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

    二人看似沉沦,实际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醒。

    艾瑞丝盘算着再从他身上挖出点东西,而瓦西尔在思索如何让她爱上自己。

    昨晚瓦西尔对着镜子练习了很多遍,脑中一边预想着艾瑞丝的措辞,一边撰写拟定的回复。

    但还好艾瑞丝没有按照他的预期念出干巴巴的台词,给了他即兴表演的机会。

    回过神的瓦西尔侧躺在她身边,阖上双眼,很快艾瑞丝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坐起身,才发现瓦西尔不知何时勾住了她右手的小拇指。

    艾瑞丝尝试抽回拇指,无奈对方勾得实在紧了些,她没忍住掐上那张恬静的睡颜,过于白皙的皮肤很快出现浅浅的红印。

    陷入熟睡的瓦西尔只是轻微哼了几声,再没了动静。

    她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或许是迷药的作用,她重新躺回柔软的被褥,蜷缩着身子,很快睡了过去。

    直到手臂变得酸痛,瓦西尔才依依不舍的睁开眼。艾瑞丝可爱的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半个身子都挤进了他的怀里。

    克鲁这几天被艾瑞丝安排回了森林,劝说一些动物能回到王宫。没想到刚回来就撞见了艾瑞丝躺在一个少年的怀里睡得正熟。

    克鲁气冲冲地跳到瓦西尔身上,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提起。

    “我差点忘记了她身边还有你的存在。”

    松鼠的叫声实在尖锐,艾瑞丝隐约有了醒来的迹象。瓦西尔不舍地松开相扣的手,捂上克鲁的嘴巴,将它带到花园。

    克鲁恐惧地尖叫着,嘴里储存的松子稀稀拉拉的掉了出来:“唔唔唔!……”

    瓦西尔挤压它鼓胀的腮帮子,加快松子的掉落,在克鲁欲哭无泪的表情下成功清空所有的贮藏物。

    “我要告诉艾瑞丝!你这个坏人!”克鲁腾空的四肢不断挥舞,在瓦西尔再次变冷的视线下重新安静下来。

    “多亏了你我才想起来,她能跟动物交流。”瓦西尔轻柔地抚摸克鲁颤栗的尾巴,柔声细语:“你今天从没有见过我,听懂了吗?”

    冰凉的指腹捏住它脆弱的脖子不断收紧力道,克鲁吱吱叫着,头摇成拨浪鼓。

    “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给艾瑞丝下了毒药,如果让我发现她知晓了什么,就是你害死了她。”

    越是单纯善良的东西,越难以接受身边亲近的人因它而死。一个随意的谎言就会让这只松鼠在担心和恐惧之下,乖乖闭上嘴。

    艾瑞丝揉着惺忪的双眼,身旁的瓦西尔早已不知去向。

    “公主,路易斯公爵正和国王陛下在书房议事。”

    米拉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来到艾瑞丝面前,“这是路易斯公爵赠送给公主的礼物。”

    路易斯瞄了眼杯中的茶水,颜色过淡,香味不够醇厚。象征性抿了一口,便放回了桌上。

    “平常喝惯了浓茶,还请陛下见谅。”

    身后的管家将提前备好的杯盏递送至面前,路易斯漱口后,接过帕子擦拭。

    路易斯年轻时当过霍华德一段时间的陪读,在一次野外狩猎中,保护受伤的霍华德失去了一只腿,王室便破例允许了他在王宫内能带上一名侍从服侍。

    自霍华德当上国王后,他靠着救命之恩平步青云,正是拿捏了国王陛下善良的秉性,暗中安插不少家族子弟进入各个部门当值。

    只需要一个契机,他就能将约克逊家族推上权力的巅峰。

    “陛下,听说卡洛斯时常进宫与公主见面。”路易斯拄起拐杖假装起身,他知道善良的国王陛下不会愿意瞧见因为他而失去的腿。

    “不用特地起身。”霍华德客气摆手,“艾瑞丝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会干涉她任何决定,如果卡洛斯对她有意,也不是身为父亲的你我能干涉的事情。”

