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甲

    朝堂之上百官齐聚,终是到了由帝君钦点武考三甲的重要时日。

    可天公不作美,自晨起便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南宫焱此番是从青州回都城后第一次上朝,同僚们相见自然是比往日多了几分客气与新奇,不免拉着她多聊了几句。不过也有惧怕见她的人,比如袁怀清袁大人。

    袁怀清此前面对南宫焱问询有关周淼行踪时并未说实话,今日她虽攒了十二分谨慎却不巧还是撞上避之不及的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见礼。

    “将军大人,多时不见。”

    “袁大人,幸会。”南宫焱一眼看穿对方神色略显勉强,自是明白其中缘由,“我见袁大人脸色不佳,莫非是因诳语导致的心神不宁。”

    袁怀清闻言不由得身形一颤,当下确信周淼怕是已经被其找到了。谎言既被旁人识破,她反而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强硬。

    “下官劝将军大人适时收手为好,莫要为查真相全然不顾身边人的安危,不知郡王殿下的病是否痊愈?”

    南宫焱听得出话中意有所指,想来袁怀清所知比预想的要多,她面不改色道:“多谢袁大人关心,殿下因路途劳累才抱了恙,而今已无大碍。”

    袁怀清不禁嗤笑道:“下官可是听闻殿下乃进宫后传出害病的消息。”

    “袁大人倒真是不简单呢,不妨展开说说,我洗耳恭听。”南宫焱瞬间双眼微眯,目光如利刃紧紧盯着她。

    “南宫将军,帝君快要入殿了。”袁怀清躬身施了一礼,毅然转身离去。

    南宫焱顾及周围人多口杂,不好多加追问,不得不后续再做打算。她收了收心神,装作若无其事地入了大殿。

    大臣们不知是因为被雨淋湿了衣裳还是为之前公主们当堂争论惹得帝君发怒而苦恼,毕竟争论与稍后定三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生怕帝君又忍不住大动肝火,届时殃及池鱼。

    南宫焱此刻正站于自己的位置,不时观察她们各异的神情,她庆幸自己告了两日假,反而避开不少麻烦。当然,也会出现其他难对付的事儿,比如大公主投递而至的审视目光,另两位公主倒是安分,表现如常。

    她并未在意,无论如何照顾身体抱恙的夫郞这理由不仅正当且完美。

    随着内官的高呼声起,帝君款款现身,殿内官员立即噤声施礼。

    帝君神情威严,先是俯视殿内各官员,而后朗声道:“各位卿皆知今为钦点三甲之日,在此之前,吾有些话要与大家讲述。昨夜,吾忽得一梦,梦中有青龙腾飞于天,灵龟遨游于海。”

    礼部侍郎立刻拱手恭维道:“帝君此梦寓意祥瑞,是大吉之兆。”

    有人起了头,其余官员纷纷附和。

    “吾思及在钦点三甲前得了这样的梦境,必是上天给予的预兆,而武考乃姚首次设立。”帝君顿了顿,中气十足道,“遂吾决定点一甲前三名分别是,状元为程飞龙、榜眼为常龄、探花为沈云薇。”

    一甲前三名的评定结果让在场的众位始料未及,那程飞龙与常龄皆是资质平平之人,只因姓名与帝君之梦相关占了便宜。然而沈云薇无论是文试还是武试都远高于其他人,却得了个探花之位。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帝君见众臣交头接耳,不禁冷声发问。

    “帝君的决断甚好。”适才窃窃私语的众臣们瞬时趋于安静,不再妄言。

    “那便拟旨,昭告于天下。”

    帝君紧盯着众臣们的神情,有意无意的扫过三位公主,似是在警告。接着她又钦点二甲与三甲共十六名考生,并由内官传召那些考生进殿。帝君为其分别授予官职,状元和榜眼官拜正七品,不过安排的都是些虚职罢了;至于探花沈云薇封了从八品的官职,并调入南宫焱麾下做事。

    南宫焱心里明白帝君此法是对二公主存了疑心所致,华昱和文祯从中各出了不少力,但按目前情形推断,她们俩也未必捞到好处。其中文武双全的考生还被安排到她手中,分明就是断了公主们的念想。

    真是烫手山芋呀!南宫焱脑中冒出红昭说过的话语,眼下只能暗自苦笑。

    待各项事宜安排妥当,众臣得了退朝的指令也不着急回家,三三两两的抱团交谈。南宫焱不敢多逗留,难得一下朝就溜之大吉,但事与愿违,她依旧被大公主人喊住。

    “南宫将军,本宫听闻安平身子抱恙,现如今可好些?”

