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深渊里的魔兽。
算是老任务了,每次都千篇一律的杀点这个杀点那个,不过相比起以前的任务…
“这次的任务会棘手些。”我理了理手中的文件,将印有具体信息的那一页递给他,“你知道的,潘塔罗涅想要点东西。”
愚人众的大人物想要星星也得给他取来,不过这次要的东西颇为的稀奇。
“魔兽的一双眼睛——我套了套话,据说是至冬有一位不知道是谁的大人物可能要回来了。”
“富人老爷消息灵通,说是就算那位暂时不来,也要给那位准备些礼物。”
阿贾克斯接过那页纸。
他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眉头越发的紧促,实在是不知该说惊喜还是习惯了。
在这个组织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不知道这是谁透出来的消息…
情报上便是讲了这位根本没有人知道是谁的大人什么都不爱,唯独爱些珍惜的素材,也以至于富人老爷开始对此下功夫。
“行吧,只要那个魔兽的弱点不是眼睛,就一定能抓到手。”阿贾克斯毫不在乎的把纸还给我,他向后一躺,百无聊赖。
我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一抹笑:“那么恭喜你,弱点就是眼睛。”
他摆烂的动作沉默了下。
其实也不难猜出这个答案就是了。愚人众谁没有点武力,又有什么任务需要我们来呢?这个任务一定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但就算弱点在眼睛,而我们的上司就要这双眼睛也没有什么好发愁的。
既来之则安之,我和阿贾克斯向来爱搞随机应变,反正命够硬,随便玩。我们便决定下午日头最足,深渊最为弱势时行动。
等到前往了任务地点,我点了一一只烟,看着手中的烟一点一点的冒出青烟。
这也是在愚人众这几年所染上的坏习惯,给九席的执行官当了秘书后,偶也有接不完的应酬。
我是很显然不太在乎自己身体,觉得年轻就该玩的那一派,和许多愚人众的年轻人秉持着相同只管当下的概念。
于是喝酒应酬,该会的都学会了。
有时迷离在潘塔罗涅的赌场中,望着纸醉金迷的世界我都会恍惚起来,和吸了一样,精神古怪上头,潜移默化被控制。
人类的很多东西都很危险。
飞速融入这个世界的这几年,我总在心焦于死亡的到来——若再不结束这趟人生,我倒还真恐惧于自己在政治场上无尽堕落,成了一个腐烂恶心的伪君子。
但人类也不是孤身一人的孤独种族…后来阿贾克斯发觉我状态又开始不对了,就总管着我,不让我喝酒抽烟…
就连去赌场帮潘塔罗涅办些事情,他都会陪着我。
身边有着个莽撞的“愣头青”,被他与这个市侩世界的格格不入所感染,这总归是好上了不少…只是,不能抽烟。
站在白雪皑皑的天地之间,我可怜巴巴的将这支烟给熄了扔进了雪里。
是刚才送我来的一个部下给的,总归是客套讨好,也是我忍不住了心底的痒意,还是接了过来。
忍住没抽算是我最大的克制了,毕竟我知道马上阿贾克斯从第五席公鸡那儿回来,肯定心情不错…让他知道我抽烟,估计要摆张臭脸。
说到公鸡,那又是冗长无趣的其他故事了。从头省略讲的话,阿贾克斯能到我的身边,也有他不少的帮忙。
当然…依旧是话说回来。
——愚人众有什么好人呢?
除了阿贾克斯一个只顾自己理想,单纯到不寻常的武者外,在这个冰雪的国度中,可就再也没有这么纯粹的人儿了。
公鸡普契涅拉,左右也是在寻找新的棋子吧…阿贾克斯便是这棋子之一。
但我观察过了,对于他来说…成为这棋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思绪停顿,我抬眼望向远处。
在那儿无尽的黑色深渊之中,正有魔兽在悲鸣着,声音很轻,但这并不妨碍我能听清。
阿贾克斯还没来,要先自己去看看吗?
我思考着想了想,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雪地,心说自己走路也慢,先向前去些也无所谓,毕竟深渊里的魔兽早熟悉我的味道了。
这咬上一口就能把自己毒死的美味,它们可受不起,只敢躲得远远的。
雪地里的脚印蔓延了很长的路,等到阿贾克斯赶来时,我正站在深渊的边界处,向里面窥视。
他没有太在意这些,上来便是忙不迭的道歉了一声,取下自己脖间的围巾,圈到了正发懵的我身上。
“我迟到了。”青年对我开口。
我抬手拉了拉他围上来的围巾,松了些它,给自己的脖子一点喘息的余地:“嗯,托克他们还好吗?”
