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亲亲

    嗯?

    铁锤的这个办法不错。

    “我怎么没想到?”容苏儿两手使劲儿揉揉铁锤的脸蛋,“我们家铁锤真是个大聪明!”

    当初贺兰庭不愿娶妻,就是怕女子纠缠,加之贺兰庭曾告诫过她,绝不会对她动情,也曾叫她不要靠近他半步。

    那如果自己偏要靠近,偏要纠缠呢?贺兰庭不就会厌烦了?

    没错,就这么办!

    暮色沉沉,廊下灯盏连绵。

    容苏儿梳洗完,换上一身如雪般洁白的寝衣,青丝散落,衬着一张清丽的脸庞,跟朵娇花似的,坐在床塌上静等贺兰庭回来。

    不多时,同样梳洗完的贺兰庭进房了。

    他也换了身寝衣,身上还有未散的皂角香。

    在看到容苏儿露出半只香肩,扭着身子坐在床塌上时,不禁凝眉,“你身子不适?”

    “……”

    她明明是在勾.引,勾.引!

    容苏儿僵硬地牵起嘴角,“夫君说的哪里话?奴家身子壮实得很。”

    贺兰庭点点头颇为认同,“我看也是。”

    然后不再多看容苏儿一眼了,自行在地上铺被褥。

    铺完被褥躺下,闭眼,睡觉。

    惨遭冷落的容苏儿:“……”

    她……她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怎么说也是长安城第一美人啊喂!

    容苏儿不死心,拉上滑下肩膀的衣领,起身,腰肢一扭一扭地去吹灭灯罩里的蜡烛。

    屋内顷刻暗下,只余窗外月光撒下的银霜照进来。

    她在经过贺兰庭的地铺时,“哎呀”一声,身子软软倒地,麻溜地滚到贺兰庭身边。

    “容苏儿你!”

    贺兰庭刚要逃开,容苏儿眼疾手快,一胳膊揽过贺兰庭的肩膀,再腿一伸,压到贺兰庭身上。

    “夫君啊,奴家一个人睡觉好怕怕呀。”

    “容苏儿,你发什么疯?!”贺兰庭一面低喝,一面掰容苏儿死抱住他不放的手。

    但容苏儿哪能叫他逃了?也用了劲,呲牙道:“贺兰庭我告诉你,你一天不给我和离书我就纠缠你一天,我看你烦不烦。”

    “……你简直不知羞!”

    “不知!我只要自由!”

    “……”

    “怎么样?怕了吧?你不是不近女色么?贺兰公子,你再不给我合离书,你的清白就要被我玷污了!”

    “你放手!”

    “不放!”

    她还就要攀着贺兰庭这棵大白菜拱了,除非贺兰庭拿和离书来换!

    “容苏儿,这是你逼我的。”

    嗯?

    贺兰庭突然不挣扎了,冷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叫容苏儿摸不着头脑,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贺兰庭一个翻身压到了她身上。

    她吓得顿时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骤然贴紧的身子,骤然抵近的俊脸,还有对方喘息时粗重的男子气息,呼在容苏儿脸上痒痒的,像片羽毛挠过一样。

    “你……你要做什……”

    容苏儿话没说完,贺兰庭一个低头堵上了她的唇瓣。

    她当即脑子里就“轰”地一下炸开了,脸也红了个彻底,手脚更是不听使唤,动都动不了,跟木偶一样傻在了那里。

    直到贺兰庭放开容苏儿,容苏儿呆呆地望着贺兰庭如月下深潭般的眼眸,其内汹涌着澎湃的潮汐,才惊觉回神,贺兰庭方才对她做了什么。

    他……他怎么能……

    没等容苏儿琢磨明白,贺兰庭迅速起身,抓起架子上的外衣,拉开房门一气呵成,出去了。

    剩容苏儿独自一人躺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的房梁。

    唇上,似乎还留有贺兰庭的温度。

    而贺兰庭离开后,很久没有回来。

    容苏儿越想越气。

    这厮占了她的便宜,一句交代都没有就跑了,跑了!

    这下容苏儿哪里还睡得着?

    要不出去找他质问他?

    可……说些什么好呢?

    迷迷糊糊的,到了后半夜容苏儿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她还躺在地上,睡得腰板酸痛浑身难受。

    所以……昨晚贺兰庭是一夜未归?

    刚这么想,铁锤进来了。

    “铁锤,昨晚贺兰庭是不是……离府了?”

    “没有啊。”铁锤边净帕子边道,“昨晚奴婢好像看到姑爷去书房了。”

    原来是去书房睡了一夜。

    不过该逃跑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于是一整个早上,容苏儿都心不在焉的,任由铁锤给她梳妆打扮,完了之后去万寿堂晨昏定省。

    可就在她即将走到万寿堂的时候,菘蓝早已候在那,“见过世子妃。”

    菘蓝恭恭敬敬地行礼,恭恭敬敬地道:“今日太妃娘娘有客人到访,晨昏定省已经给您免了。”

    奇了啊,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菘蓝对她竟不再像上回在佛堂时那样嚣张了,两眼都不敢直视她了,且姿态除去恭敬外,好像还带着几分惧意?是自己的错觉吗?

