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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甲板上的罗西南迪此刻有些恍惚。

    其实方才他对夏娜依卡吐出的字句都是豁出性命的最后挣扎,他几乎认定自己已经没了任何希望,但就在她轻声的说出「让我再想想」之后,这齣闹剧就这麽突如其来的落幕了。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安抚了罗让其不再继续大呼小叫,然后再将她的单人小船绑在共乘的这艘船上、并主动把遇到的几隻海王类给一拳打沉,接着再脱下黑色的皮衣外套给只穿着短袖的罗,最后坐靠在船缘旁,沉默的望着大海。

    「怎麽了吗?」感受到视线的夏娜依卡没有转过头,以至于罗西南迪只能看到她削短的碎发随风飘动。

    「……没事……」罗西南迪低下头,看往自己脚上有些髒了的皮鞋。他觉得自己现在说甚麽也不对。

    在一旁听着两人莫名其妙对话的罗感到一阵烦躁,儘管他有满肚子的问题想要直接去问夏娜依卡,但脑子里拼拼凑凑一时间却也想不到该怎麽问才好。换做是其他人他早就不管了,但对方是在家族中唯一相处起来会令自己感到温暖自在的人,一意识到这点他就开始彆扭起来。「……依卡,」他不自觉攥紧了身上的皮衣外套,「多佛朗明哥那边……妳要怎麽说?」

    夏娜依卡看向罗,并将他外套的扣子扣上几颗,「……我也还在想,但你不用担心。」

    「我这个……就算了吧……」罗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故乡被彻底摧毁、家人全死在扑杀下,他能活到现在还没有被追杀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没来由的展现出良好的默契,令夏娜依卡与罗西南迪顿时面面相觑。接着夏娜依卡摘下罗的帽子抚了抚他的头,罗西南迪则摸了摸口袋又点了根菸,然这次打火机的火焰却如往常般烧到了他自己的衣服,让一旁的夏娜依卡有些发笑的用能力消去。

    「罗,这事说来话长……」夏娜依卡轻柔的拨弄着罗的短发,这才发现白斑已经扩散到头皮的位置了,「你可以不用走跟明哥一样的路。」

    「……为甚麽?我之所以加入家族,就是为了要──」

    「不,不是这样……最糟糕的情况是你很有可能会吃下手术果实。」夏娜依卡将毛帽戴回罗的头上,「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她看向罗西南迪,看向他脸上的一言难尽。家族里近期规划的机密事项之一──服用将会被拍卖的手术果实的既定人选原是罗西南迪,可如今他吃不了,出任务的威尔可吃不了,而她也吃不了,加上她实在是不认为多佛朗明哥会给拉奥˙G吃下这种需要医疗知识去控制能力的果实,鱼人混血德林杰这种具有水上优势的成员亦吃不得,且其他部下可以说是被排除在「家人」的信任范围之外而更不可能……那麽就只剩下罗了。

    「……手术果实?」罗见机追问,「我吃下去不好吗?家族里的其他人也有……」

    「手术果实的能力有一项是赋予他人永生,但施术者会死。」夏娜依卡顿了顿,「原本没有人希望你吃的,但没了先前的人选很可能吃的就是你。」

    罗瞥了眼一旁神情沮丧的柯拉松,「……我的这条命不就是要为了多佛朗明哥付出吗?如果能因为这样多杀点人……」

    「罗!清醒一点!你不要被那傢伙给洗脑了!」罗这番荒腔走板的论调着实让罗西南迪大为光火,以至于激动的上前紧抓住其那窄小的肩膀,「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你的病一定会治好!你要为自己活下去!」

    在罗愣愣的要开口说些甚麽之前,夏娜依卡抢在了前头,「罗,我也希望你能活下去,老实说在家族中我最放心不下的孩子就是你。」你真的……太像明哥了。十岁的两人、十一岁的两人、十二岁的两人……控诉世间汙浊一面目眦尽裂的两人,于眼见的现实与夜晚的梦境时不时重叠在一起,几近令她无所适从,「现在就先别想别的吧,第一要务就是治好你。」

