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陆婉仪刚去,清家姐妹二人也不敢此时与小姐嬉笑,只是在旁静静瞧着自家小姐把玩着蝴蝶簪子。

    这种颜色款式的簪子已不适及笄后的女子,一般只有年纪小的小姑娘才会佩戴,李将军还真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了。

    回到将军府后,便让清平取来首饰盒,“嘎哒”一声打开盒子的锁扣,随机将簪子归入头饰中,合上盖子才想起来一件事。

    她年少嫁入宫中,因受人怠慢,思家更是心切,虽与双亲同在京都,她却连一面都见不上,四处打点才肯有人捎些东西入宫,已解思家之情。

    方艳君知晓人心难测,深宫更是勾心斗角,怕她过的太艰难,便将她最喜欢的送入了宫中,一只浅粉色的蝴蝶簪,是兄长送给她十二岁的生辰礼,她喜欢的紧,便是有些褪色了,晏风华都舍不得丢。

    清安将匣子拿起放回原处,小声道:“这李将军送礼怎么也不挑挑,咱家小姐这个年岁不适合戴蝴蝶簪。”

    “送礼送心意,不一定非要戴,放在那里瞧瞧也是好的。”

    清安不解,前些时日小姐还不待见李将军,如今怎么反倒替他说上话了,难不成小姐有了别的心思?

    晏风华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清安的脑门,“你要是再胡思乱想,就去抄抄《静心诀》。”

    “小姐,清安不敢了。”

    晏风华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匕首,还是李克定送给自己的,想了想还是将其佩在身上御马而去。

    第二日,议政殿内朝臣皆在,奉三殿下之令,便是称病不能下床的官员,都被抬着到了殿中,有几个人硬着头皮躺在矮榻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扶思隔着轻纱珠帘坐在后面,神色不悦语气却分外温柔,“墨儿这是何意?三番五次给大臣们一早就递了帖,连病着的你都给唤来,到底有何意。”

    齐墨命内侍将帝王锏抬来,放在正中间的兵器架上,“太后您一会儿便知晓了。”

    扶桑微微皱眉,不知齐墨葫芦里卖什么药,据巡卫司探子来报,陆婉仪已自尽,三皇子这是要为母报仇?

    扫了一圈殿中,未看到平日跟在齐墨身旁的李克定。

    殿外传来阵阵击鼓声,身材娇小的人正用鼓槌费力的击打鼓面,声音被鼓声盖过,但隐隐能听到她要状告太后和故去的太子。

    两个侍卫上前,就要架着晏风华将其赶出宫外,她的声音更真切了。

    “臣女要状告太子贪赃枉法强抢民女在先,太后徇私舞弊,新婚之日毒害我夫君齐傲在后。”

    朝臣哗然,三司的人不由得擦了擦额上的汗,晏阳之女胆子也太大了,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敢状告皇亲国戚的。

    扶思震怒,朗声道:“立刻将此女给本宫轰出去。”

    “太后且慢,事关皇家体面,本殿下也想听听晏小姐为何要这样说,若她所说不实,再治罪也不迟,届时要杀要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扶思冷笑一声,“也成,陆婉仪之罪,总不能安在本宫的头上,听听也无妨。”

    齐墨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让她进来。”

    方才拉扯之间,晏风华的发髻被晃的有些散乱,她顾不得那些,将鬓角垂下的青丝挽在耳后,她跪在殿上叩拜行礼,“臣女晏风华,见过太后,见过三殿下!”

    扶思起身轻掀珠帘,微微颔首从轻纱帘幔下走过,眼中宛若嵌了寒刀,直勾勾盯着她。

    “晏风华,你要状告本宫和明德太子,好大的胆子,是不是幕后有人指使你这样做?”

    她直起身子,无惧太后之威,“晏风华为百姓而来,为齐傲而来,从未有人指使我。”

    扶思看着晏风华的眼睛,自己后背却生起寒意,“诬告皇室,可是满门抄斩杀头罪,莫怪本宫没提醒你,你……真的想好了?”

    “话已出,晏风华不会反悔亦不会回头。”她微微垂首,将讼状书高举过头顶,“晏风华今日要状告明德太子和太后。”

    内侍从她手中取过讼状书递到了齐墨的手中,他都未展开瞧一眼,“既如此,那便三司会审,结果关乎大周国运,若让恶人逍遥法外,国将亡矣。”

    三司之人硬着头皮接过讼状书,“臣领命。”

    御史闻肆看到讼状书两眼一黑,晏风华这是将太子殿下的旧账都给翻出来了,去年青乌镇遭了水患,听闻饷银是一分都没送到百姓的手中,都被那个狗官吃到了嘴里。

    自己督查之责未曾落到实处,用余光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晏风华,真是个祸害啊!

    大理寺三番五次牢狱失火,还尚未问责,只剩下个刑部的人,尚能在百官前抬起头来。

    晏风华的讼状书还提到太后教唆丞相□□,牵扯甚广,太后为被状告之人,也只能从高台之上走下,黑着脸站在晏风华的身旁。

    她以前风光无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晏风华嫣然一笑,“便委屈太后在这里陪着臣女了。”

    “哼。”

    三司之首的官员心惊胆战坐在了上位,还有的人曾是扶桑的门生。

    吕信翁拿起惊堂木拍案,“晏风华,你状告太子贪赃枉法,可有认证物证?”