    “嫂嫂。”

    贺兰蕴小跑上来,刚要开口,被菘蓝抢先,把方才对容苏儿说的话再复述一遍给贺兰蕴听。

    贺兰蕴眼睛一亮,有抑不住的喜气往外冒。

    所幸她马上看到容苏儿朝她使眼色了,这才反应过来,就算心里头高兴也不能表露出来,只能不露情绪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如此,把该传的话传到了,菘蓝再次恭敬地给容苏儿行礼,“奴婢告退。”

    容苏儿望着她走远的背影,余光瞥见万寿堂外的小道上,一位约莫三四十岁,打扮得格外喜庆的妇人跟着领路丫鬟的脚步,往万寿堂走去。

    “这妇人……有些眼熟。”容苏儿喃喃道。

    贺兰蕴问:“嫂嫂认得她?”

    好像认得,又好像不认得。

    正当容苏儿使劲回忆,铁锤冷不丁来了一句:“姑娘,这不就是苏媒婆吗?”

    苏媒婆……

    是了,容苏儿想起来了。

    她在成亲前,景南王妃曾带着贺兰庭登门拜礼,当时来的还有一位媒婆,便是现在的这位苏媒婆。

    “媒婆来家里做什么?”贺兰蕴兀自猜测,“难道是要给三弟做媒?”

    闻言,容苏儿看向贺兰蕴,目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叫贺兰蕴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脸,问:“嫂嫂……为何这般看我?”

    容苏儿便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或许不是给三弟,是给你。”

    贺兰蕴起先愣住,很快又苦笑着释然,目送苏媒婆的最后一片衣角进入万寿堂后,怅然若失道:“嫂嫂有所不知,不管是我娘还是祖母,在她们心里一直都以三弟为先。”

    她从来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尤其婚事,更无人替她打算。

    不,不对。

    容苏儿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恍然记起那日在凌家花园的亭子里,陈加余肆无忌惮打量贺兰蕴的眼神。

    容苏儿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她很清楚,陈加余当时眼神里的贪恋、露骨,代表着什么。

    不过她没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贺兰蕴,先若无其事地送贺兰蕴回去,路上提起菘蓝的怪异。

    “不知为何,方才菘蓝见了我,比往日格外地恭敬,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贺兰蕴讶异,“莫非嫂嫂不知道?”

    “知道什么?”

    莫非府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就见贺兰蕴掩唇一笑,趣意兴浓道:“那日嫂嫂在万寿堂外挨板子,大哥急匆匆地从大理寺赶回来,看到嫂嫂趴在长凳上生死不明的样子,大哥愤怒之下差点当场将一名婆子一剑割喉。”

    越说到后面,贺兰蕴的语气变得越后怕,轻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嫂嫂你是不知道,我从来没见大哥那么失态过,吓人得很。”

    说完,她歪头,偷摸去瞧容苏儿的神情。

    容苏儿听后确实挺意外的。

    那会儿她昏迷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只记得自己是被贺兰庭唤醒,抱回竹雨轩的。

    “夫妻荣辱共担,轻视我等同于轻视他,或许他这才失了态。”

    容苏儿随口替贺兰庭编一个理由。

    毕竟她跟贺兰庭不是真夫妻,贺兰庭也曾告诫过她,不会对她动情,那能让贺兰庭失态的只剩下“轻视”这一个理由了呗。

    容苏儿不想在这上面跟贺兰蕴说太多,怕露出破绽,赶紧打岔,问起贺兰蕴院里的冰块够不够用,现下天气炎热,若不够用了自己那还有。

    贺兰蕴果然一下被转移注意力,与容苏儿闲话起旁的。

    待将贺兰蕴送到住处,容苏儿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交给铁锤。

    “去王府外面暗中守着,等苏媒婆出来走远些,去探探她的口风,这趟媒是为的二姑娘还是三公子。”

    “是。”

    铁锤去了,容苏儿则回竹雨轩等消息。

    但心里有猜测,且这猜测十分强烈,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

    大约等到午时过后,铁锤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回来。

    容苏儿给她倒一杯凉茶,让她坐下慢慢说。

    她说:“姑娘,真被你猜中了,苏媒婆要做的就是二姑娘的媒。”

    尽管容苏儿有所准备,心里还是“咯噔”一记,剩下的只能祈祷男方不是陈加余。

    可铁锤接下来的话,浇灭了容苏儿所有的侥幸。

    “而且要苏媒婆做媒的,是宣平侯府的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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