    夏娜依卡说完后,罗西南迪这才松开抓着罗肩膀的手。他叹了口气,「……没错,别再想了,乖乖跟着就是。」

    于是罗在两人的劝说下蹙紧眉头闭上了嘴。他的心情很是混乱,如果现场只有柯拉松一人,他绝对选择继续跟他争执到底,可连做事向来一丝不苟且深得多佛朗明哥信赖的夏娜依卡都这麽说,倒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的人生?…他咬了咬牙,可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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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罗西南迪的预测,这艘船会于明早到达目的地。气温随着日暮西沉而转凉,在海上航行的他们靠着夏娜依卡背包里的乾粮度过了夜晚。直至万籁俱寂,罗西南迪从甲板上的箱子里拿了件毯子给罗,而有了毯子的罗便将原本盖着的皮衣外套还给了夏娜依卡。

    待罗睡去后,夏娜依卡挪了下位置坐倚在船缘旁,遥望夜空中零落的星光。

    望着望着,她把手伸进了口袋摸索起电话虫,随后掏出有着疤痕花纹的那隻。她思忖着拿起话筒,不到三秒却又把它挂了回去;踌躇着要拨通话筒的号码,却又在拨完最后一号前停下了手指……最后她只是把电话虫放在手上摸了摸并从背包里拿给了牠几片菜叶。

    就在她叹了口气准备享受晚风时,电话虫响了。

    犹豫了一会,夏娜依卡于罗西南迪的注视下接起话筒,「怎麽了?」

    「睡了吗?」

    「……睡不着,」她瞥了眼一脸警戒的罗西南迪,「我看到你们的报导了,长发很适合你。」

    「谢了。」

    「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如果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要去做,必须到你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但做了的话会失去很多东西,你还会去做吗?」

    「……我们海贼不都是这样吗?」贝克曼朝无星的夜空呼出一口烟,「是甚麽代价大到令妳犹豫?」

    「……只是问问,好奇而已。」夏娜依卡拿了片菜叶给模彷着对方表情的电话虫,并对其尽忠职守却又快抵挡不了诱惑的脸微扬起嘴角。

    「……我是以不违背自己的基本原则上这艘船的,妳问我的答案的话我会,应该说不只我会。」贝克曼轻拍了拍微笑着的电话虫,「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妳是唐吉诃德家族的干部。」

    对于贝克曼下的註解,夏娜依卡闭上了双眼,「还有其他人也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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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贝克曼的通话结束后,夏娜依卡将电话虫收回口袋,径直对上罗西南迪亟欲知晓一切的目光。

    「……在跟谁通电话?」

    「我的朋友。」

    「……部下?」

    夏娜依卡轻笑了声,「你听起来像是吗?」

    「那妳想好了吗?」

    她笑容渐收转而凝视起他的脸。一天的折腾下来,他所画的小丑妆容已经斑驳,令他显得有些沧桑,可亦加深了他眼底的那份认真,「……你很着急啊。」

    「当然,我没在跟妳开玩笑,妳知道我有多认真。」他从怀里拿出手帕,擦掉脸上的残妆。

    「……不用注意音量吗?罗在睡觉。」

    「我吃了寂静果实,能够阻隔声音。」没了妆的罗西南迪看上去年轻了几分,相似于多佛朗明哥的五官又久违的重现在夏娜依卡眼前,「别再转移话题了,我需要妳的答案。」

    「……如果我说我还要再想想呢?」

    罗西南迪听了这答复后,仅是垂下目光便没再追问。他侧过身将手伸进箱子内拿了件毯子给她,「那妳继续想吧,三小时后换妳守夜。」

    接过毯子盖在身上,夏娜依卡闻了闻布料些许潮湿的气味,「好。」接着她突然意识到甚麽,对罗西南迪别过头的侧脸道,「你是海军吧?」

    罗西南迪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吓得跳起,而船因这项动作所产生的摇晃更使他乱了脚步,可就在他慌乱的要站定时却又被自己的脚给绊住,最终摔倒在距离夏娜依卡三公分的位置上。「幸好我能力还没关掉……这件事不要给罗知道!」他狼狈的声音从甲板上闷闷的传出。

    「你会愧疚?」

    「……拜託了。」吃痛撑起身子的罗西南迪盘腿坐在夏娜依卡面前,低下了头。

    罗西南迪的这番承认与请求让夏娜依卡陷入沉默。过了良久,就在他以为她要摇醒罗向其说明、甚至是拿出电话虫同多佛朗明哥禀报之际,她平静的发问,「……听说你们之中有人能在海上骑脚踏车?」

    库山先生……这问题让罗西南迪顿时有些汗颜,「……那位是海军中将,拥有结冰的能力,能够把海水冻住……」

    「……还真想亲眼看看啊。」

    你们会当场打起来吧?罗西南迪在心底暗暗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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