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女子颤抖着身子惊慌失措坐在了地上,虽是胆怯,但还是鼓足勇气道出实情。

    “奴家无母无父亦无亲人在世,身如浮萍,便是此人在翠烟楼一掷千金,就是这此人……”她眼神凶狠指着齐明德画像,“点名要奴家为他唱曲儿,醉酒后,他便用簪子毁了奴家半张脸还有这只眼。”

    她重重叩首,“还请诸位大人为奴家做主。”

    另一侧又有一个夫人牵着三岁稚童跪在了地上,“民妇也有冤情。”

    她本就是青乌人士,名唤祝听兰,三年前与她夫君结为夫妇,她的夫君正是府衙门上的账房先生,祝听兰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递交给了三司。

    祝听兰曾听夫君说,府衙的账册不干净,只怕事窗东发,便留了信笺和誊抄的账册,没想到还真被夫君说中。

    她领着孩子东躲西藏,生怕被人灭口。

    “民妇的夫君虽犯了错,但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她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女儿,亦请求,“恳请大人彻查此案。”

    扶思瞧见局势不利于自己,直接抽出身旁侍卫的刀,转身广袖一挥,泛着寒芒的刀影从晏风华的身上晃过,厉声道:“巡卫司何在?”凌冽的目光扫过殿中的人。

    绳索摩擦布料的声音从房顶响起,身着黑衣的巡卫司从横梁落下,大臣们惊慌失措。

    扶桑的叹息声在殿中格外清楚,他负手缓缓走向高台,“我看谁敢动。”

    齐墨高举手臂,亦朗声道:“护卫何在?”

    大殿中的侍卫忽然将自己的斗篷卸去,露出左臂铠甲标有虎头的印记,将大臣、人证护在了身后,李克定也一跃而出握住腰间的刀柄,将晏风华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两兵对峙,扶桑看着不自量力的齐墨,嗤笑一声,“三殿下以为你的这些护卫便能扭转乾坤?你与安陵王的信笺我已看过,他如今被我的人追杀,自顾不暇,这都几日未到,怕是身首异处了。”

    齐墨眼神坚定看向高台处的三司之人,“诸位大人也看到听到了,扶丞相与太后当朝逆谋,刺杀安陵王,这可都是杀头的大罪。”

    晏风华缓缓将手伸进袖中握紧匕首,她与李克定眼神交汇微微颔首,倒没有当初那般惧怕,继而朗声道:“太后与扶丞相狼子野心,窥视帝位许久,这就打算摊牌不装模作样了?”

    “呵!晏风华,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扶思面目渐渐狰狞,双眸恨意涌起,声音从齿间溢出,“给本宫杀了她。”

    巡卫司之人跃地而起,刀尖向前瞄准了晏风华,她立于众人前巍然不动紧握着匕首,齐墨一声令下,殿中刀剑声四起,一抹泛寒的刀光越过众人,迎她的面首而来。

    手中的匕首还未拔出,刀随着闷哼声落地,李克定高大的背影挡在她的身前,点点红梅开在李克定的盔甲上,晏风华依旧纤尘不染,风姿绰约。

    他侧过脸,一道血痕顺着脸颊流向脖子,他喘着粗气道:“你莫要离我太远。”

    晏风华眸子一紧,但还是小声应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

    殿中的朝臣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躲在桌下柱子后,身手矫捷的已抱着光滑的柱子爬上了房梁。

    殿中齐墨的侍卫死伤大半,巡卫司站在台下,将众人团团围住。

    “寡不敌众还在垂死挣扎,若识趣此刻束手就擒,本宫还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她轻蔑看向台下的蝼蚁,手一伸,躲在屏风后的内侍恭敬呈来一份圣旨。

    她将圣旨高举,厉声道:“此乃先帝遗诏,命扶丞相继位,不从者株连九族,可有人不服?”

    晏风华反唇相讥,“就算是说谎,也该寻个好些的理由,漏洞百出,太后您让自己的兄长登基为帝,这辈分不乱了吗?”

    “晏风华,本宫这就用你们晏家人祭天。”她想起太子便觉心痛,看向一旁迟迟不动的扶桑,“兄长,她如此羞辱你我二人,还不动手吗?”

    他摆了摆手,巡卫司一拥而上,李克定突然抽出腰间的软剑,左手贴着晏风华的腰肢将人揽入怀中,她眉头一皱倒吸一口冷气。

    李克定紧张得轻声询问,“可是伤着了?”

    她闷声道:“不是,是你的盔甲硌着我下巴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敢在大殿上卿卿我我,晏风华,本宫早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幸亏没嫁入东宫给太子蒙羞,给本宫将他们全杀了!”

    侍卫们都倒在了血泊中,还能支持齐墨的人寥寥无几。

    “困兽之斗,还不降?”

