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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5:40,客厅叮叮铛铛发出诡异的声响。

    苑长青站在楼梯上,手扶扶手,小心翼翼侧身向声音发源地望去。

    偌大别墅,现在仅住三人,除了苑长青、苑妫只剩照顾他们生活的福婶。

    福婶性格温和细心,工作起来动静极小。

    至于苑妫,九点上班,能多躺一分钟,绝不早起五秒钟的选手,这个时间还在和周公约会。

    所以,八成是家里闹了贼。

    苑长青眉心蹙起,环顾四周寻找武器,视线落在了走廊东头的瓷器花瓶上。

    双手握着花瓶,颤颤悠悠下楼,刚走两步“嘭”一声巨响,响彻客厅,虽然惊天动地过于夸张,但声响却实大的惊人。

    苑长青驻足,眉眼一挑,什么贼会在厨房?

    那声音很怪,像铁锅砸瓷砖,还夹杂着零零散散的跳脚、叹息声。

    苑长青眉头蹙得更紧,一般来说“贼”只求财,会有所忌惮,从而有些蹑手蹑脚,而此刻厨房里的人,显然少了这分忌惮。

    对此只有两个原因:

    1.不惧怕被抓包,做过背调、且有能力对抗老弱病残的三人。

    2.厨房里有比他命还重要的东西,就藏在锅碗瓢盆当中。

    不知不觉,紧抱着花瓶的手又紧了些。

    走到一半,楼梯下方传出细碎的动静,苑长青心中再度一颤,俯身向下打量,只见视线里的福婶,手忙脚乱原地打转,想上前又似被封印了什么禁制,一脸担忧难以言表,那架势是在……放风?

    这还是一场里应外合的勾当!

    不等苑长青胡思乱想,视线里苑妫手里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出来,苑长青这才松了口气。

    福婶迅速迎上去,“我就说我来,多危险?”福婶看着狼狈不堪的苑妫,顿了顿,满脸心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身白裙,挂着灰黑斑驳,脸上也脏兮兮像是刚逃难回来。

    福婶拿着湿毛巾,细心擦拭。

    “别了,我一会洗洗就好,还是先看看我做的早餐。”

    “这是……妫儿做的,早餐?”苑长青抱着花瓶,不敢置信的打量着苑妫,随后将视线落在盘中黑乎乎带着油渍的面包片,以及黑的像碳,但还留着汁液的煎蛋上。

    “对,我也给您坐了一份,这就去端。”

    苑长青,眉毛囧成八字,面上有些为难,“这活怎么能让你干?福婶做的不是挺好的吗?”瞄了一眼厨房,地上、台面摆的满满当当,墙上的面糊不忍直视,哪里是厨房,明明是还没抹匀大白的毛坯房。

    “啧啧啧——真想尝尝妫儿的手艺,”拙略的演技,略显浮夸,“太遗憾了,老中医特意嘱咐让我辟谷,不能吃啊!”

    “尝尝味道,没关系的吧?”苑妫上前劝解。

    “那不能,医生的话,比圣旨更重要。”

    说着朝大门走去,脚步一滞,又退了回来。

    “爸,还是想尝尝?”

    “大可不必。”将花瓶放在桌上,目光扫过盘里的食物,下意识摇头,尴尬笑笑,并指了指花瓶,“花瓶,主要,医命难违!”

    苑长青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驻足,“对了,准备准备,下月周年庆,记得盛装出席。”顿了顿,“最好找个男伴,纪家那个或者穆家那个,都不错。”

    -

    汇丰大厦顶楼,纪砚辞靠在椅背上,手指带着节奏轻轻敲击桌板,半闭着眼,听两个中年男人汇报工作。

    直到说起穆家合作,纪砚辞微微皱眉,这个项目私下自是对纪砚辞有利的,但穆家的态度更像有意促成此次合作,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应该在他们那一方也是有利可图,否则穆继承不会如此积极,甚至让出更多点位。

    纪砚辞心里莫名燃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穆继承善于伪装,乍看平易近人,温文尔雅,实际上城府颇深,比一个明晃晃的反面人物更需要提防。

    就拿他刚开始继承纪家产业时,穆继承没少在背后策划,妄图分一杯羹,只是他太过谨慎狡猾,没留到下任何证据,始终保持着表面上无欲无求得模样。

    纪砚辞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先出去。

    此刻,办公室的玻璃门猝不及防推开,程斌急匆匆小跑着进来。

    程斌跟随纪砚辞很多年了,但失态至此还是第一次,给二人使眼色,让其出去,才缓缓开口,“说吧,怎么了?”

    “苑家那个,又来了!”程斌委屈巴巴,“都是我的错,给你造成困扰了。”

    程斌从没这么后悔过,当初要不是他看不上苑妫,若不是他对她爱答不理,若不是他不和她聊天,苑妫就不会说出那句话。

    ——“ 信不信,我受点委屈从了纪砚辞,让他把你开除?”

    显然,她不是说说而已。

    甚至还颇有毅力,日日带着她的黑暗料理来恶心人,一来就是连续近一个多月,还美名其曰——追求!

    纪砚辞一脸莫名,神色暗淡,“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斌扭过头,心虚不敢直视他眼睛,“她想先攻略你,再让你把我开除!”

