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陈筠缇无比害怕工作人员会突然推门而入，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为什么没有？”
他越靠越近，嘴角的笑漫不经心，瞳孔内却如深潭，陈筠缇推了他一把，但是没有推动，“哎呀你烦不烦，没有就是没有，哪有什么为什么？”
“我不信，他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你要是不动心，就说明你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样爱我。”
他还讲不讲理！
这个时候她能怎么说，说动心，他吃醋；说不动心，他说她不爱他……
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大一个顶流歌手在女朋友面前这么作，她无语地看了看他一眼，从果盘里捡了一颗荔枝味儿的牛奶糖，水果混合着奶香的甜在舌尖儿蔓延开来，她再次看向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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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虚无世界的空旷房间里，沈崇和西弗勒斯正相对而坐。
沈崇歪着头，笑得漫不经心：“怎么样，你听到她的话了吧？或许，只有你错把同情当成了爱情。”
阴影里的西弗勒斯面无表情：“是吗？不如，换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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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怎么样，还是我对你好吧？你看清楚了，我这才是带你出来散步，你那前主人，分明就是带你出来故意抛弃你的。”
小公园里，朱美丽手里拉着牵引绳，另一端的项圈套在小白的脖子上。
“小白真的是一只猫？”
陈筠缇面红耳赤，这青天白日的，一个那么帅的大男孩脖子上套着项圈跟着个小姑娘在街上溜达，这也太，太，太……
“陈筠缇，你在想什么？”
姑姑陈美心家有一对顶级音响，据说当年买的时候足足花了六百多万，小时候她就喜欢把耳朵贴在上面感受那份层次感分明的动听。
而此刻沈崇低沉的声音让她无端又想起了那个感觉,她的耳膜开始嗡嗡响。
“没，没想什么。”
“他要不是一只猫，那朱美丽心理素质得多强大敢这么干。”他轻笑。
“哇，小姐，这是你的猫啊？养得真好，毛色真亮。”一个同样牵着一只小猫的小姐姐走过来，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小白的头发。
只不过，她牵的，在观众视角里是一只真正的小猫。
“别动我！”小白不耐烦地往旁边躲了躲。
“嘿，你这猫还真有个性，你听见了吗，他刚朝我超凶地喵了一声。”路人小姐姐开心地眉飞色舞，跟朱美丽热聊起来。
“他啊，就是那么高冷，不喜欢别人靠近。我感觉他是从小那原生家庭不好导致的性格问题。这小动物啊，跟人一样，从小没得到过爱的孩子，身上那都带着伤呢，这一般人正常接触肯定看不出来。可你要是这么一靠近，他反应就特别大，你知道为什么吗？”朱美丽侧着头，小声说道。
“为什么？”
“他疼啊！跟你说了他身上带着伤嘛！只要人一靠近，这个伤口就会裂开，跟我们家小白一样。”
“所以，他小时候没养在你身边？”
朱美丽叹了口气：“没，他是我从垃圾箱那捡的。你都不知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弄得有多惨，那垃圾箱里也不知道谁扔的一包臭海鲜，他钻在里面吃得不亦乐乎，听见我靠近，他特别警惕地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条烂章鱼呢。”
章鱼两个字犯了大忌，陈筠缇立刻转过头去看沈崇，可他的面色淡淡的，似是在认真听舞台上的故事，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怎么了？”沈崇反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台词还挺有意思的。”她不自然地笑笑。
“是挺有意思的。”
“哎呦，那这小猫可真够可怜的，幸亏他命好碰见你了。”路人小姐姐感慨道。
“我只是遗憾，没有在他没有受到伤害的时候遇到他。不然啊，我一定把他宠上天，你看我家小白，长得这么帅，难道不值得这世上最温暖的爱吗？”
朱美丽一把搂住旁边小白的脖子。
小白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但是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剧烈挣扎。
“哎，哥们儿，她说的是真的吗？”路人小姐姐带来了猫开了口。
小白轻嗤一声：“你听她胡说八道，我跟我前主人过得不知道有多好，是她非横插一杠子进来。”
“嚯，那等于我在这蹲半天听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你看咱俩这小猫还挺合得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喵喵喵地聊上了。”朱美丽惊喜地说道。
“是吧？要不咱俩加个微信？回头再约着一块玩。”路人小姐姐掏出手机。
“我看行！”
“什么？她俩还要带咱们出来？有那时间我在家看看电视不好吗？走这么一会儿，我这脚都走疼了。”路人小猫无语道。
“我反正死也不出来了。”小白站起身，直接往家的方向走，把朱美丽拽的一趔趄。
“死小白！你要走好歹喵一声啊！”
朱美丽在后面咬牙切齿。
这场戏落了幕，灯光熄灭，现场一片黑暗。
就在这一瞬间的黑暗中，沈崇突然感觉一只柔软的手，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他的脑子里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废墟之中重建了，他整个人呆在了原处，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破坏这一瞬的美好。
舞台上响起了钢琴声，舞台灯光缓缓亮起，陈筠缇蓄满泪水的一双眼睛直接出现在他的目光里。
“你怎么了？”沈崇的心蓦地一刺，一种莫名的酸楚顺着被刺的地方随着动脉血流淌向全身。
“阿愈，如果我也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也一定给你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爱。”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他的黑色衬衫。
“你想多早认识我？”沈崇也用力地抱着她，手心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就，就你被你爸爸伤害之前。如果我那个时候就认识你，我一定保护好你，一定……”
陈筠缇头也不抬，只是一直喃喃地重复这句话，仿佛这句话有止痛的效果。
“傻瓜，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幼儿园的小Baby呢，你怎么保护我？用奶瓶拍晕他？”
“阿愈，你痛吗？”
“你指的是哪里痛？”
