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得到五大宗门共同承认的引荐信物，名叫五灵令。拿着这块令牌，去你想去的宗门，会有人为你测试灵根，你若有修炼天赋，他们就会收下你。没有这块令牌，即便你有修炼天赋，也有可能被拒之门外。”楚亦檬将一块雕刻着云纹的木牌递给王君琢，“收好了。”
王君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五大宗门她当然听说过，是清玄宗，流云宗，玲珑塔，翡翠山庄和缥缈谷。她见过的最有权势的人，就是飞鸟城的城主了。那人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趾高气昂，要上街就吩咐下属把附近多条街道都围起来，清空场地。这些修真宗门对她而言，犹如天上的云一样遥不可及，只能遥遥地仰望。
她屏住呼吸，虔诚地伸出双手接过令牌，捧在手心里，一时间大气不敢喘。
“没别的事就回家吧。”楚亦檬道。
王君琢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仙君姐姐，有了这块令牌，我可以带其他人一块去吗？”
楚亦檬微微眯了一下眼：“你想带人？”
“我、我……”
“把手伸出来。”
王君琢有一点不安，但还是乖乖伸出了右手。她感到食指轻微一痛，一滴血滴落到了令牌上，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女孩茫然的神色，楚亦檬松开手，贴心地解释道：“一块令牌只有一个名额。这块令牌已经记录了你的信息，无法送给别人使用了。”
王君琢无措地道：“仙君姐姐，我……”
白卿云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王君琢平静了一些，低声道：“爹娘要是知道仙君姐姐给了我令牌，肯定会让我带上栋梁，或者叫我把机会让给他。”
白卿云道：“嗯。”
“但是，二姐姐也想当修士，我想和二姐姐一起去修仙，”王君琢说着，悄悄抬头瞥了二人一眼，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可仙君姐姐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觉得自己再提要求实在是……有些不识好歹……”
楚亦檬道：“天雨大，不润无根之草；道法宽，只渡有缘之人。我不曾见过她，也不知她心性如何，不能给她令牌。”
王君琢听得似懂非懂，但仙君姐姐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清楚，她略带遗憾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两位仙君姐姐。”
白卿云忽然坐直了身子。她在酒肆外察觉到一丝陌生的气息，手指一弹，几道碧绿的光从指尖蹿出去，片刻后，藤条就绑着一个瘦弱的少年飞进了酒肆。
少年神色惊慌，眉眼与王君琢有五六分相似。
“二姐姐！”王君琢呆住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不来吗？”
白卿云从她身上撕下一张隐匿符，看向掌柜：“你画的？”
掌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引娣，你这符是从哪来的？”
王引娣垂眸，道：“捡的。”
“捡的？”掌柜音调提高了好几度，“你已经好几个月不能出门了吧，你在哪捡的？”
王引娣沉默了。
楚亦檬道：“阿云，给她松绑吧。——说说，你来偷听是为了什么？”
王引娣衣衫有些凌乱，气息不稳地想要跪下，却被一股力托住了，跪不下去：“仙君，我也想求一块五灵令。”
楚亦檬道：“我不需要你跪我，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当修士？”
“我……我若当了修士，爹娘就不能再干预我的婚事了。”
“你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给你爹娘为你指的人？”
“不想嫁给我爹娘指的人。”
楚亦檬挑了挑眉：“是有了心上人吗？”
王引娣犹豫了片刻，道：“是。”
“这块五灵令，是为你自己求的吗？”
“是……”王引娣迟疑了片刻，又改口，“不是。”
“为你的心上人求的？你觉得他若成了修士，你爹娘就不会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了，是吗？”
王引娣垂着头：“……是。”
楚亦檬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王引娣却直觉面前的仙君有些不悦，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心中惶然不安。
“他既想入仙途，总该拿出些诚意，叫旁人替他求令牌算什么？”
“仙君，我这就去叫表哥！”王引娣忙道。
仙君在三妹妹面前那么平易近人，又是送令牌又是赐名，可在她面前脸色始终冷淡，是因为她在门外偷听被发现了吗？表哥……表哥什么都没做，仙君不会迁怒他的吧？王引娣一边走，一边忧心忡忡地想着。
不多时，颀长的少男脸上挂着微笑，与王引娣并肩走了进来。
