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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在伯邑考决定要去朝歌救父的时候,季姜便已经开始数着两人仅剩的时间了,她甚至开始用上古时期的结绳之法,每过去一日便作一结。绳结就放在枕畔,季姜日日摩挲祈祷,只盼望时间能够慢点过去,也祈求上古之神能让事情有所转圜。

    可是那一日终究是要来的,很多年之后,季姜依然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她几乎一夜没睡,和伯邑考把从小到大的事情几乎全部都聊了一遍,聊起了去了朝歌做质子的姬发,聊起了小时候三人一起厮混。姬发去了朝歌之后,伯邑考时常去偷偷看他,而季姜却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姬发长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定已经成为大英雄了。”伯邑考说起弟弟,眼中总是带着骄傲。

    伯邑考离开西岐的那天,是季姜亲自为他沐冠的。季姜早早起来,为他梳好了发髻,戴上冠冕,又帮他穿好了新制的朝服,系好了佩剑和腰佩。季姜的动作熟练而轻柔,仿佛这一日是一如往常的寻常一天。季姜以前很少盯着伯邑考看过,当时只是觉得今后相处的时间有许多,不须在意一时,可是眼下别离迫近,季姜才真真切切地仔细看了看丈夫,看他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眼眸,高高的鼻梁,两颊深深的酒窝,还有小时候在额角留下的浅浅疤痕。

    伯邑考的眼睛也舍不得离开妻子一刻,季姜小他几岁,从小几乎就是跟在他的身后长大,可是他生怕少看了一眼,妻子的样貌便会在记忆中淡忘。

    “我还准备了一样东西。”季姜为伯邑考穿戴整齐,突然开口将伯邑考从思绪中拉回。季姜转头取过来一把琴,自冀州回来后,伯邑考几乎没有再碰过琴,季姜把琴横放在面前,对伯邑考道:“夫君你看。”

    伯邑考低头一看,只见琴身上描金凤纹,却有六根琴弦。季姜伸手抚琴,素手纤纤,多出的琴弦弦音敦厚,余音悠长。

    “琴本有五弦,我多加了一弦,定调少宫。”季姜双手抚摸着琴弦,抬眼看着伯邑考,“你走之后我便日日抚琴,愿如此弦,朝朝暮暮。”

    季姜说得情真,伯邑考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可是临近分别,他也不愿意在妻子面前暴露脆弱,只是重复这季姜的话:“愿如此弦,朝朝暮暮。”说罢,他站起身来,季姜走上前去,为他披上披风,扣上了胸前的玉环:“此去朝歌路途艰难,路上多加餐饭,千万保重。”伯邑考点了点头,也对季姜道:“你也保重,父亲和弟弟很快就能回来了。”

    季姜点了点头,出城的车队已经在栖凤台外面等候,季姜看着外面,只见两匹雪龙驹立在车队之前,笑道:“这两匹小马,可算是要派上用途了。”

    “你要不要下去闻一闻,昨晚给它们洗澡熏香,现在身上还是香的。”伯邑考说着,也没等季姜的回应,便拉着她走了下去。

    伯邑考拉着季姜来到雪龙驹跟前,季姜抚摸着雪龙驹的鬃毛,凑上去闻了一闻,“真的好香啊。”

    伯邑考看着季姜,心中万分不舍,可是此时已无退路,索性心一横,翻身上马,对季姜道:“季姜,我走了。”

    季姜点了点头,她没有再对伯邑考再说别的话,只是拍了拍雪龙驹,对着雪龙驹道:“早点回家,我们都在等你。”语间温柔,仿佛只是寻常夫妻间的道别。

    伯邑考见季姜如此,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扯了一下雪龙驹的辔头,便往朝歌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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