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近一个月的投喂,苑妫主打的就是一个习惯成自然。

    专家认为培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对于纪砚辞这样的战斗机,苑妫给了他近一个月,如清风细雨,一点点渗透。

    同时也一点一点剥夺她对他的重视。

    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对他的好,会随着他的无视逐渐消散。

    这个道理很简单,长此以往对一个人好,他会习惯性忽略,而当那个人形成习惯以后,这种好嘎然而止,他会不适应,逐渐想起对方、甚至怀念当初的那份好。

    亲情如此、友情如此、虚假的爱情更是如此。

    当然都很重要,暧昧的渗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也不缺乏渗透失败的,比如力度大了或轻了,再或者对方贪得无厌、不识好歹,铁石心肠等等因素,都有着无法预计的变数。

    -

    古言说的好,“在爱情里,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苑妫并没有嘎然而止他的习惯,而是换了另外一条路——试探!

    试探她有没有将他冰冷的心捂出温度,从而进行下一步计划。

    结果显而易见,是起了效果的。

    所以苑妫才敢,如此口出狂言,目的就是想探他的底线。

    显然,十分不巧的越过了。

    像六月的天一般,纪砚辞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落下手中的筷子,抬眸看向苑妫。

    眸色幽深隐晦,似是在斟酌她话的真假,“哦?你对穆家那个也这么放得开?”

    “当然不是,就像我只给你一个人亲手下厨做饭是一样的。”苑妫解释,“这代表用心。”

    纪砚辞冷笑,“用心?”说着将餐盒推了过去,“你的用心,也挺考验胆量?要不你也尝尝?”

    苑妫:“……”

    今天做的是辣椒炒肉,色香虽然差了点,但今天做的尤为顺手,估摸着味道也差不了太多,“做人不能太挑嘴,我爸妈都没吃过我亲手做的饭,你是第一个。”愤愤白了他一眼,夹起一拄子“这不挺好的,辣椒是辣椒,肉是肉的。”

    放进嘴里,一脸享受。

    “嗯——”苑妫捂住嘴,被她做的菜惊讶住了,辣椒的辛辣、肉的糊焦,以及过量盐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一口下去,像咬上了一块口味极重的钢板,钻肉的痛涌上神经。

    这颗牙早就有问题,时不时就会痛上两天。

    苑妫从小晕针,一想到拔牙最少要打两针麻药就抖得厉害,所以宁可咬牙忍下去,也不想丢弃她身上这个不太好用的零件。

    只是今晚,被刺激得格外得痛。

    男人眉头一紧,将目光落在紧捂着右脸得苑妫身上,“被你的惊人手艺吓到了?”

    下一秒视线里的少女,俯身蹲在地上,额头上附满一层细汗,捂着脸,表情痛苦极了,就像一朵被雨水打蔫的百合,柔弱的让人心疼。

    “怎么了?”纪砚辞蹲在地上,与苑妫平视,想拨开手,可苑妫死活不放,“你是,牙疼?”少女微微抬眸,圆滚滚的眼睛,泪水积满眼眶看起来水盈莹的,无力点了点头。

    牙齿是个奇怪的东西,像石头,小小的一颗,却能让人无比绝望。

    疼起来,时而激流勇进,时而和风细雨慢慢渗透,随后又如枯木逢春般生机盎然,让人疼的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思再想其他,满脑子都是突如其来的疼痛。

    纪砚辞起身,丢下一句,“那还真帮不了你什么。”头也不回的走开

    苑妫:“……”

    狗男人,都捂不热的吗?

    关心关心她也是好的啊?最起码能说明这段时间的努力是有效果的,扭头就走算什么?

    疼痛让人烦躁,纪砚辞的态度让她气愤,疼痛之余嘴里咬牙切齿闪出两个字,“渣男!”

    话音刚落,视线里出现一双布艺条纹拖鞋,苑妫抬眸,不是纪砚辞是谁!

    “嗯?”他一手拿水杯,一手拿药,蹲下身向少女递去,“在骂我?”

    “所以,你要毒死我?”看着男人手里的药,她竟有些冤枉他的心虚。

    纪砚辞:“……”

    “毒死你岂不是太痛快?我更喜欢将人折磨至死!”

    见苑妫将药喝下,男人越发离谱,命令她张嘴。

    “……”苑妫心脏咯噔一下,想到了某部当红小说,红着脸愤然开口,“你禽兽啊?”

    纪砚辞眼皮一跳,这女人不是普通人,是戏精、公主病、妄想症、等精神疑难杂症综合体,脑回路异于常人。

    果然下一秒,少女的话迎面而来,给他打个措手不及。

    “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教我接吻?”

    “你要不要先撒泡尿照照你现在的样子?”纪砚辞言语讽刺,手上力道偏重,完全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模样,猛然抬起她的下巴,“再不张嘴,我就帮你撬开!”

