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

    周淼遇刺,虽然命是保住了,但伤得非常严重。安排的探子只能随身跟在其左右,唯恐她再遭不测。

    南宫焱从信中了解到,行刺的日子正是他们离开青州之后,并且是确保消息无法立马送达都城。她才将找过周淼,没多久对方就出了事,这幕后黑手不用猜便知是谁。

    既要下死手,说明周淼必定知道更多内情。思及此,南宫焱恍然大悟。

    “天冬,你马上去找立夏,让她安排些人暗中保护袁怀清。”

    天冬应了声是,转身离去给立夏传话。

    结合今晨袁怀清意有所指的警告,更能断定与她也有联系。周淼已经出了事,没准儿她也会受牵连。

    待暮色降临,南宫焱与红昭乔装打扮一番,巧妙地避开府外那些耳目朝帽儿巷出发。他们没带兵士,一来怕人多从而打草惊蛇,二来是防大公主有意误传。

    周淼的遭遇让南宫焱改变了以慢制快的想法,倘若真如林氏所言靖王的目的是想要称帝,那他早已在下一盘及其危险的棋。南宫焱眼下能做的仅是加快查案进度,腾出更多的时间去揭靖王的底。

    她二人一路行进颇为顺利,到达帽儿巷时正逢各家各户掌灯。她俩按照大公主提供的地图标记点,多方合计下推断出一条隐秘的暗访路线。

    这第一站为巷西的米坊,虽说铺名写着米坊,但卖得不只是米面。传闻店铺主人以卖米面为由头,实则背地里贩卖的是私盐。借着河道走水运,至今无人查到实证,不好查更是不敢查。

    米坊铺面至少占了五间房,即使入了夜也是灯火通明,帮工们扛着袋子进进出出甚是忙碌。

    眼下南宫焱与红昭躲避于对面的客栈内,小心谨慎地盯着铺子门前的一举一动。

    “将军,那铺子怪得很。”红昭低语道。

    南宫焱不紧不慢道:“寻常米坊雇佣的帮工不论体型还是年龄大都各异,而这些人身量体格却出奇的相似。”

    “若是私兵伪装,二公主的手法着实高明,常人谁会注意帮工有问题。”

    “去米坊北边瞧瞧,说不准比门口有意思。”

    南宫焱话毕与红昭轻点足尖,借着树木的遮挡跃至米坊的屋顶之上,三两下消失于夜色中。

    米坊北边临近河道,与铺面相接的区域皆用砖墙围起,密闭性做得极好。她们五步一移十步一换,轻松地躲过了各处守卫的视线。

    不到一刻钟,她二人已接近连通密道的范围。南宫焱才将跨出一步,又匆忙收腿藏身于暗处,同时按下红昭的跟随动作,两人立刻屏息凝神。

    却见有两个身形壮实的帮工鬼鬼祟祟地走来,而后找了个背光处坐下。她们也未闲着,许是掏出了吃食,传出一阵油纸的窸窣声,接着又有断断续续的咀嚼声。

    “哎,你说我们得躲到何时?”其中一人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起话来略显含糊。

    另一人叹息道:“主子那边已有好些天没传过消息。”

    同伴话语中带着怨气,怒道:“米坊店主真不是个东西!她竟真把我们当苦力来使,我们好歹也是……”

    “慎言。”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那人喘着粗气不甘心。

    “等我们跟随主子搞出一番事业,再回来找她算账。”

    “会有那么一天,赶紧吃完该回去了,离开太久会暴露行踪。”

    二人收拾好后又小心翼翼地按原路返回。

    这类人对南宫焱而言并不陌生,人多难以保证齐心,总有偷懒、耍花招等情况的存在。得亏有这些人,让事情更为好办。

    解除危险后,南宫焱与红昭继续在米坊四周观察,可见范围内共发现二十多名可疑之人。而今私兵数量仍是未知,但绝不可能仅有这点。

    米坊的调查已然超出她们事先安排的时间,最终不得不转至下一标记点。离开时,南宫焱猛地停住来回查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在红昭的催促下,她暂时以调查为主赶往别处。

    经历一整晚的暗查勉强走完地图上的所有标记点,她们不过将将查到一百余人有可疑。

    此刻已是第二日天蒙蒙亮之时,有些铺子将要开门迎客。

    她二人无奈地结束此行。回去路上,南宫焱心事重重,口中喃喃道:“不对。”

    红昭揉着微红的眼眶,接话道:“确实不对,怎么可能只有百余人。宫内光是禁军便有上千人数,二公主怎会傻到以卵击石的地步。”

    南宫焱眉头紧锁,忽然间她豁然开朗:“是人不对。红昭你可发现,帽儿巷的北荒人遍处可见。”

    那些北荒人虽穿着姚国人的服饰,但样貌和行为举止大都异于当地人。只消旁人多加留意,就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区别。

