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

    如果每个故事都要有反派的话,蓝依就是其中一个了,所以我对她的厌恶会从心中溢出来,流到笔下。她长得略有姿色,但却认为自己得天独厚,所以自视甚高。我们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这也是最让人伤心的地方。

    我跟她刚认识那会,经常一起做一些无厘头的事情,这也让我十分的快乐,是我和严澄阳在一起玩时无法拥有的快乐。

    我们会在无人的街道给每一个绿植起名字,还要攀比各自绿植的大小;会一天走遍半川所有的商场,只为了找到我杜撰出来的奇形怪状的鞋子,会在学校里赛跑,后到食堂的人需要扮演一天的奴仆,尊称另一个人“大小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渐渐地,蓝依开始显现出我难以接受的自私,先是问我借钱,即使在她有钱挥霍的时候,甚至知道我没钱吃饭也不会先归还于我;后来在团体的集体活动时,故意不叫我,出于什么目的我也无从得知,这又让我陷入被孤立的感觉;再后来无止境地让我帮她做作业,处理杂事。

    让你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后来一定会卷土重来,以报复的姿态在你的脑中爆炸。到时候你会后悔,为什么轻视,自大,愚蠢,为什么不能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未雨绸缪,像爽文情节那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真实的人生,永远不尽如人意。

    年少的我以为朋友间应该帮助彼此,时刻为彼此考虑,于是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即使内心不太舒服,也纵容着这一切发生。

    我何尝不是一个奴隶呢?旧时代的奴隶为了生存,而我是为了获得认同和爱。但认同和爱与自由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于是那一天我终于我解放了自己。

    现在想起来,那半年都是阴暗的。早上的太阳永远被雾霾罩住,甚至无法窥探我们这些在地上的——他的孩子们,是死是活。连湖边的柳树都垂着头,再也不洋洋洒洒,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砍了去。空气里只剩下灰蒙蒙的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学校的大门,却没有什么灵魂。

    我常常待在画室,完成我的毕业设计,一幅150x90的画,画的是我妈妈。我妈妈的神韵在亲情的加持下,更显敦厚,一双又圆又大带着笑意的眼睛就足够添彩了。时光的确在她的脸上做了一些调皮的事:眼纹挺显得可爱的,但白发从古至今都是要让人惋惜的。我妈妈年轻时有着又长又黑的秀发,而现在是褪下染发剂后的颜色分层和稀稀落落的白发。这是除了眼睛,第二难画的地方了。好在我已经完成了大半,心里已经开始得意起来,要给妈妈一个惊喜。

    夕阳下我独自在卫生间清洗着笔筒,风穿过走廊找到我,是整个画画的过程中我觉得最享受的一件事。

    画室在顶楼,除了我没有人来这个画室,所以相较于和一般人一起画画时的热闹,我更享受这种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感觉。风会吹在我的脸上,给我答案。他有的时候会说:是的,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有的时候会说:回去吧,回到人群里去吧。但通常走到楼下,再从楼下走到学校门口,也并没有什么人群,所以每次从主观来看,这个世界的确只有我一个人。这次是风输了。

    偶尔严澄阳也会来陪我,跟我说点笑话和八卦,比如蓝依和她男朋友在教室里摔桌子吵架啊,班委和校霸在一起啦,评价画室其他画缺胳膊少腿啦,倒也让我不那么寂寥。

    终于我的画上完了最后的光油,这大半年的闭关终于要结束了,脑子里正在想去大吃一顿犒劳自己,画室却传出来了声音:“哇,这就是她没日没夜窝在这画完的啊,至于画那么久吗,集体活动还老不来参加”

    我听到了蓝依的声音,条件反射的泛起一阵恶心,咽了口口水把恶心压下去以后提着笔筒返回了画室:“你们怎么来了”

    蓝依笑着说:“来看看你的毕业设计呗,画完了要不要请大家吃一顿呀。”

    我心中有了疑惑,难道她过来就是为了变着法子让我请客吃饭?

