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我打开手机开始查询画布该怎么修复,越查越是迷茫,于是打了个电话给陈涛。陈涛是我表哥,我们从小一起在奶奶家长大,说是亲哥也不为过。

    陈涛比我大三岁,现在有了一个自己的室内设计工作室,开在市中心的巷子口,门头是一整个白色折叠式玻璃门,倒映出门口巨大的梧桐树,门口摆着一套露营桌椅,我时常会偷陈涛摆在柜子最里面的巴拿马瑰夏泡上一杯拿铁坐在门口,太阳被梧桐挡住,只剩下光斑来到人间,我闭上眼感受车来人往,打上一会盹,然后陈涛的骂声会把我吵醒,说着我暴殄天物然后也要我给他泡一杯。我吃不了苦,更吃不出好豆子里的风味,也吃不出手冲和机器萃取的区别,我这么做只是爱看陈涛跳脚后还加入我的样子。

    店里面的装修有两个值得注意的地方。一个是歪七扭八的桌子,是陈涛自己刨木抛光上色做了三个月的,为了搭配我挑的红色vitra椅子,在亲情的加持下,放在一起看来倒是椅子略逊一筹。一个是我花了三天时间给他打了一幅抽象的42*42的蓝色tufting,打的时候加了渐变的流苏线,现在挂在墙上倒像是海洋里的海藻,四周包裹着毛茸茸的不规则边框,给这个硬朗的空间增添了一丝女性和童趣的色彩,被他放在了店里最显眼的位置,不知道的人以为这是一家打tufting的店呢。

    记得小时候他很喜欢欺负我,7岁那年的暑假被奶奶家邻居的小男孩闹着玩了一身水,他不但没有帮我泼回去,还一起帮着邻居泼我,我一气之下躲了起来。听见他在外面着急地呼喊声,我内心带了一丝报复和胆怯,居然累睡着了,再醒过来已经天已经黑,月亮都高高地挂在了天上,我赶紧跑回家,撞上哭得伤心的陈涛,我刚想道歉,他倒先开了口让我别生他气了。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欺负过我,反而一直纵容我,这么想来倒是我一直在跟他恶作剧,肆无忌惮地撒娇罢了。

    回忆往昔不知道回忆了多久,回过神陈涛已经出现在了画室,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这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原来这就是悲剧最开始的地方。

    “霍,这画不错啊。”陈涛轻松的语调一扫画室的阴霾

    “废话,我画了好久呢。”我又恢复了长牙五爪

    “谁这么缺德呢整这么一个洞,王彦迪你看看。陈屿,喊王哥。”

    “王哥好”我乖乖喊道,倒让王彦迪笑出声来

    “可别这么喊我,喊我王彦迪就行”

    其实我也不是这么乖的人,但王彦迪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装起乖来。他185左右的身高,宽阔的胸膛和肩膀紧致得没有一块多余的地方,一看就是常年健身才有的硬朗。但周身散发着开朗温柔的气息,更别提他一笑起来就有两个笑窝,这样的反差感让我觉得很亲切。

    “这个光油是刚上的呢,有点灰融进去了,我先清理一下吧。”

    然后就是王彦迪带的各种我没见过的工具一整捣鼓,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给我修好的,但这无异于是我悲惨的莫名其妙的一天,最美好的时刻了。

    “谢谢你王彦迪,我请你吃饭吧。”我走到王彦迪身边,抬着头直视他的眼睛。

    他看向了陈涛,陈涛点了点头:“好啊,要让你这个吞金兽吐点可不容易。”

    我们一起下了楼,楼道里昏暗的灯泡围了很多小虫,看着烦人得很,正如我的内心,捉摸着怎么才能要到他的电话号码。

    楼下停着我哥的车和一辆跑车,他拿着车钥匙按了一下,跑车的车灯闪了两下。

    这车倒和他低调的为人形成反差,但我找准机会就开口道:“我加下你微信把位置发给你吧。”

    陈涛的脑子倒像是一下子被僵尸吃掉了;“不用,是不是我们常去的那家烧烤店,我来发给他就行。”

    王彦迪说:“没事儿,我跟在你们车后面开。”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坐上了陈涛的副驾。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啊,这画整这么一个洞。”

    “没有,朋友好心来看我的毕设,本来打算一起吃晚饭的,蓝依和她男朋友吵架,没控制住自己把椅子给踹飞了,就踹到了画上。”

    “你还和蓝依玩呢。”

    事已至此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反正画布修好了,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我看着后视镜中的黄色跑车,说:“谢谢王彦迪了,已经很幸运了,能修好。”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好在我工作室,说他以前帮他女朋友也修复过,我就带他一起过来了。”

    听到他有女朋友的那一刻我心死了,沉默震耳欲聋。

    这或许也是陈涛不让我加他微信的原因吧。

    “他女朋友也是跟我们一个班的,已经谈了七年了,马上要结婚了。”

    一见钟情又能有多少的情感呢,这只不过是认识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罢了,我又开始安慰自己:“那就祝福他啦。”

    陈涛看我敷衍的回话,一路也再没有话说。很快我们就到了烧烤店门口,我看着王彦迪下了车,内心的痛苦和不甘心达到了顶峰,一边鄙视着自己一边跟在陈涛屁股后面进了烧烤店。

    坐下后我面对着王彦迪不知道以什么话题开口,陈涛先开始和他聊起了工作,我没几个字能听懂,于是开始玩起手机。

    王彦迪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无聊,开口道;“经常听陈涛说起他妹妹,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我合上手机:“哈哈他肯定是说我怎么调皮欺负他。”

    陈涛不服气:“我怎么就不能在我朋友面前夸你点好了,王彦迪可喜欢你打的那个毛毡了。”

    “那我也打一个给你吧,就当作是谢礼了。”

    “哎不行,我可是说这是我妹的限量版,仅此一个,你再给他一个算什么,不行不行,以后我还怎么和来工作室的朋友吹牛。”

    “哈哈不用了妹妹,高中我也帮我女朋友修过,但是那次我也是第一次修,还把她画修坏了,还好有以前的经验,这才能帮你修好。”

    陈涛打趣道:“这是年纪大了有经验了?”

    王彦迪笑了笑,给我夹了个我够不到并且盯了很久的锡纸肥牛,内心已经趋于平静但又泛起涟漪,告诫自己他是一个有妇之夫的普通男人。

    陈涛的手机突然响起,似乎是他接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便匆匆结了账打算打道回府。他站在门口嘱咐王彦迪把我送回家,我觉得这不是很好,想要自己打车回去,但他们都认为大晚上不安全,王彦迪和我家又是一个方向,他家离我家不过一公里的距离,于是我也不再坚持。

    王彦迪细心地帮我开了车门,手挡在门框上担心我的头撞到,偶然间我闻到了他手腕上的淡香,说不出是什么牌子的香水,但沁人心脾。原来这么电视剧的动作在现实中竟然还真有!一边感叹浮夸的同时其实是享受这样被照顾的。

    上了车后为了掩饰尴尬我玩起了手机,但心思完全不在手机的内容上,他的车里放着我刚收藏的乐队的新歌,但我没说什么,说了也无益。

    没一会儿就到了我家,我刚开车门打算下车,王彦迪开口说;“我加下你微信吧,小区走进去到家应该还有段路吧,到家了跟我说。”

    实际上是应该拒绝的,但私心让我不知道怎么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于是加上后说了再见,想着估计也是见不到了。

    到家后我跟陈涛和他都说了一声,洗了个澡进入了梦乡,结束了这荒唐的一天。

    第二天,我照常来到画室,没想到昨天的作案凶手已经在画室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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