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什么?你将此事全盘拖出了?”

    齐墨放下手中的狼毫,也是颇为震惊,没有想到齐傲现在便同晏风华说清了诈死的事,还以为要等候诸事结束后他才要坦白。

    “那你打算如何?”

    齐傲思索一番,“我也不知该如何得她谅解,但还是希望她平安顺遂一生。”

    “你还真是个痴人。”齐墨闻言感慨道。

    当初齐傲寻到自己,说要将自己推上帝王之位,起初他还以为齐墨是太子那边的人,故意试探一番,没想到齐傲还有晏风华竟是来帮自己的。

    一路扫清障碍,只待处理完扶丞相,他便可坐上帝王之位高枕无忧。

    现在回想,她也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奇女子,她心高气傲不服权贵,后宫是留不住她的。

    齐傲作揖一礼,“我还有事要处理,有人高价要买晏风华的性命,我最近怕是不能听三殿下差遣了。”

    齐墨抬手将腰间的令牌摘下,递给了的齐傲,“确实是大事一件,若人手不够你尽管去衙门还有大理寺要,这半年倒是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应做的,不单单是为了三殿下,但还是谢谢你的令牌。”

    *

    晏风华躺在榻上,一遍又一遍寻思着白日里发生的事,好消息是齐傲没死,坏消息是他诈死骗了自己。

    看向角落里悬挂的弓,他总是在危难时刻能救自己,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晏风华纠结之际,清平举着烛台,小心翼翼用手避着风入了屋中,又将剩下的烛台一一点燃,暖橘色的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

    外间屋子的炉子发出“咕噜咕噜”声音,正熬煮着晏风华的汤药。

    “清平?方才我不是让你去歇息了吗?你怎么还熬上药了?”晏风华坐起身,时辰尚早也睡不着,起身去拿桌上放的书册。

    清平轻摇手中蒲扇,“小姐奴婢不累,庞大夫叮嘱,小姐您的药一定要按时喝,今日又受了惊吓,庞大夫还加了一些安神的草药,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近日切莫饮酒!”

    “我知晓,今日就是心里高兴,悍匪出现时,你在思索什么?”她坐在灯下翻看着自己的画像,前世种种纠葛,现在回头看去皆是缥缈云烟。

    清平想了一下,认真回道:“奴婢只想要小姐平安……”她着实没想到,危急关头小姐竟会舍命护她们二人,心里不由得发酸。

    回过头看向屏风后自家小姐朦胧的身影,她发誓定要侍奉小姐一辈子。

    晏风华打趣道:“那你有没有想万侍卫?”

    清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姐……”她哪有那个心思去想万侍卫,但还是真挚回道:“奴婢只希望小姐能平平安安的。”

    一瞬间晏风华想到前世,二人在冷宫艰难活着,一直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清平始终未曾另择主子。

    她感慨地翻阅着书册。

    其实很早时候,她就看出万重青对自家清平眉来眼去的,只不过一直未点破罢了,若他们二人心意相通,不如成全这段姻缘,少走些弯路少吃点苦,总比眼巴巴相看强。

    她也不知晓万重青愿不愿意,便没将这个想法告诉清平。

    “小姐,药好了,待凉了便能用了。”清平将药碗端入屋中。

    晏风华见时辰还早便让平清退下,吃了汤药便觉困意来袭,不知不觉她用手臂撑着脑袋睡着了。

    隐约间感觉双脚离地,被人抱上了床榻,努力睁眼瞧了,看到用灯帽盖灭灯盏的身影不是自家的丫鬟,一瞬间睡意全无。

    “你不是清平!”

    “抱歉,吵醒你了。”

    来者正是齐傲,屋内最后只留床头的一盏灯,他拎起晏风华的鞋子放在了一旁,却坐在床旁的踏床上,后背倚靠着床榻的床身,整个人背对着晏风华。

    晏风华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你……你喝酒了?”

    “嗯。”他不敢回头看晏风华,悍匪的事他想起来就害怕,若自己迟一步会后悔终身,他承受不了再失去她的痛苦。

    晏风华眼帘微垂,“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皇宫吗?”

    “我向三殿下打过招呼了,近日不会在宫中当差,我是来近身保护你的。”幕后之人花了大价要买晏风华的性命,他得寸步不离护着。

    晏风华转过身面朝床榻里侧墙壁,合上了眼,“那便劳烦李将军了。”

    齐傲无奈摇了摇头,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后悔抛下晏风华去宁定州了,如今她这种冷漠态度,是自己应得的。

    吹灭床头的灯盏,卧房陷入了一片黑暗,偶尔还能听到屋檐下的水滴声,他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均匀。

    能如此与你相伴也是极好的。

    晏风华一夜无梦,醒来时守在床榻边的人已消失不见,起身照了照镜子,精神气好了不少,再看妆奁台上多了一支梅花银簪,样式简单倒是合自己的心意。

    门外突然传来清安的惊呼声。

    “发生了何事?”