“就像朱美丽说的那样，一旦别人靠近你，一旦别人抱你，你身上那些隐藏的伤口就会痛。”
陈筠缇想起他十几岁被人按在肮脏的浴池里，身上爬满章鱼的可怜样子，恨不能立刻穿越时光，再回去拥抱那个无助的少年一次。
“你看，你果然还是因为同情对他动了心吧？不许哭了啊。”沈崇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轻轻哄着她。
“什么他他他的，你们两个不是一个人吗？”陈筠缇瓮声瓮气地用他的衬衫抹了抹眼泪。
“我们俩不是一个人，他是他我是我。所以陈筠缇，你到底爱的，是我们之中的哪一个？嗯？”他用右手食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她的目光。
“我爱的当然是……”
“别说出来。”他伸出手指抵在她的唇上，制止她说出可能产生伤害的语言。
陈筠缇被这个动作蛊到，一股热流从身体某处缓缓涌出来，心脏跳动的声音甚至压过了环绕在剧场内的舞台音效。
他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她的半个身子被他死死压着，后脑也被他紧紧扣着，她的心失了自由，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像一条缺了氧的人鱼，双腿退化成鱼尾，胡乱地摆动着。
口中未完全融化的荔枝味硬糖在两人唇齿间流浪着,却始终找不到归宿。
“阿愈，你让我喘口气。”她轻轻推了推他，然后微微侧头，大口呼吸。
他红着脸温柔浅笑，仔细体会着口中糖果的甜。
而她一边呼吸着空气中为数不多的氧气，一边热烈而明媚地痴望着他。
目光顺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缓缓下滑，最终停在他被她吮得殷红的唇上。她的心里开了花，漫山遍野的，五颜六色的，随风招展着。
如同那一年南法，她和他并肩走在风景秀美的山野小路上，世间万般都变得不重要，只剩下彼此间最珍贵的陪伴。
“你是爱我的。”这一次，他是自信而笃定的。
—
虚无世界里，西弗勒斯走出阴影，以便沈崇看见他脸上的红晕：“你凭什么觉得，她对我只有同情？”
—
舞台上的剧情进行到了终章。
朱美丽生了病，躺在床上烧得睁不开眼。
隐隐感觉有人在用湿毛巾帮她物理降温。
“妈妈，妈妈是你吗？我好想你。”
她迷迷糊糊地抓着小白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
“妈妈。”
“大可不必，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妈死了呢。她不是上个星期刚过来给你送过一大堆吃的吗？”清冷骄矜的声音响起。
朱美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一高大俊朗的男孩正坐在她的床边，她忽地一下坐起身，额头上的湿毛巾落了下来。
他眼疾手快，一把捞起毛巾，将其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朱美丽的语气是质问，脸上却都是娇羞。
陈筠缇发现，这一次的小白头上，没有那对猫耳朵。
那么这一次，他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大男孩了吗？
“我是你的幻觉，你烧糊涂了。你吃了药快点睡，睡醒了就不会再记得我了。”男孩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去。
“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不睡了。”朱美丽眼神轻佻。
观众席立刻爆发出一阵笑声。
小白抿着唇不说话。
朱美丽立刻趁机捧住了他的脸：“我知道了，你是田螺姑娘，哦不对，你是田螺先生。一定是我平时积德行善的事情做多了，老天特地奖励我的！你别想着消失啊，我这好容易中一次彩票，我要好好挥霍挥霍才行！”
小白不安地眨了好几下眼，语气傲娇：“我警告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啊，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天上的神仙！”
“天上的神仙有你好看吗？”朱美丽转而搂住了他的脖子。
“或者我也可以送你去见地下的小鬼。”少年不耐烦地试图挣脱她的禁锢，却没有成功。
“那我不去，地下的小鬼肯定没有你好看。”
“朱美丽！你能不能矜持点！”
“矜持是谁，我认识他，他认识我吗？我不管，反正你落到本姑娘手里就别再妄想逃脱了。”朱美丽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面带微笑地合上了双眼。
而这一次，小白并没有用蛮力将其推开。
浪漫的背景乐开始流淌。
而舞台之外的陈筠缇和沈崇也陷入了意乱情迷。
他的呼吸拨乱了她的心弦，不同频率和振幅的悸动连带着她的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跟着轻颤着。
完全乱了节奏。
太久没有和他如此亲密，仅仅一个漫长的吻，就已经让她一只脚掉进丧失理智的湖，连鞋子都险些被冲跑。
“筠儿，我也爱你。”
他在她耳边温柔而郑重地表白。
可仅这一句话，就让陈筠缇如石化一般僵住，她匆忙地将那只丧失理智的脚从水和淤泥里拔出来。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没什么，一会儿看完话剧我带你去吃东西，告诉我你想吃什么？”他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你骗我。”她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了柔情，只剩下失望。
“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还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他！”陈筠缇用力挣扎，试图离开他的怀抱。
“你听我说，筠儿你听我说！”他更用力地圈紧，不再给彼此留任何空间和缝隙。
“你还想我听你说什么！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冒充他的身份如此对我！”
“你刚才不也说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认账了？我们之间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界限分明，我就是他，他也是我，你懂吗？”
陈筠缇气急：“我刚才那句话是哄我的阿愈的！你怎么可能是他！你知道我们之间一起经历过多少事吗？而你，除了脸又哪一点像他！”
“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只有他行，而我就不行？”西弗勒斯的眸色变得血红，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暗黑。
“因为，他是他，你是你。你们对于我而言，是两码事。”
“是吗？我倒要试试。”
西弗勒斯强势地覆住了她的唇，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纤瘦的脊背向上。
她即将失去心爱的花园。
—
虚无世界里，沈崇失控地站起身，一拳打在西弗勒斯的脸上，“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