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房

    “少主。”

    “啊?怎么了?”司柠回过神来。

    “那边,墨蓝色衣服那个就是柳屿。”

    司柠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墨蓝色衣服的只有一个人,下巴上扬嚣张跋扈丝毫不把他人放在眼里,旁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柳屿面露凶狠将人家推倒在地。

    “长得就不像什么好人,要是萧子嫣真嫁给他不得痛苦一辈子。”她一秒都不想再多看一眼这种人,于是将目光挪开,方才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不见,她四处观望寻觅却没有任何踪迹。

    “少主,你找谁呢?”凌霄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口询问。

    “没啊,我只是……”司柠下意识反驳,脑子飞速旋转,止淮外表看起来那么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定然不会希望别人发现他来这种地方。

    凌霄一直看着她,满脸真诚。

    “我只是在找上品房在哪里,嗯,对。”

    “上品房?”凌霄手指向楼上:“不就在那里吗?”

    司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门牌上明晃晃赤裸裸写着“上品房”三个字,生怕别人看不见。

    她装作大为震惊的样子:“哦——原来在那啊,我都没发现。”

    “嗯,真棒。”司柠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司柠忙转移话题,随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柳屿还在楼下,该干正事了:“既然如此,我们按计划行事。”

    两人对视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

    止淮推门走进房间,肃杀之意倾涌而来,左右均有两名男子,虽身着便衣但衣袖之下暗藏刀剑,转角之处设立一面墨白山水屏风,屏风后面之人正对而坐,端正威严。

    面对这阵仗,止淮倒也不慌,他关上门慢步慢悠走到桌子旁坐下,丝毫不顾四名侍卫对着他的刀剑,拿过桌上的酒壶替自己斟了杯酒,醇香飘荡,霸道入腹。

    止淮随意拎着酒杯,两指一松,杯子掉落倒在桌面:“好酒,不过比我的桃花酒差了点。”

    “你不怕我下毒?”屏风后那人开口,即便他刻意将声音压低却依旧透出几分稚嫩。

    止淮扯了扯嘴角:“下毒?你不敢。”

    四名侍卫气势汹汹上前,屏风后的人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你究竟是谁?”

    “你都派人到我的酒坊传话了,还不知道我是谁?”止淮笑了下,漫不经心道:“我是蕴真酒坊老板止淮啊。”

    “还要隐瞒?”

    止淮叹了口气:“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记得。”他抬眸,一双眼睛透过所隔屏风直视对方,一字一句:“我是能帮你坐稳那个位置的人。”

    司柠脱下外袍一身男装露出底下的白纱金丝裙,这是醉香坊端酒侍女的服饰,她随手将头发挽起叮嘱他俩:“等一下我就悄悄潜入香茗的房间,林屿进来你俩便在门口守着等我信号,到时候我们揍死那个混蛋玩意儿。”

    “以防万一,拿着这个。”

    “好。”司柠接过凌霄递来的小短刀。

    她走出二楼包厢,楼内姑娘众多,客人又忙于花天酒地,丝毫没注意到多出来的一人,司柠趁所有人不备走到三楼上品房。

    神不知鬼不觉推开房门,待她进去之后又立刻将门关紧,司柠打探了一圈房间内却无一人,她蹙了蹙眉头,试探着叫了一句:“香茗姑娘。”

    “姑娘,你在吗?”

    无人回答。

    “奇怪,人呢?”

    司柠正疑惑着,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林屿来了?这么快?”

    还不能被发现,司柠急忙缩进角落的柜子里。

    很快,房门便被人打开,进来两个男人。司柠透过缝隙看出去,果然是林屿,他后面还跟着一名玄衣男子。

    林屿一走进房门便背过身,有些气急:“你干的?”

    玄衣男子低下头:“是。”

    林屿转身拽住玄衣男子的衣领,气到浑身发抖,他很愤怒濒临爆发却又压低声音:“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玄衣男子冷漠回答:“奉大人之命。”

    “为什么?”

    “公子不日即将成婚,此女魅惑了得不能留。”

    “呵~”林屿松开紧抓他的手:“好一个不能留。”他抬手替玄衣男子抹平衣服上的褶皱,嘴角扬起笑语调阴阳怪气:“一个下贱女子而已,不会真觉得我对她上心了吧?回去告诉舅舅,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林屿收起笑容背过身:“还不快滚?”

    “是。”

    像是想起什么,玄衣男子停下脚步对林屿说:“我方才瞧见太子殿下再此,还望公子多加小心。”

    听到这话,林屿方才嚣张气焰全无,整个慌了神:“他来干嘛?难道发现了什么?”

    “属下不知。”

    林屿指着他:“你快回去,跟舅舅禀报这件事。”

    “是。”

    待玄衣男子走后,林屿急得在原地来回挪步,嘴里还补停念叨:“怎么办?怎么办?”

    “为何要见我?”屏风后面的男子问。

    “这话说的,不是你把我约来的吗?”

    “公子还是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派人送到我府上的信需要我给你念一念?”

    止淮在信中暗示他醉香坊有问题,倒是真没有想到刘劭会如此胆大约在这地。

    他将酒杯立起来又推到,如此不断循环摆弄:“这么多天过去,你不应该没有查出来。”

    屏风背后的人给自己斟了杯酒,慢慢饮下才开口说话:“我的人的确查到了一些,只不过没有你知道的多。”

    止淮也不再绕弯子:“这醉香坊号称全天下男人魂牵梦萦的地方,来往的客人众多,这其中所能获得的钱财我想都不用我多说了吧?”醉香坊坐落于都城建康最繁华的康定街,所进之人非富既贵,金钱于他们就是寻欢作乐之物,这些人一日的开销就够寻常百姓吃一年。

    “而这建康城最大的销金窟背后之人竟然是柳屿,这还不值得引起重视?”

