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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麽……把我…?」从昏迷中醒来的夏娜依卡,一看见牢房门外站定、身着整肃军装的威尔可,便立刻吃痛的撑起身子,「……罗西南迪呢…?」她往下一瞥,发现自己的躯干与四肢患部皆裹了层绷带,应是先行被做了应急处理。

    「别再提那个弱小背叛者的名字了。至于妳为什麽还能活着,」「卧底海贼」威尔可的脸颊黏着片生菜叶,语调听不出任何情感,「只是因为妳的能力对家族而言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以下表过去)

    「……多佛,我觉得基于夏娜依卡罕见的能力,她还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知获处刑消息的威尔可在与多佛朗明哥密讯的同时,亦凭藉着微弱的歌声于雪地徘徊找寻着两人的踪影。

    「她可是背叛我、背叛整个家族跟着罗西南迪那愚蠢弟弟擅自出海的背叛者啊!」绞尽脑汁应付来自后方追击的鹤等海军,多佛朗明哥气急败坏的对着话筒吼道,「我的计划已经整个泡汤了!」

    「……她并没有动用『能力』。」

    「什麽?」

    「你我都知道,如果夏娜依卡她真要反抗,我们家族的人是不可能全都平安离开米尼翁岛的。」在歌声彻底消逝之前,威尔可走到了被雪给几近掩埋的夏娜依卡身旁。

    -(以上表过去)

    「……还真是……温柔啊……」

    威尔可并没有回应夏娜依卡,只是面容严肃的侧过身,等待不远处的多佛朗明哥走来。

    「没想到罗西南迪跟罗的性命在妳心中这麽重要啊,」走至牢房门前的多佛朗明哥,不带任何表情的对着里头因疼痛而喘着粗气的夏娜依卡说道,「有什麽理由吗?」

    捂着被粗略治疗、阵阵抽痛的患处,夏娜依卡发颤的嘴角微微扬起,「……只是因为罗他……跟以前的你很像罢了……」

    听到这句话,多佛朗明哥终于咧开了嘴,「那麽罗西南迪又是怎麽想的?」

    夏娜依卡深吸了口气,「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回答让多佛朗明哥满意的笑了笑。然就在他接过威尔可所给的牢房钥匙、准备打开栏杆门之际,一道问题却幽幽的传进他的耳里──

    「明哥,『家人』对你来说,究竟是什麽样的存在?」

    这问题让多佛朗明哥停住了手边的动作。

    「……妳就真的这麽想死麽?」阴冷的语气就着慑人的霸王色霸气,多佛朗明哥将钥匙塞回威尔可手中,并用能力将在走廊踟蹰不前的巴法罗一把拉至身旁,「把她带上!我们赶紧走!」

    「是的少主!」被少主动用能力的巴法罗一个惊吓,随即终止心底複杂的念想立刻进入威尔可所开启的牢房,迅速将夏娜依卡面朝后的扛起。在这节骨眼他也顾不了其因疼痛所产生的抽搐反应,只能暗暗在心底道着彆扭的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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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带离海军监狱的夏娜依卡,泪水无声在脸上流窜,她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处地方永远的崩塌毁坏了;而没让她所注意到的是,自己在这世界十七年来都未曾于人前落下的眼泪,皆被威尔可所目睹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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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一番与海军交战的波折,伤痕累累的夏娜依卡总算被带回到唐吉诃德家族的据点。

    巴法罗按少主的命令将夏娜依卡扛进了前皇后军宿舍──现正是方块军宿舍──二楼的边间房间。房间有些窄小破旧、角落还堆了点杂物(此原是夏娜依卡部下们的杂物间),没了少主的监视左右,他一改稍嫌粗鲁的作风,将其小心翼翼的安放在新搬来的单人床上,并左顾右盼紧张的看向窗外、同时偷偷摸摸的替其拉好被子,最后在其向自己扬起一抹笑的顷刻间,快速摇摇头脚底抹油的熘出了房门。

    巴法罗离开后,夏娜依卡独自在寂静的房间凝视斑驳的天花板,放慢呼吸试着缓解伤口带来的疼痛。无意间她的手触碰到了外套口袋,意外发现口袋里的电话虫竟一隻都没少──甚至连贝克曼的也是──但被疼痛给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她,此刻已没有多馀的心力去探究这到底是为甚麽,她仅是缓缓坐起身,将口袋里的电话虫一一拿出放在床旁的小柜子上,确认每隻都还活着后稍微思忖了下,把带有疤痕的那隻放回怀中的暗袋,接着便缩回床上拉好被子、尝试忽略疼痛入睡。

    然就在她好不容易触及那难得的睡眠边缘的刹那,一阵紧锣密鼓的脚步声令她再度睁开了疲惫的双眼──伴随渐缓的多重踏步与轻柔的门划破空气的些微声响,她不必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而这着实让她又红了眼眶。

