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时分,牧声沿独自用餐,尝了一口餐厅的新品,挑下眉,觉得味道不错。
由于餐厅在市内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一到营业时间,前来用餐的客人很多。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餐厅经营不好的问题。
牧声沿吃完扫了眼店内,上一秒还十分安静祥和,下一秒就杂音纷飞。
她准备去下卫手间,起身时腹部传来一阵疼痛。
牧声沿皱起眉,暗感不妙,连忙拿起包走向卫生间。
卫生间内,脱了裤子一看,果不其然是生/理期来了。
每个月最糟心的几天总是来得这么突然。
牧声沿按着疼痛的小腹,想起前一刻才吃了海鲜,只觉头都跟着疼了起来。
每次在她估算着准备好的时间里偏偏不来,超过了预计时间以为已经推迟的时候却来了。
有一种被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
滋味使人不太好受。
走出隔间,外面走进两个女生,从她身旁擦过,随口聊着新鲜的话题。
“最近医院神经外科来了一位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主治医生,听人说他很帅,你有见过吗?”
“没有,我最近天天熬夜班,晚上呼叫多的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看他。”
“也是,我听说他最近开始上白班了,不过我和他科室不同,想见到他一面估计有点难。”
“不过不愧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一回来就能当上主治医生。”
“人家好歹是医学博士,可别小瞧。”
“这之后神经外科的单身女生们又要犯花痴了,说不定上班都要积极两倍。”
“……”
牧声沿走出卫生间,回到刚才的餐位,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此刻有新的客人坐在那里。
她看了一眼后走向前台,小枚正在负责接待客人,等人进去后她才上前问道:“我的包和电脑是被放在这里了吗?”
“在这儿。”小枚应声回身打开后面的柜子拿出她的包和电脑。
她接过说了声谢谢,小枚叫住她关切道:“老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她摇头,语气轻淡:“有些生/理痛。”
小枚了解后问:“需不需要我让厨房给你煮一份红糖姜水?”
牧声沿摇头,肚子坠痛感更甚,她蹙下眉说:“不用了,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说完她补了一句再见就抬脚离开。
回家的车上,牧声沿坐立难安,肚子疼痛难忍不说,身上冒着冷汗,一阵风吹来忽冷忽热。
迈出的脚步都格外沉重艰辛。
一进门,就连忙走进厕所,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绕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热水小口小口喝着,喝完又想起两只猫还没喂猫粮。
放下水杯走到一边抬手打开储物柜,之前的猫粮吃完了,准备拿一袋新的,拿出的一瞬间手忽然脱力,猫粮直接砸在她的脚上。
“唔”!她吃痛一声,眉头紧皱,疼痛感顿时袭来,泪花盈满整个眼眶。
这一瞬间的无措和怒意绷紧在脑子里,稍有松懈便会轻易炸开。
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蹲下身重新拿起猫粮,分别两个猫碗里。
两只猫听到开饭的动静相继溜达过来。
牧声沿站在那里静静望着它们吃,在此刻,似乎只有猫能让她的心情稍微安定一些。
‘教授’吃得悠哉悠哉,不经意抬下头看到牧声沿。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好,小步小步挪在她脚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脚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像是踩奶的动作。
可是看在牧声沿眼里,更像是安慰的动作。
不一会儿,柔软的心塌陷一片。
很快‘老师’也有所察觉,跟着走到她脚边,学着‘教授’的动作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
牧声沿心彻底被融化,坏心情烟消云散,蹲下身轻柔地摸着它们的脑袋,“教授你好聪明,老师也是,你们都好乖。”
忽然觉得有这两只猫在,还要什么男朋友。
揉了会儿猫,起身时肚子隐隐作痛,包里的手机乍然响起,吵碎一方安宁。
牧声沿打开包拿出手机,见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愣了下神,有些意外。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
电话接通放在耳边。
“牧声沿?”
他柔声叫着她的名字。
牧声沿按着小腹低低“嗯”一声。
“你生病了吗?听你的声音不太对劲。”
单一个情绪不怎么高涨的“嗯”,他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就急促了起来。
牧声沿听出他的担忧,心情有些莫名和复杂,有气无力地说:“没事。”
“牧声沿,我是医生。”祝清誉声音沉了几分。
她掀眼,疑惑道:“我知道啊!怎么了?”
“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能够清楚分辨患者话语中的口是心非。”
“……”
“我又不是你的患者。”牧声沿耷拉着脑袋低声咕哝道。
电话里传出他真切的话语:“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牧声沿倏地愣住,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没有把她当病患,而是把她当朋友,所以才会出于朋友的特例去关心她。
半晌,她按着小腹的手微松,轻声解释说:“我真的没事,就是生/理期到了。”
电话里传来一道他克制喉间笑意的舒缓地声音:“现在在家吗?”
“嗯。”牧声沿抿下唇,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说出来却觉得多少有些别扭。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电话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环境有些吵闹,听得不太真切。
“祝医生,你下班了吗?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是个女生的声音。
牧声沿握住手机的手微紧。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祝清誉紧随说道。
牧声沿低低嗯了一声,电话被挂断,她身子微怔,取下手机看着亮起的屏幕,有些猝不及防。
心里不由自主去猜想,他说的有事是和别人去吃饭吗?