    那人并没有多震惊,想来他也查到了这消息。

    他接着说:“既然你知道这消息,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柳屿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所以这醉香坊真正的主人便是他背后的相国柳骏,身为朝廷重臣私自经商敛财可是死罪。”

    “官商勾结,我想管也管不了。”屏风背后的人冷言。

    柳屿在朝中并无任职,即便查处醉香坊也不能拿柳骏有任何办法。

    止淮早已料定他会这么说:“确实如此,若我说这醉香坊远没有这么简单呢?”

    那人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等到林屿离开房间,司柠才从柜子里爬出来,她拍了拍衣袖,回想刚才听到的对话莫名有一种不安:“那个不能留是什么意思?总感觉会有事要发生啊。”

    她移步到门口,拉开了一小缝向外看去。

    没人,好机会。

    她跳出房间小跑了两步,直至有人来才装做路过的模样,毫不关心往前离开。

    没迈两步,余光扫到一个门牌,上品房。

    “上品房不止一个?”

    她闷沉沉叹了口气:“我就知道,那两家伙没一个靠谱的。”

    要不要进去看看?也不知道香茗姑娘到底在不在里面,而且也不清楚林屿方才出来去了哪里?要是进去撞见两人浓情蜜意怕是不太好。

    呸!我就是来揍林屿那个垃圾玩意的,还会怕撞见他的丑事?

    就在司柠停在门口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看见了前面较为独特的一个房间。她慢慢走过去,看见门牌上刻着香茗两个字。

    没错,这应该才是香茗的房间。醉香坊的三楼是上品房,为了那些身份较为尊贵的人而准备。但香茗身为头牌又独得林屿恩宠,所居住的房间又与普通的上品房不相同。

    司柠鼓足勇气推开房门进去,又与方才一样:“香茗姑娘。”

    依旧无人回答,只不过这一次与方才不同,床铺上俨然躺着一个人,她侧身而睡,对发生的动静没有丝毫反应。

    司柠原本的计划就是先将香茗迷晕然后等柳屿进来暴打他一顿,现在香茗睡着了反倒刚刚好。

    “要不还是让她吸点迷香吧,不然待会醒来了不太好办。”司柠小心翼翼走到她床边,掏出了事先藏在衣袖里的迷香。

    她探身拉开粉色丝织床帐,映入眼帘的是一摊红色血迹,从被子蔓延至床榻,溅到里侧的床帐。香茗双目微睁一动不动,饱含着怨恨与不甘,嘴唇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华美的衣服;应该是在满心欢喜等待着心上人,却不曾想进来的人是要取她性命。

    司柠受到惊吓往后退了两步,短促痉挛地呼出一口气,一下子颠倒在地。

    “醉香坊表面是女子买笑卖艺的地方,而私底下却干着肮脏违法的勾当,他们逼迫良人为倡,不听话者则卖至塞外为奴。为谋钱财私卖禁药使人精神紊乱,只有得此药才能求得的一时安定,不少家庭为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止淮看向一侧站着的侍卫,眼神寒冷气势凌人:“身为当朝太子,这你也不管?”

    他这举动使得其余在场几人为之震惊,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

    那侍卫不惧回视他,眼里多了探究:“你究竟是何人?”

    止淮收回目光,从他进门那刹便知道屏风后面之人不是刘勋,这四名侍卫之一才是。

    他伪装的很好,不过他的手下却破绽百出。方才收刀的那下,其余三人最先看的不是屏风后面的人,而是他。

    真正的刘宋太子刘勋。

    止淮站起身:“我说过了,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他随意走了两步:“我会助你扳倒柳骏,前提是你必须按我说的来做。”

    屏风后面的人走出来提刀对着止淮:“放肆,殿下何须由你来指示。”

    “放下。”

    说这话的是刘勋。

    那侍卫将刀放下,自觉站到刘勋身后。

    “之后的计划我会派人告知你。”止淮慢慢走到窗子边推开窗户:“但现在,我想你们该离开了。”

    刘勋自然也意识到了,他来这醉香坊本就是冒险之举,方才他进来之时有人发觉,这会儿柳屿应该就在外面等着他出去,亦或许正在找理由闯进来。

    “再会。”

    说完,四名侍卫便拥护着刘勋跳窗离开。

    止淮关上窗户,随手理了下衣袖从容走出房门。

    果不其然,四处都有人盯着这个房间,柳屿这个蠢货只在乎太子是否在此处,担心醉香坊的秘密是否被发现,此刻他慌乱无措自乱阵脚才不会关心太子所见何人,有何事要谈。

    止淮打开折扇,闲适洒意地摇啊摇,若无其事抬脚离开。

    房门被打开,里面横冲出一人,白色纱裙飘逸而起 ,像是撞见什么诡事,那人满是惊恐迎面朝止淮跑来。

    瞧清面容,止淮眼眸微颤收起扇子将跑来之人一把揽入怀,手臂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从她后腰圈过,让她安稳的停留在身前。

    狐狸天性胆小,稍有不对劲转身就跑,受到惊吓的时候会俯低身子降低存在感。

    而怀中之人此刻紧拽着自己衣袖,身子发颤久久不能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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