    红昭闻言立马细细回想确有其事,忧心忡忡地唤了声将军。

    南宫焱没有回应,而是眼含深意地望向她,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们回到长乐府,恰巧碰上立夏等人在安排马车。

    “殿下要出门?”南宫焱问道。

    安平疾步走来,见她们安然无恙才安心道:“我以为你们遇上了麻烦,本打算带些人去帽儿巷候着。朝服已经备好,快上车吧,再不走怕是要赶不上早朝。”

    南宫焱未加思索,便随安平上了马车。安平也没多问调查进度的事宜,趁其换衣服的间隙,他将事先准备好的早膳摆至案几上。

    “我今日入宫去给阿爹请安,借机问他有关金姓御医的事儿。”

    南宫焱语气强硬道:“让立夏跟着。”

    安平暗喜她这是不放心自己,含笑道:“我会注意的。吃完你先歇会,到皇宫还有些距离。”

    南宫焱倒也没推辞,用完膳竟真的入了眠。安平静静地端详她脸上显露出的倦意,心中的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

    到达宫门前,他才将其唤醒,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南宫焱许是想到什么,突然拉过安平的手臂,叮嘱道:“倘若再遇上靖王,别露怯中了他的圈套。”

    “有立夏跟着,不会有事,妻主莫担心。”

    安平为打消她的顾虑嘴上说着不用担心,但当他在后宫再次偶遇靖王,心下还真有几分发怵。

    靖王发觉安平容光焕发,毫无病态可言,不免心生讶异。虽然他控制了效用的程度,也不至于会恢复得如此快速。

    “听闻晚辰这些日子病了,今日得见倒是那些人胡言。”

    安平佯装镇静道:“请了医正,说是回程路途遥远身子受不住累着了,是南宫焱照顾得周全。”

    靖王眸光异动,暗叹安平也学会对他隐瞒实情,不由得神色黯然:“宫里皆在传你与南宫焱情深义重令人歆羡,只怪舅舅老矣,不再受晚辰的喜爱,就连你也不愿意和舅舅说真心话。”

    “舅舅何出此言,晚辰并无半点虚言。”安平上前一步想打消他的怀疑。

    立夏适时喊道:“殿下,玉美人那边怕是等急了。”

    安平瞬间醒悟,急忙推诿道:“晚辰还得去给玉美人请安,便先行告退,日后得空再与舅舅畅谈。”

    靖王随意瞥了眼插话的随从,恍悟道:“瞧我差点耽误晚辰的正事,快些去吧。”

    安平匆匆施礼告别。

    这次晚辰回宫身边多带了随从,看着不像凑巧为之,南宫焱是得了谁的指点?靖王停住脚步,抽身回望已经走远的人影,笑颜下暗藏凶光。

    玉笙听闻安平今日要来,一早命人备好了茶点。仔细想来,这还是他们和解后第一次像模像样的见面。

    安平十分坦然,大大方方地喊了声:“阿爹。”

    玉笙露出难掩的惊愕表情,连着沏的茶水撒出杯身,大抵是还不习惯这样的称谓。

    “我来。”安平立马接过茶壶,又吩咐随从将青州带来的礼物呈给玉笙,“这些是青州有名的诗文集及墨宝,我觉着您必定喜欢,于是自作主张买下了。”

    “安平费心了。”玉笙不再局促,继而关心道,“听帝君言,你前几日病了。”

    “阿爹莫要忧心,瞧我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儿,好着哩。”安平收敛神色,环顾左右道,“不过我确实有件难事,想求阿爹帮忙。”

    玉笙立刻明了,他旋即屏退屋内侍从。

    安平这才再次开了口:“我此次害病并非为路途劳累所致,医正原意为受人蛊惑迷了心神。”

    玉笙刚放下的心又悬起:“蛊惑?何以致人患病?”

    想必他未曾听说过,安平便将金铭的原话讲述一遍。

    “那医正才十五岁就知蛊惑之术。”

    “民间亦有出类拔萃之人,但这般年纪属实少见。”玉笙心生佩服,转念关怀道,“没事便好,接下来说说我能如何帮你。”

    安平会意一笑:“金铭在追问南宫焱背后施术者时,不料失言透露出与皇宫有关。于是我们怀疑她可能是此前宫内某个御医的孩子,而且御医多半也姓金。”

    玉笙根据安平提供的信息开始搜寻久远的记忆,半响后,只见他微微抬首,眸光发亮。

    “当年确实有位御医医术超群,名唤金梦宁。正值前程似锦的大好时光,突然有一日与我诊治后,坦言自己要回乡探亲。彼时我只道是好事,还赏了些东西给她。”

    “何时之事?”

    玉笙短暂回忆道:“大约十年前,之后便没了她的消息,传言说是辞官回乡。”

    安平陷入沉思,自现在算起,十年前岂非正是与南宫焱母亲殉国、舅舅被君母逐出皇宫的时间相吻合。

    金铭五岁时才成了孤儿,时间也是正好。

    所以,金梦宁当真与舅舅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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