    言语生硬,像是警告、威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怜巴巴启开双唇,露出一排洁白皓齿,右下角倒数第二颗破败、泛着黑色斑驳的牙齿尤为抢眼。

    “牙龈没肿,可以拔。”纪砚辞关闭手机的手电筒,“缺口太大,补是补不了了,今天不拔,早晚都得拔。”

    说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拨动,嘟嘟声过后,纪砚辞开口,“拔牙!”

    对面似是说了什么,纪砚辞有些不耐烦,“就现在。”

    苑妫:“……”

    说拔就拔,问过牙的所有者了吗?

    况且,拔牙不都早上拔吗?

    “你这是强取豪夺私人财产,犯法!”一想到针头穿进牙龈的感觉,苑妫猛的站起身来,“坚决不拔,痛死也不拔!”

    “可以。”纪砚辞冷笑,“死和拔牙,选一个?”

    苑妫:“……”

    -

    半个小时过后,别墅门铃响起。

    一队白衣天使披星戴月而来,各种仪器,一同搬进别墅当中,阵势好不强大,苑妫惊讶的张大嘴巴。

    下一秒,纪砚辞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躺在操作椅上。

    “……”

    “我不疼了。”苑妫腿脚一软,靠在了一侧的矮柜上,将手从右脸上拿下,眼睑含泪,“真的,我真的不疼,不用拔了。”

    苑妫像一只无助的小鸡崽,一把被纪砚辞拎到到椅子上,“张嘴。”

    像是禁锢被解封,苑妫的眼泪顺着向下流,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工作人员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什么也不敢说。

    “今晚让你留下。”纪砚辞无奈,声音变得和缓不少,甚至语气也软了下来,像是在哄她,“放任下去不仅会疼的频率越来越高,也会把其他好牙带坏。”

    他说的没错,每次去牙科大夫都是这样劝解她的,她也明白。

    但奈何没有能够承受那两针麻醉剂的动力和勇气,苑妫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纪砚辞心底偷笑。

    见男人起身要走,迅速拉住男人的手掌,宽大炙热,泪痕还挂在脸上,可怜巴巴开口,“我害怕打麻药,你能拉着我吗?”

    “……可以!”

    “那,我疼的时候能掐你的手吗?”

    纪砚辞觉得他是疯了,竟然能耐着性子配合她讨价还价?

    “好!”

    “还有,后天,苑氏有个周年晚会,你能陪我出席吗?”

    纪砚辞:“……”

    “还有,你能当我男朋友吗?”

    “……”纪砚辞的耐心,被苑妫消耗殆尽,“别得寸进尺!”

    “我不进尺,先拔。”说着两只小手,将那一只大手,攥得紧紧的,生怕跑掉。

    只有她知道,她攥得不是男人的手,而是她要摆脱的命运。

    橙黄的灯光打在脸上,余光扫过蹲在身前的纪砚辞,男人眉头紧蹙,双手同样紧攥着她的小手,那种感觉莫名有些岁月静好的温馨,若她走进他心里,应该也会被这样呵护吧?

    可她很清醒,现在之所以对她有耐心,不过是因为还未曾到手的笔记,她对他还有用而已。

    走神之际,中年大夫,一手拿着口腔内窥镜、一手拿着消毒液涂抹在牙龈上,下一秒针头刺进肉里的痛感,传入神经,伴随着几声惊呼,两行泪珠迅流而下,双手死死掐着男人的手臂,在心理上转移疼痛。

    第二针刚要入口,少女看着那明晃晃的针头,瞬间晕了过去。

    “怪不得这位小姐这么排斥拔牙,原来是晕针。”中年医生无奈笑笑,“不过她为了纪总你,也是挺有勇气的。”

    纪砚辞尴尬笑笑,没有否认。

    但心里明白,她不过是惜命而已。

    -

    苑妫再一睁开眼,感觉嘴里胀胀的,带着些许酸涩,起身,便看到在书桌前忙碌的纪砚辞。

    “醒了?”男人注意到她,停下手上的动作,“醒了就把药棉吐了,送你回家。”

    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1:45。

    “不是说好的住你这?”苑妫不敢大幅度张嘴,声音不太清晰,“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况且你答应我的,要做我男朋友,还要陪我去周年会。”

    “我答应了吗?”

    “……”苑妫胡搅蛮缠,“就算没答应,也没拒绝啊?”

    男人起身,向外走。

    苑妫像个小尾巴跟在身后,男人走到哪她跟到哪,二人来到一间卧室,看样子是主卧。

    只见纪砚辞脱掉上衣,雪白的浴巾半搭在腰侧,露出大片纹理流畅又结实的胸膛,性感的锁骨,棱角分明的脸庞,让她想起了那个夜晚。

    男人在她身边驻足,抬眸视线相撞,极致的眼神挑逗,让苑妫心跳空了一拍。

    “走吧。”

    “???”

    走?

    去哪?

    少女愣怔在原地,根本看不懂他。

    下一秒,他靠的更近,她与他的距离,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男人意味深长,“你不是要和我一起睡醒,看日出、吃早餐?”

    苑妫:“……”

    不是……纪砚辞这么好搞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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