    李克定放下怀中的晏风华,她脚尖点站稳了身子,晏风华松开了环扣他脖子的手臂,“谁说我们输了?只不过还未到最后一刻。”

    她神情淡淡,用袖子拭去李克定眉眼上的血渍。

    议政殿的门忽然被人破开,一群身着黑甲的士兵闯入,为首者御马而行,马儿抬蹄一声嘶鸣横在李克定与巡卫司中间,他以长剑逼退对面。

    “晏小姐,属下来迟了。”万重青握着缰绳抱拳一礼。

    “不妨事。”她眼神坚毅看向扶思和扶丞相,“太后,你输了。”

    扶思冷笑一声,“输?本宫永远不会输,将他们全杀了!”

    黑甲君将巡卫司斩于剑下,寡不敌众,巡卫司便降了,扶桑一言不发看着扶思,任她咒骂文武百官。

    李克定疾步上前朝着扶思的弯膝处踢下去,她重重跪在地上,头上的银簪顺台阶跌下,落在晏风华的脚前。

    扶思面目狰狞,摇着头道:“本宫绝不会输。”青丝垂落满是狼狈,已不见贵气。

    晏风华拾起地上的簪子,“太后,莫要挣扎了。”

    “听本殿下之令,将太后关入静心阁,另……扶家上下全部押入地牢,无本殿下之令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他冷眼扫过大殿上的诸位大臣,大周的某些朝臣耳聋眼瞎,终究是要换了。

    晏风华亲眼看着扶家兄妹二人被押走,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向身旁的李克定。

    她不解,“你怎么晃来晃去的?”

    “我没……”

    李克定话音未落,晏风华向后倒去,耳边的呼喊声渐若,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手中纸页泛黄的书册忽然跌落,惊醒靠在窗边的人。

    晏风华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残破的四方桌上燃着一支白色蜡烛,微弱的光不敌窗外的月华,桌旁的人借着烛火,艰难的缝补着怀中的衣裳。

    晏风华又看到园中那棵快要枯死的老槐树,很是费解,“清平,我们这是在何处?”

    清平不放心小姐,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晏风华的身旁蹲下身,轻声道:“小姐,我们还在冷宫啊!”

    难不成小姐病了?

    清平心想着。

    “冷宫?”晏风华十分惊讶,自己怎么会在冷宫,她分明看到自己的仇敌一个一个倒下,现在只差太后扶思一人了,眉头皱成“川”字。

    清平怕她落泪,抬手扶平她的眉心,握着晏风华的双手,自己却泛着泪花有些激动,“小姐,下午大夫来给你瞧了病,说您不能忧思的,这几日您可得好好吃药,再过些时日,咱们便能回家了。”

    “回家?”她分明记得自己是死在皇宫中的,齐明德断然不会放自己离去的。

    清平哽咽道:“是啊!咱们能回家了,还得多亏齐小世子,他立了军功有了自己的兵马,太子无德,他力捧三殿下为东宫之主,等三殿下登基为帝大赦天下,咱们就能出宫了。”

    晏风华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算梦境。

    她忽然弯腰猛得咳嗽了起来,清平吓得起身去倒水。

    一股腥甜味窜上喉咙,再睁眼,庞观钰坐在圆凳上给自己把脉。

    “我这是怎么了?”晏风华觉得喉咙疼得刀割一般。

    方艳君红着眼眶,“你已经昏迷六日,庞大夫说你是因思虑过度,平日宛若绷紧的弓弦,如今突然一下断开,受不住便昏了过去。”

    方艳君坐在晏风华的榻边,想要数落她,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一直以为晏风华是不愿嫁给太子,才千方百计将方容容给推了过去,全当是小女儿家的心思,没想到她竟然参与到了东宫之争中,瞒着自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晏风华满是歉意,“母亲,对不住,有些事我不能说,但不得不做。”

    庞观钰再三叮嘱,让晏风华切莫忧思,恐伤寿命。

    “多谢庞大夫,我自当会好好照看她的。”

    晏风华图清静只留下清安一人,她听着雨拍屋顶青瓦的声音,凛冬已过,应是三月惊蛰了。

    她在榻上翻来覆去,“宫中有什么消息?”

    清平小心端来汤药,“奴婢听李将军说,扶家满门都被下了狱,三司的人到处在收集证据。”

    晏风华恹恹喝了一口药,“李将军还同你们说这些?”

    “是啊小姐,李将军知晓您惦记宫中的事,怕您醒来着急,便将这些事细述给奴婢们听,他日日不曾间断,下朝后就来探望您。”

    清平瞧着李将军是小姐是真心的好,她有个私心,若小姐能忘掉小世子重新开始,应是好的……

    清安敲了敲门,轻声道:“小姐,李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吧。”

    李克定将伞放在门旁,长呼一口气入了屋中,晏风华瞧着他的眉眼藏着太多的感情。

    她咳嗽了两声,“凳子在那里,你坐下便是。”

    “哦……”他局促不安的坐上凳子,倒是拘谨了许多。

    晏风华艰难开口,“听清平说,李将军您日日都来看我,我自是打心底感激,以后便不劳李将军费心了。”

    他坐如针毯,“不费心不费心,晏小姐……”

    晏风华将话劫了过去,“不知三殿下要如何处置太后还有扶丞相?”

    李克定寻思着:坏了,她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了吧?那日自己在宫中凶了她一回,她便开始跟自己生分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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