    霍华德严肃的打断路易斯的话,一旦关于艾瑞丝终身大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艾瑞丝是琳娜留给他的礼物,胜过世间的一切,是他最为宝贵的孩子。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的觊觎和利用,如果路易斯敢在他面前出言不逊,他一定不会放过约克逊家族的任何人。

    “我不过是随口一提,陛下何必如此认真。”

    霍华德冷冷道:“约克伯爵的次子同样陪伴在艾瑞丝左右,他可没有如此大的野心。若是艾瑞丝喜欢,他便会成为公主唯一的王夫。”

    霍华德这番话无疑是狠狠打了路易斯的脸,若要联姻只能放弃身份纳入王室,变相承认了艾瑞丝具有王室的继承权。

    路易斯皮笑肉不笑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之前从未有过公主继位……”

    “够了!”霍华德再三忍让,换来的是对方的蹬鼻子上脸,“左右王室根基,可是死罪。”

    霍华德抽出墙上的宝剑,对准路易斯的脖子,“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

    科尔文看准时机,钳制住路易斯带来的管家,从他的腰间搜出一柄锋利无比的刀刃。

    “路易斯公爵,携带武器面见国王可是死罪。”

    箭弩拔张的氛围下,路易斯蹒跚起身,夺过科尔文手中的刀刃,利落的结果管家的生命。

    管家倒在地上,死死瞪着路易斯直到断气。

    “小人自行处置了图谋不轨的贼人,恳请陛下原谅。”

    路易斯能混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就是审时度势。以约克逊家族目前的势力,霍华德很难立刻发难。

    路易斯撩起空荡的裤腿,“陛下,小人的忠心,您还不清楚吗?”

    霍华德一个眼神,科尔文心领神会,他默默退出房间,遣散周围侍奉的侍从,只剩零星几个信得过的守卫在门口放风。

    路易斯自觉背过手,捏紧腰间藏匿的刀刃,冷汗混着脸上的血液在下颌处凝结成珠,滴落在血泊中。

    “何必如此认真?”霍华德坐回位子上,双手在剑柄处交叠,王冠上镶嵌的红宝石仿若第三只血淋淋的眼,凝视着路易斯的一举一动。

    “既然路易斯对卡洛斯和公主的事情如此上心,不如让卡洛斯负责王宫修缮事务。”

    霍华德体贴的考虑到每日来回距离太远,特赦卡洛斯搬入王宫居住,直到修缮完毕。

    “多谢陛下好意。”

    没了管家,路易斯只能狼狈地爬起,贵族的教养让他不能求助卑贱的仆役,他只能胡乱抹掉脸上的血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大厅。

    卡洛斯收到消息时,他还在跟工匠商讨城外教堂的具体维修细节,路易斯赶在王室之前仓促的唤他归家。

    一进门,拐杖如雨点般砸落在他身上。路易斯打累了,朝卡洛斯挥手,被搀扶着重新坐回椅子上。

    “明日你就搬去王宫,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私自接近艾瑞丝,让我在霍华德面前丢尽脸面!这是最轻的惩罚。”

    路易斯怕是忘了,一开始就是他逼卡洛斯接近公主,吃了闭门羹就翻脸不认人。

    卡洛斯恭敬地跪下,散乱的碎发遮盖住他红肿的额头。每一次呼吸,疼痛跟随着他起伏的胸膛,他只能蹙着眉头,手不能放在任何伤处,不然等待他的又是一轮新的殴打。

    “好的,父亲。”卡洛斯乖巧的应着,路易斯不允许他的子女有任何忤逆他的举动,死去的长姐就是最好的例子。

    房间转角处,卡洛斯捂着腹部跪在地上。直到楼下的脚步声接近,卡洛斯立刻重新站起来,手指梳上垂落的碎发,恢复往日和煦的笑容。

    “卡洛斯少爷。”约克逊家族的仆役不能直视主人,卡洛斯甚至不用避讳脸上的伤口,他拉直褶皱的外衣,温柔回应。

    女仆端着咖啡过去,忍不住用余光偷瞄,咖色的水渍溅在了洁白的围裙上。

    一只手托住摇摇欲坠的托盘,卡洛斯的笑容僵在脸上,吊诡地注视着那张惊惧的脸。他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生硬地蹦出一个个单词——

    “下、次、别、再、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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