    「……依卡…?」最先进入到房间的伯特轻手轻脚的往床边靠近,待他看清前长官疲累不堪的面容后,也同样红了眼眶,「……怎麽伤成这样……」

    「长官──我好担心妳啊──」原本性格就较为外放的哈萨早已不管那麽多,在看到前长官的瞬间颊上便滑下两行热泪,若不是碍于听闻其受了重伤,他绝对一进门就直接抱上去顺道给予惩罚性的揉头。

    后续踏入房间的几名前部下见到这景况亦纷纷哽咽了起来。面对此起彼落的啜泣声,夏娜依卡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你们还活着……」她视线模糊的喃喃自语,这可说是目前唯一能抚慰到她心灵的事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依卡……」夏娜依卡虚弱得憷目惊心的样子令伯特不忍直视,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奢求比「活着」更多的愿望了,「妳还是躺下吧,坐着对妳现在而言负担太大了,看妳这样我们都很难受啊……」他努力想抑制住在眼眶打滚的泪水,但被现场辛酸的气氛给围绕,还是没能如愿。

    「对啊对啊!快点躺下啦!现在坐起来干嘛啦……」哈萨在真正注意到夏娜依卡这都伤成了怎样后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你们……好吧……」面对哭成一团的伙伴们,夏娜依卡接受了伯特的搀扶,一点点的躺回被窝,「抱歉……止痛药还有吗?能帮我拿……我想休息……」

    「有!我马上拿!」听到要求的伯特在替夏娜依卡拉好被子后,顾不得脸上淌落的泪水,迳直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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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射止了痛药、疼痛获得缓解的夏娜依卡呼吸逐渐回归平稳,许久没能好好歇息的沉重眼皮终于得以阖上。看着顺利入睡的前长官,在场的原部下们也相继松了口气,留下伯特代为照顾便安静的离开房间。

    然就在夏娜依卡刚睡去不久之时,门外的走廊忽然传来了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被迅速推开──古拉迪乌斯微喘着气,大步走了进来。守在夏娜依卡床边的伯特对于前队友的到来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只是默默将位子让给了他。

    没有予以伯特任何言语,古拉迪乌斯的视线始终落在床榻上的夏娜依卡。接手床边的椅子,他愣然的注视着曾经敬爱的师傅沉睡的面容──苍白、病态、毫无血色……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子的她,往昔的意气风发过眼云烟成了不堪回首的记忆,他伸出手想要将散在她额前的发丝拨正,但却在碰触到前缩了回去。摇晃着起身,他一句话也没留的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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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夏娜依卡从昏睡中醒来,伯特立即阖上了手里的书本。

    他谨慎又欣喜的替坐起身的夏娜依卡端来熬好的粥及消炎药,并在其要求下诉说这半年来据点里、军队间所发生的大小事。他不愿见其因此伤神便仅只轻描淡写,可其还是越过了自己所设的那道防线。

    「……先走的其他人呢?」纵使夏娜依卡大致猜出了的结果,但心底不免还是有一丝盼望。

    「……这个……」这问题使得伯特顿时满面愁容。因为离开的前队友们,除了受到其他干部中意的两个人之外,其馀都被处理掉了;而原本待在队里没有离开的,则被其他干部以「不浪费兵力」为由给彻底瓜分。然虽如此,在他们这些原皇后军的成员们「听到前长官被带回据点的当前便直接抛下岗位趋前探望」的这件事上,少主却意外的没有施予任何责罚,更伯特还被直接点名必须揽下夏娜依卡的照护工作,这让他们及据点内的其馀干部皆感到诧异非常。

    看了眼伯特欲言又止的神情,夏娜依卡垂下目光,「……古拉他还好吗?」

    意识到她碗里的粥才动了三分之一,他连忙回复出稍微顺耳的答案,「他没有任何问题,少主及琵卡大人很重用他……」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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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夏娜依卡得以如愿与古拉迪乌斯谈上场话时,已经是距离她被送回据点一个礼拜后的事了。此时的她已能下床走动,并用打破所有人眼镜的惊人恢復力顺利执行日常的琐碎事项,古拉迪乌斯即是在她于走廊晒太阳时碰见的。

    如古拉迪乌斯所想,当他实际见到夏娜依卡本人进而陷入无声尴尬的状况下,其依然维持自身的一贯作风──毫不介意的打破僵局、稀松平常的向自己打了声招呼,然后再以往常般的态度邀请自己去房间里坐坐。

    时隔半年再度面对面交谈,他觉得她没变却也变了。刚被送回据点时的景象仍旧历历在目,他将她那时惨不忍睹的样子与现在好没多少的样子重叠在一块──喝了好几年的温热红茶如今被替换成凉水、过去宽敞整洁的卧房变得窄小更斑驳了几处牆面,「皇后军」自然也不復以往……但令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的事实是──她眼底的光芒还在,她还活着。