    “物证在此,这两本账册记着太子殿下与青乌镇的徐青之的交易往来,还有太子生前的花销,皆在此。”

    内侍匆忙上前取过账册放在了三位大人的面前,细瞧一番,徐家入账白银过万两,而太子外出花销如流水一般上千两。

    吕信翁面露难色,“这……这一次花销都顶我十几年俸禄了。”

    刑部侍郎阴沉着脸,“那人证呢?”

    “这就要问扶丞相了。”晏风华眸子转向扶桑,他脸上挂着假笑。

    “晏小姐这是何意?”

    “去年太子南下巡游,却在青乌镇一直待到奉诏回京都,太子离去几日,徐家账房被人灭口,徐青之一家患病暴毙而亡,得亏新上任的县令将账册送到了京都。”

    台下百官窃窃私语,心里明白的跟有镜子似的,杀人灭口常有的事,这种事讲究的就是死无对证。

    扶桑笑了一声,“人都死了,他明正清廉也好,贪赃枉法也罢,还不是全凭你说。”

    “好,既然这件事说不清,那我便说太子强抢民女之事。”她站起身来望向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和啼哭声。

    李克定护着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子入殿,身旁还有陪同的亲人。

    晏风华与李克定相视点了一下头,他便转身离去。

    “大人,这些都是糟太子所迫害的女子。”

    扶桑很是嫌弃的往一旁挪了几步,语气带着轻蔑,隐隐带着怒气。

    “这下等的女子出身贫寒,太子怎会看上她们?晏风华,你莫要真的以为太子死了,你便可随意栽赃。”

    “民女白依依要状告太子……”她抬起头突然看向一旁的齐墨,突然吓得后退,“不告了,民女不告了。”

    闻肆询问道:“为何突然不告了?”

    她爬到齐墨的脚旁,头磕得“咚咚”响,“太子殿下,求您放过民女。”众人纷纷跪地求饶。

    齐墨脖间青筋暴起,忍着怒气耐着性子说道:“你们可要看清楚了,本殿下是三皇子,诬陷皇室之人,可是杀头之罪。”

    他被反咬一口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便要认,坏事做尽在外自称是太子,还真是狼子野心,本宫看错你了。”扶思眼眶微微泛红。

    心中庆幸给过她们一笔钱财用作封口,正派上用场了,若她们出事,众人也只会以为是三殿下灭口了。

    吕信翁硬着头皮,“三殿下,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是本殿下做的,本殿下不会认。”

    闻肆只得下令,派属下去核查此事,另有大理寺的人跟着录口供。

    “此事牵扯甚广,明日再议。”

    朝臣纷纷离去,但因扶桑牵扯其中,也留在了宫中,作证的女子们也打算离去,却被晏风华叫住。

    “此去你们寻地方便躲起来吧!”

    白依依还没缓过来,声音打着颤,“为为何?”

    “青乌镇的徐县令都能悄无声息死于非命,更何况你们这些平民百姓……”晏风华欲言又止,李克定入了议政殿。

    “那该怎么办?我们只想活着,早知晓如此,便不该来的。”

    “会有人保护你们。”

    事态紧急,万重青做了齐墨的带刀侍卫,平日里拿着令牌出入宫行事也方便。

    众人一同出了议政殿,晏风华目送她们离去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

    上辈子活得小心翼翼都捞不得一个好结局,这辈子却行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

    两辈子,光长年龄未长智慧。

    一只袖子突然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李克定正用他的袖子给晏风华擦去脑门上的细汗,“看来你紧张到出了汗都不知晓。”

    晏风华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额头,寒春出冷汗的怕是只有自己了。

    “敢状告太后和太子的,前无古人,我若是败了,便要满门抄斩,自是担惊受怕,若你与一般只跑跑腿就好了。”

    他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晏风华的肩上,信誓旦旦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上回宫宴刺客,你也是这般说的,关键时刻人却不见了,你的话谁敢信。”

    晏风华同他翻起旧账来,此刻与李克定说几句话放松了许多,竟有些饿了。

    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我当时忙着保护三殿下,后来我也救了你。”

    “除了我父兄,你们男人的话是一句也信不得,若我下次遇险,谁知你会在哪里。”

    她突然驻足注意到了花园里的扶桑,李克定毫无防备撞了上来,她闷哼一声,扯到了肩膀上的伤。

    “我……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请御医。”

    晏风华缓过劲来瞪了李克定一眼,“过几日就好了,这扶丞相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是个黑心鬼。”

    “身居高位的没几个是良善之辈。”李克定手不自觉给晏风华提了提披风,颇有几分为人夫婿的模样。

    晏风华打趣着他,“我看你心也挺黑的。”

    李克定心中挣扎许久,鼓足勇气握住晏风华的手,隔着布料抵在了自己的心口处,“是不是黑心的,你要不亲自验验看?”

    四目相对,晏风华感觉他胸口传来的炙热,还有强而有力加快的心跳,她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顺势捏了捏他胸口,“小身板锻炼的不错。”

    李克定愣在了原地,晏风华何时变成了这样。

    她不应该低头娇羞,再轻轻捶自己的胸口说上一句“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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