人扔下山坡，两条胳膊上扎满无数针孔。
鹿桉没熬到除夕，抢救无效，死了。
荆褚弋盯着她看：“鹿桉亲口告诉你的？”
闻言，覃烟把手放开，见到了荆褚弋：“什么？”
荆褚弋朝她伸出手：“她怪你害死她了？”
脑子里荡着鹿桉那句话：阿烟，逃，拼了命的逃。
覃烟红了眼眶，摇头：“那天，要是我陪着她就好了，这样，鹿桉就不会出事。”
荆褚弋见她没抓住他，倒是将她打横抱起来：“你是在说绕口令？”
“......”
覃烟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到桌边的柔软的木椅子上。
荆褚弋拉过椅子坐到她旁边，拆开装红薯的袋子：“覃烟，你想不想为鹿桉报仇？”
报仇。
这两个字覃烟无时无刻不都在想，她深知肖勖这人谨慎得很，根本不会透露他背后的靠山是谁。
每次他都会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报仇，两年了，她一点儿都没做到。
覃烟望向荆褚弋：“我能做到吗？”
荆褚弋用塑料勺子挖了块热气腾腾的红薯放到她嘴边，弯唇笑：“能啊，你平常在我面前不是挺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