    待夏娜依卡抿了口杯里的水,这才开启两人久违的对话,「听说你现在在琵卡军,还适应吗?」

    「……对,我已经不是妳的部下了。」古拉迪乌斯紧蹙眉头,试着不去对上她不变的堪称温柔的目光,「就算我不适应妳也没有任何办法。」

    「……对不起,古拉……」

    她的这道歉令他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火,「妳要道歉的对象是少主,不是我。」

    「我还是想跟你道歉,抱歉没办法遵守约定……」她看了眼他额上的新护目镜,款式与自己过去所订製的有些不同,「你的护目镜……很好看。」

    「少囉唆!不都是因为妳!」古拉迪乌斯气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妳的,夏娜依卡。」他留给夏娜依卡这句怨叹与椎心刺骨的愤恨眼神后,没等她也没要她回复便径直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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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瀰漫着难以消散的雾气,天色阴鬱,夏娜依卡婉拒了伯特的相伴,独自一人于据点周边散着步藉此活动筋骨。回到据点后的这一个月以来,她所能做的事只有养伤,并且遭遇了几回迪亚曼蒂的白眼及托雷波尔一贯近距离的骚扰式嘲讽,对此她只是如往昔般一笑置之;而多佛朗明哥倒是连一面也没见着,虽然她也没有过问其行迹的打算。

    落叶在鞋底清脆,夏娜依卡所漫步的树林内,现阶段没有家族成员的任何踪影。轻叹口气,她将背后靠在一处树干上,踌躇着是否要接通怀里在这个月内响了不下三十次的电话。把手伸入怀中暗袋感受电话虫通知的震动,她最终还是敌不过远方某人的急切呼唤。

    「夏娜依卡!」听到熟悉应答声的那瞬间,贝克曼罕有激动的脱口而出,「终于肯接电话了啊!妳究竟消失到哪去了?!」打了一个月的电话通通没得到回应,他甚至都开始觉得话筒被多佛朗明哥接起也好过夏娜依卡再也接不起。炎帝被海军逮捕、炎帝已被秘密处死之类可靠却也不可靠的消息漫天飞舞轮番轰炸,以往船上的一众天兵已经够折腾他的脑袋,这阵子下来更是让他连连拔掉好几根白头发,尤其报纸刊登的她阖着双眼满嘴是血的特写画面,还成了萦绕他脑海三日三夜的恶梦……「我们船长差点就要直接登门拜访了!」

    「……真的?」兴许是有了点年纪,夏娜依卡发觉自己越来越容易被感动,「那幸好我有接到你的电话。」

    「妳又不是不知道香克斯的个性!」向一旁坐在酒桶上直盯自己的船长与伙伴们打了个手势,这才使得他们点了点头相继散去,「我就在想妳之前问的那个『死了也不后悔』的用意到底是甚麽,没想到妳真糊弄我也要把命给搭进去啊?」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我知道妳不喜欢互蹚浑水,但人如果死了还怕甚麽麻烦?」他颇为无奈的点了根菸,「妳到底怎麽了?」

    「……不方便说,对不起。」

    「身体怎麽样了?」

    「没事,还可以……」

    贝克曼重重的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提在报纸上所看到的事,「……来我们海贼团吧,只要妳答应上船,我们立刻就会前往北海。」在电话虫一端的他连对方究竟有没有少掉一隻手都不清楚,只能从电话虫模彷出来、其如往常波澜不惊的表情上找寻蛛丝马迹,这令他感到相当焦躁。

    「……谢谢你的好意,」电话虫模彷了夏娜依卡微微弯起的嘴,也连带模彷了她坦露无能为力的双眼,「但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凝视电话虫的神情,贝克曼顿时语塞。与夏娜依卡初识的头两年,他还能欺骗自己跟船长一样是因不想放过这般可贵、个性看上去也好配合的战力才加以联繫,但一连串风波肆虐过后,磨去年轻气盛的血气方刚、留下坑坑疤疤的事实真相,他已无法骗过船上任何一位眼明或眼不明的人──「夏娜依卡」这名字俨然在他心中成了一方不愿抹去的色彩,自听到谣言的那刻起他就经常在想:如果当初回答「不会」的话,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我得先挂了。」第一滴雨开始落下,夏娜依卡注视着点点加深的地面,感到有些发冷,「你们在伟大的航道要注意安全,期待之后在新世界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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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结束)──

    「打电话吧贝克。」

    「……万一我的这通电话让事情变得更糟怎麽办?」

    「那我们就整船直接打去北海!」

    「别开玩笑了香克斯!」

    「我说贝克曼啊,你认识老大也不是一两天了,再说我还没吃到夏娜依卡的烤肉啊!」

    「我也想再吃一次烤肉!而且我这次还有新食谱要跟她交流啊!」

    「不全是因为你,我也想让夏娜依卡成为我们的船员,相信船上的其他伙伴们也这麽想,就试着连络看看吧,贝克。」

    贝克曼事后回想,自己在那时真的彻底被逼急了,不然自己绝对不会直接照着大伙的话去做。起码不会在香克斯说完后马上提起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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