    “小姐,那里……那里有血……”

    顺着清安所指的方向,血渍已是暗红色,她顺着一滴一滴落下的血迹朝长廊走去,最后拐弯消失在了湖心亭中。

    她心里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故作镇定唤来侍卫去湖中捞人,心中暗暗祈祷:你可不要出事……

    “他们这是在捞什么?”

    晏风华闻声猛得转身,远远就看到戴着獠牙面具的齐傲站在石子路尽头,手里还拎着麻绳捆扎的牛皮纸方包。

    晏风华眉头紧皱,“你跑去哪儿了?”

    “城西新开的包子铺,听闻老板手艺很好,我便去排队买了些,还有……这个南瓜粥,你既醒了,正好趁热喝。”

    晏风华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带着怒气回了屋中,“谁稀罕你的包子南瓜粥,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他后脚跟着进了屋中,摘下脸上的面具,拆开方包上的绳索,贴心的打开罐子放在了晏风戽的面前。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外出就不能与我打声招呼?方才我看到地上的血,我以为你又出事了。”她气得不轻,将汤罐推开,将人推出了屋外。

    “嘶……”齐傲倒吸一口凉气。

    晏风华关门的手一顿,“你怎么了?”

    他还是将面具戴在了脸上,“没事,就是昨夜与人打斗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胳膊。”

    晏风华沉着脸将人拉回屋中,是又气又心疼,拿出柜下的药箱,“伤了哪里?”

    “这儿……”他难受的指着自己的心口处,晏风华看他脸色已是半信半疑,二话不说扒开了他的衣领露出健硕紧实的胸膛,只有曾经受过箭伤的疤痕。

    现在还敢捉弄自己。

    “所以……到底伤了哪里?”

    齐傲将左胳膊露出来,小臂上缠着纱布,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应是一直在用力,血已染红了纱布。

    晏风华小心翼翼将纱布解下,一道三寸长的剑伤还滴着血,她拿出金疮药一股脑的倒了上去,疼的齐傲龇牙咧嘴,脑门冒汗。

    她又剪了一块纱布附在伤口上,这才用纱布继续缠绕手臂,“这回可长记性了?”

    齐傲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女子,她心里眼里如今全是自己,伤口虽疼,但心里是甜的,面带笑意,“记住了,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齐傲刚伸出手要去摸晏风华的脸颊,她一巴掌拍开,“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只要你心里有我,就算疼死也无妨。”

    晏风华对他实在没辙,齐傲是为了自己受的伤,现在撵他走反倒是自己无情了。

    她唤来清平添碗筷,二人分食桌上的包子和那一罐子南瓜粥,唠叨起齐傲。

    “你又添新伤,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再有危险你切莫莽撞。”她放下汤勺,认真道:“若往后我遇险,就算是死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

    齐傲闻言脸色一变,立刻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晏风华撩起他鬓角的一缕长发,“嗯,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

    眼前的齐傲默默无闻喜欢了自己十年,自己到死都不知除了亲近人之外,世上还有人一直惦念着自己,她蓦然想起了在宁定州时做的一场梦。

    上辈子自己死后,齐傲便奔赴前线要与大域的军队拼死一战,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一来是鼓舞大周的士气,二来是报仇,三是全了自己殉情之心。

    破了皇城之人的首领,便是他要殊死一战的对手。

    齐傲于万将之中取得敌首,也落得长枪穿心而死的下场。

    齐傲在京都混的再差,那也庆和公主的血脉,侯爷之子,至少吃穿不愁,应娇妻在屋子嗣环膝,亦不必搭上性命,而立之年的岁数死在了战场上。

    晏风华盯着他的胸膛处,纤细柔软的手掌隔着胸襟贴在他的胸膛前,“这里还疼吗?”

    齐傲知晓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欣慰道:“不疼了。”

    他将晏风华揽入怀中,她伸过手臂环住齐傲的腰肢,“命运弄人,若我们能早些相遇,也许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现在的相识相伴,于齐傲而言弥足珍贵,他一下一下拍着晏风华的肩膀,安慰道:“其实现在也不迟,我们都还活着。”

    二人正感慨之际,屋外传来清平的声音,“万侍卫,就算有事再急,也得容我向小姐通禀一声。”

    屋中的二人立刻分开,正襟危坐。

    晏风华咬了一口齐傲递到嘴边的包子,嘟囔道:“既是万侍卫便让他进来吧!清平你莫要再拦着了。”

    “是。”

    话音刚落,万侍卫便冲了进来,他隔着屏风看到齐傲的身影,几步上前便跪在了他的面前痛哭流涕。

    他擦了一把眼泪鼻涕,哽咽道:“世子太好了,您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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