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二)

    “喂,你们就把我们关在这?”林越攥着黑色铁栏杆朝着外面两个看守小厮大声喊道:“这牢房里阴森森的,连一床被子一盏油灯都没有,是人住的地方吗?”

    看守小厮像是听不见林越叫喊一样,两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前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地方睡就不错了。”

    另一名魔族小厮喝了口酒,附喝道:“就是,我还没见过哪个擅闯清安居的人能活着出来的。”

    “你们也是命大,之前有我们魔族的几个巡守不小心触碰了那清安居的禁止,直接被姜梨前辈扔进了鬼域河。”

    “你们左使可说了,不能伤我们性命。”林越指了指角落里打坐的萧珩,扬了扬眉毛,“你看我朋友都已经身受重伤动弹不得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见他们还是不搭理自己,林越气得直跺脚。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林越一屁股坐在萧珩旁边垂头叹气,“我们不会真的要被一直关在这吧。”

    萧珩睁开双眸,淡声道:“我们会出去的。”

    见萧珩终于开口说话了,林越眼睛一亮,“你说真的,你想到办法了?”

    自从被关进这山洞里,萧珩一直都在打坐,半句话也不说。

    林越深知他受了伤需要好好调息,因此也不敢在他面前转悠,只得去招看守小厮的麻烦。

    而眼下萧珩醒了,还说会出去的。林越的心情简直九曲十八弯,终于看到了出去的希望。

    然而,下一刻,萧珩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诚恳地说道:“暂时没有。”

    心情一瞬间低落至谷底。

    林越耸拉着脑袋,低头叹气。

    察觉到林越的失落,萧珩轻咳一声,道:“你身上的符咒都用完了吧,我再帮你写几张。”

    “在这个鬼地方要符咒有什么用?”林越彻底放弃了,她向后一仰睡在草堆上。“你有时间画符不如把自己的伤养好,这样我们出去的机会反而会更大一点。”

    “唉,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林越侧头望向萧珩,“你说我大师兄他们在仙界没找到我们会不会来魔域。”

    “应该会吧。”

    “我也觉得会。不过,我不太想让他们来。我大师兄虽然挺厉害的,但这可是魔域,哪个修士来都会被压制几分修为。要是师尊来的话说不定我们还有希望出去。”

    “不过,师尊他们在打开沧澜秘境时受了伤,也不知道现在醒没醒来。”

    林越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萧珩,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

    先是被相柳追杀,到后来秘境出口被打开也没来得级出去,到现在误打误撞被送到了魔域,还误闯了魔族最歹毒的女人姜梨的清安居。

    真的是要多倒霉有多倒霉。

    林越觉得自己当真是要去拜一拜那九天神佛了。

    逍遥派每年都会对各个阶段的弟子进行考核,考核内容还会有一定难度。林越记得师兄师姐们每年到了考核的时候都会去拜一拜九天神佛。

    林越是属于那种有佛脚都不愿意抱的人。

    所以也是每次考核都不及格。

    林越想反正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会,就算去拜了九天神佛又能如何,神佛还会保佑她不成。

    天底下苦难人这么多,要是拜一拜神佛就能脱离苦海,那世间遍地都是佛堂。

    神佛不会在意人们的生死,或许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在苍生心里地位罢了。

    听到这话,萧珩嘴角带着笑,“你不还是得了绕指柔吗。”

    “那根破红线啊”林越满脸嫌弃,“对着那女魔头的时候凭我怎么召唤它,就是一动不动。”林越抬起手满脸鄙夷的看着指上红线,“得亏是千年神器,要不然指定教人当作一条普通红绳随便打发了去。”

    洞崖风起,红线在林越手腕指尖摇摆,像是在表示抗议。然而林越并不理睬,她闭上眼眸,有气无力说道:“不行我太困了,我要睡觉。萧珩,一会他们送饭来的时候记得叫我。”

    萧珩倚靠在石壁上,闻言偏头看了林越已经进入梦乡的小脸,轻声应道:“好。”

    ——

    魔域大殿。

    “你说什么?”静姝微微瞪大瞳孔,“魔尊已经复活了?”

    魔尊容珏死后的数百年间,魔族一直都在尝试寻找他的邪骨。

    魔尊邪骨乃是九天神佛的恶念所化,万年前九天神佛为了让自己的神力更加纯粹便将自己的恶念全部抽出封入琉璃盏。

    神佛也在琉璃盏中下了禁制,以自身的一半神力将其封印,千年来都是平安无恙。

    直到后来有一名男子妄图吞下九天神佛的恶念,使自己变得更强大,不惜去九冥海偷取琉璃盏。

    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这名男子有没有吞下这些恶念,只知从那以后九冥海终年不见天日,海上烟雾弥漫再没有人敢踏足半步。

    次年,凡间大旱,瘟疫席卷而来。

    到了这时,九天神佛才终于得知恶念已生成邪骨下界投胎去了。

    一身着藏蓝银边长袍的男子坐在大殿中央,玄色面具遮住了他半张脸,但依然挡不住他眼神中那令人彻骨的寒意。

    他似笑非笑说着:“前段时间修仙届那群人不是举行青云会吗,我的人也在那里。他给出的答复是魔尊已经复活,只是邪骨尚未觉醒。”

    “那他现在在哪?”静姝目光急切。

    “邪骨尚未觉醒,因此我也判断不出到底谁是魔尊。”男子轻轻一抬手,青云会那日发生的事情全部映照在静姝眼前。

    只见一支火红的雀翎徘徊于天际,下一刻便落入到一名身着雪衣的少年手里,他旁边站着的是身着霁色校服束着双鬓的少女。

    少女周身萦绕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叫人看不明白是何来处。

    青云台上,少年一人一剑一招制敌,冷风席卷而过,片片竹叶上覆了一层冰霜。

    以及灵溪仙谷内,绕指柔直冲天际散发耀眼的红光,而下一刻又十分乖顺的缠绕在少女的手腕指尖。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静姝蹙着眉头,“这不是那两个擅闯魔域的人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其中一个便是魔尊转世?”