    “承蒙殿下惦念,安平恢复尚可。因事出太急且病因不明,微臣不放心便留在府内照看。”南宫焱说得声情并茂,脸上难色尽显。

    华昱莞尔道:“安平不曾远行过,受不住路途艰辛,将军还得多上些心照拂一二。”

    “大皇姐,你这是找南宫将军攀交情,好让她去君母那替你求情?”长宁瞥了眼华昱,停留片刻又往外走,口中振振有词,“大皇姐,做事过于着急容易导致心火旺。”

    华昱不甘示弱道:“我倒是让二妹费心了。”

    “二位公主,微臣还需回家照料安平,便不奉陪了。”南宫焱施了一礼,趁机拔腿就溜。

    华昱微微启口似是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道了声好。

    时至今日,武考从表象而言终是告一段落。

    自帝君钦点三甲结束后,这些高中的考生们还可披红挂绿,骑上御马游街。此举为的是与民同乐,再者彰显姚国对武考的重视,吸引更多的百姓来参试。

    不得不说,帝君所行之法效果相当好,姚都城内可谓是万人空巷。三甲考生们精神抖擞,各自骑着高头大马按名次排列,前有侍卫开道护卫以及专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长乐府是打马游街的必经之地,府内众人得了主子的令亦蹲守在门前凑热闹。南宫焱是被安平哄劝出来的,他们在离人群稍远的地方站定观看。

    不及一炷香的功夫,锣鼓声逐渐清晰,夹杂着百姓们愈发响亮的欢呼声,考生们一一现身。

    许是接触较多的缘故,探花沈云薇在人群中一眼便认出了南宫焱,她噙着笑特意向其抱拳致意。

    南宫焱见此也回了一礼。

    “那位便是君母安排至你麾下的探花?”安平问道。

    南宫焱颔首称是,低声道:“她文武皆比其他人强,着实有些可惜。”

    在后续调查中,南宫焱查证沈云薇与皇族确无任何干系,仍抵不过帝君的疑心。

    安平不免对沈云薇多加相看,打趣道:“世间素来有传闻,得探花之位者不仅才学过人,而且样貌亦同样出众。若非君母早一步将我赐婚与你,或许这沈云薇会是绝佳的驸马人选。”

    南宫焱脱口而出:“殿下,您真是贪心得很。”

    安平微怔,他本是凑趣儿一说,未曾想南宫焱会如此回应。如若对方不以为意,何来谈贪不贪心。他不禁细细回想起南宫焱前后的转变,确实存在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举止,甚至几日前他做了那种出格之事,也不见其怪罪。

    莫不是……安平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旋即又点头做了个决定,必须得尽快入宫查到御医名录。他从最近南宫焱调查的重心推测,舅舅的嫌疑远胜过君母,或许这是他们两关系的转机。

    “南宫焱,舅舅他……”

    正待南宫焱看向安平之际,一青年从人群中突然窜出,匆匆跑来直往她身上撞。她反应极快,将安平护于身后的同时一挥手揪住来人的衣领,砰的一声将其抵在木柱上。

    青年竟丝毫不惧,悄摸着从袖中抽出一个小木盒塞给对方。

    “这是大公主托小的交给大人的,殿下说您会感兴趣。”

    南宫焱狐疑地看了眼木盒,欲打开验证真假。

    青年适时制止道:“大人,外面人多眼杂,还是进屋查看为好。”

    “量你也不敢造次。”南宫焱适才松手,将其推至远处。

    安平看着青年一溜烟消失于人群中,疑道:“大皇姐送个东西,为何搞得见不得光似的?”

    “回屋瞧瞧便知。”

    寝室内,南宫焱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确定没有动过手脚才开始查看里面的东西。摆在最上面的是一份书信,熟悉的山黄纸。

    纸上所书仅短短一行字:帽儿巷内有你要查的线索。

    还真有人急着给她送线索。

    安平接过纸条查验,肯定道:“信上的字迹确实是大皇姐的,你要的线索可是跟屯私兵有关?”

    近来,安平多少听到些宫里的传言,对此并不陌生。

    “帝君不放心,将此事交给我处理。”

    南宫焱继续翻看其他物件,除了书信外,还有一张帽儿巷的地图,有几处标着红色的圈,想必是藏身点。

    安平面露忧色:“我听闻那帽儿巷邻近黑市,是个鱼龙混杂之地,作奸犯科之人最喜藏身于此,常人可不敢靠近。”

    南宫焱收起木盒,坦然道:“既然大公主出了手,我自然得做做样子,可不能驳了公主殿下的面子。”

    “家主。”天冬前来传话,“有青州来的消息。”

    “说。”

    天冬悄悄看了眼安平,不敢直言。

    南宫焱了然,随即与天冬去了书房。

    这消息是探子所传,彼时南宫焱离开青州,暗中安排了人用以跟踪周淼。

    南宫焱打开信件,开头四字赫然映入眼帘。

    周淼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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