他知道我不会怪他。
人来了便好。
“啊…勒到了?今天没有见到他们。不过我见了面公鸡,他转交了姐姐给我的家书,里面说家里的一切都很好,让我不用担心。”
我点点头。
他放下自己的手,又没忍住飞快再度理了下我脖间绯红的围巾,看着我的脸被其遮去了大半,便笑了起来。
这一举动自然是收货了我嗔怪的眼神,他的笑就转变为了干涩的笑,无奈的收敛动作,转身快速进入了任务的状态。
“走吧。”他对我说,站在我的身前。
青年遮去我眼前大半的景色,仿佛是要独自一人面对一切一样。
我不做应答,只用手杖轻轻敲了敲地面以做同意后,与他齐平一条线,领着他一起深入这熟悉的危险世界。
一如既往,这里潮湿又阴冷。
一些魔兽们更是时不时的在暗处狡猾的冲上来袭击我们,给我们添上一些小麻烦。
当阿贾克斯斩杀了第七头魔兽时,他不免有些烦躁,因为这七头没有一头是我们要寻找的那种魔兽。
而再往里去,就是进入深渊的深处了。在那里,更多的危险将会蜂拥而至,我残疾的腿脚大概不太喜欢那儿。
“来休息下?”
察觉到他在阴影处晦暗的视线,我平静的拿出水袋,询问他是否要喝两口。
阿贾克斯和我不客套这些,他听着就坐在了我的身侧,将那只血淋淋的魔兽踢远了些,接过水袋打开,将其中的液体大口饮下。
放下袋子,他的表情复杂了起来。
“为什么是火水…”喉间涌上的后劲使青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是喝不了火水,而是不理解我包里放火水的行为。
明明瞧着是金发碧眼,年轻又清冷美丽的人儿,怎么偏偏包里的袋子一打开,就是烈到不行的火水呢?
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我回复:“能用于处理伤口,还能加增益效果?你现在不觉得全身暖和起来,可以再杀五百只魔兽了吗?”
阿贾克斯只管我抽烟的毛病,在喝酒这事上,他比我还上头,就比如说现在…
瞧着青年喉结动了动,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后,我莫名有些后悔带了这酒…一整袋子下肚,他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发红了。
扶额,在青年开始翻我的包前,我制止他作乱的手。颇为熟稔的用力一拍,将他的手打了回去。
“翻女士的包很没有礼貌,阿贾克斯。”我幽幽的开口,实际上是明白他沉醉装疯,总想从我的袋子里摸点东西出来。
也许是邪眼,也许是天火〇〇。
在他眼里我或许是个奇妙的生物,谜团不断的围绕着我,苟延残喘的我更是有着他渴求的强大力量——那又有什么用?
社畜何苦为难社畜啊,阿贾克斯。
起来上班了,别装疯卖傻。
冷酷无情的我揣紧了自己的小包,将其在腰间扣紧,又随意理了理自己的制服,握紧手杖便是向着前面走去。
本来靠着身后石壁的青年也只得头疼的跟上我,毕竟深渊的地形诡谲多变,仿佛是活的一样,能从这里来去自如的人他只见过两个。
一个是他师傅,一个就是我。
我来也是因为只有我认路,看来寻找这头魔兽必定得进入深渊的深处了。
那里路更难走,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棺材。
现在有两个不要命的找死了,我和阿贾克斯向着棺材里头去,一路上他看见什么都砍了砍,说不上是无聊砍得,还是觉得有意思才砍得。
我让他离我远点。
问就说洁癖——阿贾克斯面对我的洁癖有点难过,他回忆起很久以前的我。
“那时的你最可爱了。”青年说着,用脏兮兮的手摸了摸手旁一个干净的头顶。
金色头发的主人嘴角一抽,手中的长杖还未落下便是猛的一个转弯攻向身侧的青年,青年也躲得利落,向后一跳轻松闪开。
他正笑着,开口对着我喊了几声什么。大致意思就是哄了哄我,让我别生气。
我没有回头,反而沉默的看着我和他之间的那片漆黑…在那其中,我对上了一双深邃又猩红的“圆珠”。
“圆珠”像是死的,一动不动的在黑暗中悬着,染发出幽幽的光线,我能看见那“圆珠”漆黑的线条在旋转着,又像是活物一般。
耳侧的阿贾克斯仍在喋喋不休,但我已经出了神。我望着那双“圆珠”,入了怪物的眼里,意识开始有些迷离,一时间…
——我不知自己为何出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