    那双异常冰冷的双眸出燃烧着似火的激动,他唇角微弯带着一丝轻蔑,“不错。”

    静姝双眸闪过惊喜的神色:“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想办法唤醒邪骨,这样就知道他们二人到底谁是魔尊了。”

    “还缺一样东西。”男人微眯着眼眸,嘴角噙着一抹阴森的笑。

    静姝问道:“什么东西?”

    “人的妄念。”

    ————

    入夜,洞崖。

    守着洞穴的两名魔族小厮酒醉不醒的眯着眼,其中一个大着舌头断断续续道:“这...这酒...怎么...这么烈......”

    闻言,另一名小厮嘲笑道:“哪里...是酒...酒烈,分明...分明就是你不行。”

    “胡说,我才...才没醉。”小厮伸手胡乱再酒桌上乱抓一通,终于摸到了酒缸,“再来!喝不...不趴你。”

    萧珩神色平静的打量着他们,再酒缸里的酒倒入碗中的时候他指尖一弹,一丝清浅的灵力也混入其中进了他们的肚子。

    林越已经睡的四脚朝天了,恨不得黏在萧珩身上。

    只见她躺在一堆茅草上,一只腿半曲着搭在石壁上,双手抱住旁边打坐的萧珩,一整个头也全都靠在了萧珩的大腿上,双手还要拉着萧珩的半边衣角。

    萧珩睁开眼眸,往下瞥了一眼。

    只见少女白净的脸庞上不知从哪蹭了一鼻子灰,她浅浅的呼吸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地阴影,嫣红的唇再月色的照映下红润如海棠。

    萧珩平静的移开双眸

    林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看守洞门的两个魔族小厮呼噜声吵醒的。这魔界洞穴当真不是人能睡的,她感觉自己这一觉睡的特别疲惫。

    林越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语气倦懒,“萧珩,我睡了多久啊。”她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

    萧珩在她旁边打坐,闻言平静道:“三个时辰。”

    “才三个时辰啊。”林越又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睡了一天一夜呢。”

    “还困吗?”萧珩问。

    林越站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勉强说道:“还行。”

    “嗯。那我们就走吧。”萧珩站起身,轻轻一挥手,蓝色灵力自指尖露出。

    “砰”的一声,洞穴铁杆牢门便断了几截。

    林越:“......”

    早说你能打开啊!

    林越沉默片刻,突然满脸真诚的露出一个假笑,“萧爱卿,你还有多少惊喜是孤不知道的。”

    本以为会得萧珩的冷眼,以及轻蔑的嗤笑。

    然而林越没想到,萧珩只是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说道:“很多。”

    林越没想到萧珩会配合自己玩这种戏码,一时间整个人愣住了。

    她想,原来这人也是会开玩笑的。

    林越好奇的问道:“既然你修为恢复的差不多了,为什么现在才走?”

    萧珩声音平静,“你之前不是在睡觉吗。”

    林越再次被堵得没话说。

    你可以把我叫醒啊,萧爱卿!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等他们醒来会麻烦很多。”雪衣掠过地上碎的七七八八的铁栏杆,径直往外走去。

    林越迈着小碎步跟在萧珩身边,从现在开始她准备做一个昏庸无能的主上,靠着自己最得力的爱卿走出魔域回到修仙届。

    他们进来的时候是被蒙着眼睛的,眼下出了这处洞穴竟不知要从哪边走。

    林越问:“从哪边走。”

    萧珩回道:“左边。”

    林越:“好。”

    一副萧爱卿做什么都是对的得笑脸。

    萧珩轻笑道:“你就这么信我?”

    林越点点头,唏嘘道:“萧爱卿深得孤心啊。”

    爱卿与孤的把戏是林越再人间话本上看到的。人间的皇上听取了臣子的意见,往往会龙颜大悦,笑道:“爱卿深得朕心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往往就是加官进爵,赐些个封赏,金银珠宝山珍海味珍惜补品之类的。

    不过林越并没有这些东西,自然也封赏不了,只能将自己的赤诚之心转化感天动地的忠言无条件的信任萧珩。

    而然她现在突然觉得这种把戏跟萧珩一起玩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而且萧珩之前也配合了她,这是不是也说明了萧珩并不讨厌她,同时也说明了萧珩并不是那冰冷无趣之人?

    而然下一刻,萧珩突然唇角一弯笑了笑,颔首道:“不知主公可知任何事情都听臣子的会是个什么下场。”

    林越问:“什么下场?”

    萧珩眼眸深处暗光似雪,声音清晰平静:“权重欺君啊。”

    他声音很轻,如同苍茫山上轻轻飘落的细雪,然而他的声音又带着些危险与蛊惑,林越硬是从中听出了些许令人头皮发麻的冷意。

    虽然她感觉不到冷。

    林越只能微笑,“…萧师兄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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