不知道为何,上一刻受到猫咪关爱而好起来的心情,此刻消失的荡然无存。
她扭头看向‘教授’,它乐在其中地舔着碗里的牛奶。
外面灰蒙蒙的天,她的心情却有些莫名的郁闷。
-
下午两点,天空开始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滴落在窗上,很快视野朦胧一片,屋内开着灯,彻底偏离了世界,独守在自己的空间内,无人打扰。
牧声沿冲了个热水澡后给自己泡了杯红糖水就躺在床上。
窗户关的严严实实,隔绝了喧嚣,身体上的疲惫无力感促使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不太踏实,翻来翻去,小腹的疼痛让她感觉是一种煎熬。
很快身上冒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分不清是热的还是疼的。
本就没进入深度失眠,手机铃声响起的刹那间她也跟着睁开了双眼。
睁眼看一眼外面的天,愈发觉得让人身心疲惫的这一天有多么难熬。
牧声沿坐起身,肚子坠感明显,伸手摸到手机,神色微暗。
她睡的时间不长,辗转反侧,也才过去差不多半小时。
他是已经和别人吃完饭了吗?
她不禁暗自猜想。
电话接通,声音里添上几分因疼痛的烦躁,混着困倦的哑意:“喂。”
出声后察觉到喉间干涩,换了只手拿手机,伸出手俯身准备去拿水杯。
水杯刚要碰到,她隐隐听见他那边的风声,他似乎站在急促又温柔的风雨中,声音冷冽又动人:“我现在在你家小区外,你方便告诉我你家的具体住址吗?”
几分钟后,牧声沿站在浴室里,看着镜中的自己,意识有些零乱。
当听到祝清誉说他此刻就在她家小区外的时候,内心的错乱能够明显感知到。
她差点就想脱口问出他已经吃完饭了吗?
她没问,他却已经在电话里解释起来:“我刚才回家拿了一些‘教授’的用品,现在送到你家方便吗?”
他的解释十分自然,她却听出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他没有和别的女生吃饭,他口中说的有事是回家拿猫的用品。
思路打开的瞬间,她捕捉到心中的异样 ,回过神来,她才察觉到自己对祝清誉有些过分关注了。
那种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关注。
牧声沿摇了摇脑袋,试图把自己脑海中的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甩掉。
走出浴室,‘教授’踩着猫步朝她走来。
她蹲下身,情不自禁摸了摸它的脑袋,欣慰道:“看来在你爸爸心中,还是你比较重要。”
话音刚落,‘教授’抖了下身子,她收回手,它便无情地转身离开。
牧声沿一脸懵望着它的背影,到达沙发前,身子一跃,跳到沙发上老老实实趴在‘老师’身旁。
门铃声适时响起,牧声沿身子微怔,反应过来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祝清誉穿着一件白色的小香风千鸟格大衣站在门外,双手都拎着东西。
几天没见,他的状态似乎格外疲惫,脸上却还是保持着淡淡地微笑。
“不邀请我进去吗?”他主动出声问道。
牧声沿愣下身,紧接着连忙错开身子,神态略显慌乱:“请进。”
他还是没进,礼貌问道:“需要换鞋吗?”
“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
她说完正准备弯腰去拿,被他及时叫住:“我自己来就好。”
牧声沿无意识吞咽一下,真站在一旁没动。
不知为何,他说话的语气总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安全感和压迫感。
能够在不知觉的情况被他吸引。
越贪恋越想逃,越想逃越贪恋。
祝清誉放下手中的袋子,如绅士般弯下腰,从打开旁边的鞋柜,见到里面放着小箱鞋套,有些意外。
起身时好奇问道:“你家常来客人吗?”
“什么?”牧声沿有些懵,反应过来解释说:“因为我之前兼职上门喂猫需要穿鞋套,所以我就多堆存了一些。”
进到客厅,牧声沿见他手中拎着的两个袋子,“这些都是‘教授’的日常用品吗?”
光看着似乎有些多了,也不知道家里能不能放下。
祝清誉扭头瞥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忧虑,笑着问:“方便用下你家的厨房吗?”
牧声沿虽然不明白他具体要做什么,还是慷慨说:“方便。”
他抬脚过去,她跟在他身后。
厨房崭新如初,一看就知道平时很少在家做饭。
祝清誉大概扫了一眼,放下袋子,又扭头询问道:“锅在哪儿?”
“锅?”牧声沿错愕一瞬,皱着眉想了想,走到厨柜边,“应该是在这上面。”
说完抬手准备打开柜门看一看,一只手先她一步,挡在她的头上,距离忽然拉近,专属于他身上的薰衣草深沉的香,混着雪松的高雅撩控着她的呼吸,攫取着她的心跳。
牧声沿眼睫微颤,手指猝不及防触上他的手腕,犹如被烫到般慌错收回。
她一动不敢动地立在那里,堪比木偶人般僵硬,偏偏心跳格外活跃,像酷晒许久钻进大海的鱼,任由海水在身侧流动,在水中肆意摇摆。
不知所措间,她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微沉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我来。”
牧声沿点下头,垂着脑袋,没敢抬头看他。
两人靠得太近,近到她能听到他浅浅地呼吸,他的气息不用风吹也能如约而至落在她的肩上,薄衫无法抵御的滚烫。
近到能让她紧张到快要窒息。
每分每秒都格外煎熬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