白卿云的瞳孔微微一缩，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
这张脸她在精卫岛的幻境里见过！谢珺就是从他这里得到了关于北海城的消息，才拉着她以身涉险，致使大师兄失踪，宗主震怒，将她从清玄宗除名，最后走投无路的她被谢珺关在了月泠院里，整整十年。
北海城、北海城……
如果没有这个叫步驰的人，后面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
白卿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楚亦檬隐晦地看了她一眼，心中诧异又担忧。
她笑了笑，轻轻开口，嗓音中蕴含着清心的灵力：“阿云，你看他们俩站在一起般配吗？”
白卿云骤然回神，压下心底叫嚣着的念头，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王引娣，翘起唇角笑道：“门当户对，自是般配。”
王引娣隐约觉得白衣仙君似乎在警告她：身旁的少男若是踏入仙途，与她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他迟早会抛弃她，另觅良人。
她心里一慌，不会的，不会的，表哥待她这么好，即便爹娘把她许了旁人，他依然向她发誓，此生非她不娶，定要求得她的爹娘回心转意，把她许配给他为止。表哥如此情深，她如何能负他？
楚亦檬漫不经心地取出一块五灵令，放到桌上：“我这里只有一块令牌，给谁？”
“给表哥。”
“给我。”
王引娣与步驰同时出声，一个满眼信任，一个满脸激动。
两人愣了一下，步驰冲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眼神里满满都是爱意。
王引娣心头的不安散去了些，回握住步驰的手。
“二姐姐，你——”王君琢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亦檬打断了。
五灵令飞到步驰的面前，楚亦檬冷淡地扫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可以走了。今日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莫要后悔，也莫怨旁人。”
“等等。”白卿云忽然出声，身形一闪就站在了王引娣面前，伸出食指朝她的眉心点了下去，一股通透的碧绿色流光飞入了她的身体。
步驰被她的速度一惊：“仙君？”
白卿云对王引娣道：“我送你一道护身符。”
那道灵力入体，王引娣顿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她激动得又要跪下，被白卿云拦住了：“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楚亦檬无奈地道：“阿云，你又何必……你呀。”
她看得分明，白卿云方才送给王引娣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护身符，而是一道剑气符。若有人心怀不轨想杀了她，那道护身符就会释放其中蕴含的剑气，诛杀那人。
“我不喜欢步驰。如果他将来辜负了王引娣，我要他不死也掉半条命。”
“好好好。”
姜焕不屑地咬了一口桂花糕：“嘁，真是麻烦。要是我，我就一巴掌把那男的拍死。敢和我抢东西的人，都得死！”
白卿云抿了抿唇：“罢了，留着他，以后会有用的。”
一个出身低下天赋平平的修士怎么可能知道北海城的秘密？又是如何搭上谢珺这条线，不动声色地把消息透露给他的？她和谢珺分明走得隐秘，大师兄又是从何处得知他们二人去了北海？她要通过步驰顺藤摸瓜找到他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那人把谢珺和她，还有大师兄，都引到北海去，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们走吧。”
楚亦檬回身看向掌柜：“掌柜，半个月后，流金城有玲珑塔举办的拍卖会，届时你会去吗？”
掌柜遗憾地笑了起来：“流金城的拍卖会啊，我当然知道，可我哪有入场资格呢？”
楚亦檬递出一张银卡，眼含深意地笑了：“掌柜是个妙人，想必十分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不希望我来过这里的消息流传出去。反正你这酒肆一时半会也不能开业了，不如收拾行李去拍卖会玩一玩。”
掌柜眼中划过一丝讶异，接过那张银卡，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檬，那掌柜有什么不对吗？”白卿云微微皱眉，问道。
“没什么不对。”楚亦檬笑了起来，“她是翡翠山庄的人。”
“翡翠山庄？那她在飞鸟城开酒肆是为了什么？收集情报吗？飞鸟城也不是什么大城，能收集的情报也有限吧……”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她的身份的？”
楚亦檬诡异地停顿了一下，道：“阿云，你去过翡翠山庄吗？”
“没有。”
“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