    我和李源清对视了一眼,他看到了我皱起的眉头,打马虎说道:“人家画了这么久挺累了让她休息休息,到时候大家毕设都做完了再一起吃吧。”

    李源清是一个富二代,他经常刷着家里给的副卡给学妹买名牌,我们一开始还能记住学妹的名字,后来他换的学妹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我们连名字和长相都记不住。他能迷住学妹们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一头棕色的自来卷恰到好处,一副Gucci金丝框的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丝毫没有遮挡住他深邃的目光,脸有些方但也造就了清晰的下颚线,皮肤很白看上去有些像混血,经常懒洋洋的,一整个纨绔子弟的样子。但我觉得,能迷倒学妹们的除了长相,一身LV和高情商的作用可能更大。

    我舒展开眉头,笑着说:“是啊,你们的毕设都做的怎么样了?”

    蓝依看向她的男朋友,问道:“我毕设做的怎样啦”

    她男朋友叫尤古,虽然长了一张秀白的脸,眼下还有颗泪痣,但行为举止可一点都不斯文,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

    “你的毕设你问我?我问你,你昨天半夜是不是出去喝酒了?”

    “我没有”蓝依红着脸辩解道“是陈屿要去”

    “昨天我心情不好,我喊她陪我说说话。”

    尤古对这样的答案似乎并不满意,“砰”的一拳锤向了自己的头,把我吓了一跳,其他人却习以为常。

    “那我他妈的昨晚在muse看见的是谁!啊!你告诉我!”

    “你能不能别乱发脾气,就算我去了,你不是也去了吗”

    眼见尤古一瞬间涨红了脸,拿起手边的画具就往地上砸。

    我走到蓝依身边试图护住她,李源清上前拉住尤古,让他冷静,而陆越站在我的画旁一言不发。

    尤古平静了一会,于是李源清松开了拉住他的手:“我是跟着你去的,我也不是不让你去,你为什么不喊我一起?”

    蓝依的脾气也上来了,一脚踢向了画边上的椅子,浑然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虽然我们在谈恋爱,但我们也应该给彼此一些自由啊。”

    我下意识跑向自己的画,看着陆越想要阻止椅子砸向画却没有成功,画布上破了一个洞,正好在胳膊的位置,刚上的光油现在倒像是一个笑话,斑驳起来。

    画室一下鸦雀无声,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陈屿我们不是故意的,是我太激动了”尤古倒先开口向我道歉

    “没事没事,洞不大,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补起来。”

    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内心充满了委屈,声音也开始哽咽。

    蓝依却比我更生气;“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个暴脾气啊,平时也就算了,今天要不是你我会弄坏陈屿的画吗。”

    尤古再没有话说,我只想让今天快点结束;“没事的,天都黑了,你们先回去吃饭吧,我把光油处理一下就回去”

    李源清安慰道:“你要处理不了告诉我,我找人帮你弄。”

    蓝依拉着尤古要走,尤古回过头朝我说道:“要我做什么你跟我说,我马上过来”

    我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最后一丝阳光随着人群一起褪去,画室回到以往的沉寂,在黑暗中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这叫什么事,平时也不来看我,倒是在我大功告成了来,一来还给我把画弄坏了,怎么这么倒霉,要不就这么交吧,就叫《破碎的我》,老师问起来就说是被狗咬的...这么想着想着倒把自己安慰了,渐渐止住了哭声。

    “啪嗒”

    灯突然被打开,我还没习惯突如其来的亮光,抬头一看陆越倚在门旁。

    “我手机忘拿了”

    我抹了抹眼泪,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严澄阳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忘记的。

    “别哭了,我爸补过,明天喊他来帮你看看。”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一个有钱一个有爸,说到底这事也不关你们的事,冤有头债有主,你快走吧,我现在不想讲话。”

    一通莫名其妙的气发完后,心里倒是畅快许多,虽然自知理亏但我也不想低下头来,红着眼睛瞪着陆越,他叹了口气,走出了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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