    “……”

    “算了,你还是先躲躲吧。”

    纪砚辞气笑了,用程斌的话来讲,不仅在苑妫心里还比上程斌,甚至还胆小的像个缩头乌龟,这话怎么听,心里怎么不得劲。

    “逗呢?这是我的公司。”

    -

    苑妫身穿藕荷色长裙,精心打理过的大波浪,精致无可挑剔的脸上特意画了一层心机素颜妆,更显明艳动人,脚踩黑色绸缎蝴蝶结高跟鞋,拎着餐盒,举手投足风姿绰约,仪态万方。

    不是第一次来了,路过办公区,吸引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听说这是纪总女朋友,连着来快一个月了,看得出来是真爱。”

    “怪不得纪总从没有花边新闻,有这么漂亮能干又聪明的女朋友,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你怎么知道是女朋友,不是追求者的?”

    “废话,纪总那脾气,若不是女朋友早扔出去了,还有机会一次次过来?”

    几个人小声议论,苑妫一句不漏的收进耳廓。

    他们还是太天真,他们老板是个是什么东西?苍蝇看见都劈叉让路的选手,若不是她聪明,早丢了性命,尸体都不知道扔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追男人有时候就像钓鱼,尤其面对纪砚辞这种危险的角色,你不仅得有他需要的东西,还要时刻抓好保命筹码,一步步将他引入编织好的牢笼。

    当然这对于一个感情始并不丰富的苑妫来讲,着实困难。

    但好在,他想要的,她刚好有!

    办公室门推开的那一刻,苑妫看见两张竟然不同的脸。

    一张紧张无措,警惕感满满。

    而另一张,风轻云淡,毫无波澜。

    少女嘴角勾了勾,他们的关系,是时候该推进一下了。

    “午饭。”少女信步走到桌前,将餐包放在桌上,扫过程斌忌惮的目光唇角弯起一个弧度,“用心给你做的,不许偷偷给别人吃。”

    程斌感觉苑妫在点他,但没证据。

    下一秒,着实颠覆了程斌对苑妫的认知,这次少女没做任何停留,似是赶时间,话落就朝门外走去。

    要走?

    “你干什么去?”程斌没忍住,率先开口。

    就连纪砚辞也是意外的很,目光从文件夹,移至苑妫身上。

    苑妫每次来不在他这墨迹个一两个小时根本不走,轰都轰不走的那种,今天却反常。

    “回家、工作啊。”苑妫挑眉,语气不太正经,“所以,你是想,让我,喂阿辞吗?”

    “咳咳——”程野被少女的话呛得咳嗽了两声,刚要说什么,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玻璃门后。

    她的离开,也牵走了二人的思绪。

    “老板,她……”程野话说到一半,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突然乐了,“恭喜老板,贺喜老板,苑家那个,八成要知难而退。”

    “怪不得,在这逗留的时间越来越短。”程斌回忆,“第一次来在这死皮赖脸呆了三个多小时,怎么轰都不走,第二日也差不多……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上次,上次她才呆了半个小时,就说有事先走。”

    程斌越说越兴奋,自己老板终于要脱离苦海,“老板,你信不信,她明天都不一定会来。”

    听着他的话,纪砚辞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听着程斌的喋喋不休,开始烦燥,脸色乌黑,握紧拳头,终于将文件夹丢在一旁,“没事做是吗?”

    程斌:“……”

    “出去!”

    -

    纪砚辞打开餐盒,这次的菜品精致了不少,色泽莹润的青椒酿虾、干净莹黄的白切鸡,以及色泽红润的叉烧肉,精致到可以媲美五星大厨。

    每到精致的菜品无一不在提醒他,程斌说的没错,不巧的是他坚若磐石的心,在此刻突然开始有了变化。

    程斌的话,就像是藏在脑海里的幽灵,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导致纪砚辞一整天都兴致不高。

    近十一点,车开到单元门口,只见别墅大门昏黄的灯光下,矗立着一个人影,少女还是白天的装扮。

    手拿保温饭盒,似是等了许久,微侧着身,头倚靠在墙上昏昏欲睡。

    纪砚辞盯着眼前得少女,悬着的那口气,瞬间被吹散,整个人畅快不少,无奈苦笑摇头。

    走进,想抽出少女手里的保温饭盒。

    苑妫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眼,半眯着眼,一看是纪砚辞,撒娇似的顺势靠到男人怀里,“你怎没才回来?”声音很软,“我在家等你很久了。”

    纪砚辞愣怔了几秒,无情将苑妫推开,冷冷丢下一句,“我让你等了?”

    苑妫:“……”

    在门口等了几个小时,换谁都会有些郁闷,苑妫也不列外,好在纪砚辞并不排斥她走进他的私人领域,近一个月的努力总算有了丁点成果。

    纪砚辞的家和他人一样,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苑妫看着男人坐在餐桌前,淡定打开餐盒。

    想坐,又不敢。

    因为这座房子的主人并未告诉她能坐。

    纪砚辞看着而里面的菜品,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才目光扫向苑妫,“坐。”叹了口气,“说说吧,这么晚来送饭,又有什么目的,还是有了什么进展?”

    苑妫坐在椅子上,视线偷偷向上瞄,纪砚辞吃的还挺认真,看起来心情不错,随后低声开口,“我今天,要住这。”

    纪砚辞手上动作一滞,视线与苑妫相撞,眼神复杂难辨,眸色幽深,让人看不懂在想什么。

    “我不是要睡你。”苑妫解释,“只是想和你一起睡醒,看日出、吃早餐。”

    “确切的说,是爱情。制造爱情、生产爱情。”苑妫沉默了两秒,“你应该能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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