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修』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就起航出发,刚刚才与伦纳德达成协议,多弗朗明哥这个劳碌命就决定趁热打铁,马不停蹄地奔赴新征程。

    无论是吞并还是联合都需要大量资金、踏平无数对手,为了在其他势力反应过来之前抢占先机,这一次堂吉诃德倾巢而出,除了火烈鸟号之外,还有三艘海贼船先后驶出港口。

    堂吉诃德建立至今不过数年,却已经显出一方霸主的雏形,人数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乌合之众的作风彻底过时,四大干部中有三人都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军队,分别以方块、黑桃、梅花命名,各有特色,各有所长。

    唯有红心柯拉松一如既往独来独往,比起家族支柱,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吉祥物,有没有用不重要,多弗朗明哥只需要他存在于此。

    “为什么没有红心军?”

    上船之后,你就被多弗朗明哥叫到船长室里替他写协议书,由他口述你记录。

    三位干部身负烧杀劫掠的任务,多弗朗明哥本人则是去拜访某个已经在北部立足许久的家族。

    这个家族世代经商,从某一代开始沾染非法产业,就此踏入黑暗的地下世界,但表面上仍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在黑白两面的商道上都有话语权,多弗朗明哥此行正是抱着共同繁荣的美好愿景而去。

    按理来说你更应该出现在另外三条船上,但他既然已经放话让你必须跟随左右,便只能将你带上火烈鸟号。

    你一心二用,一边下笔如飞,一边分神回想那在风中飘扬的三面个人旗帜,还有出航前站在码头目送你们的柯拉松。

    海洋很大,风驰浪疾,他茕茕孑立的身影很快只剩下模糊的剪影,一直印在你的脑海里。

    有时候你会觉得他是孤独的。

    多弗朗明哥正好停下话头,喝了一口红酒润喉,闻言摇了摇酒杯。

    “不会说话的人要怎么聚拢人心、发号施令?而且柯拉松一直不大合群,没必要为难他。”

    接着他转眼看到你正在写的协议,就像有不堪入目的东西袭击了他的眼睛,眉头猛地一皱:“你写的那是什么鬼字?没发现都写歪了吗?重新写!给我认真一点,别一天到晚惦记别人的弟弟。”

    “我建议你自己写,我是杀手和特攻人员,不是你的秘书。”

    你把那张协议随手放在一边,拿出一张新纸,照着先前写好的部分慢慢抄写。

    多弗朗明哥像个重金聘请的家庭教师一样盯着你写下每一个字。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多弗朗明哥终于移开目光,你停下笔。

    多弗朗明哥靠在舷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安静的侧脸看在你眼里与柯拉松有几分神似。

    “我有一个提议。”你出声说道。

    多弗朗明哥斜过一眼。

    “只要你别再妨碍我,我可以为你组建红心军。”

    多弗朗明哥这才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正眼看你,咧嘴笑起来。

    “个子不大,口气不小。领导一只军队可不像杀人那么简单,你确定你能做到?”

    “当然。”你毫不犹豫地回道。

    这世界上不会有比傀儡更加忠心不二、悍不畏死的士兵,也不会有人比你更加擅长制造傀儡。

    多弗朗明哥目不转睛地看了你一会儿,仿佛在更新对你的认知。

    “你一开始也不是诚心想要加入家族吧?为了柯拉松做到这种地步,我很好奇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地方?”

    诚恳的语气话里有话,似乎藏着“无论你喜欢什么我都一定让他改正”之类的潜台词。

    你不假思索地回道:“有理由的喜欢还能叫喜欢吗?”

    多弗朗明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你想说你对他一见钟情?”

    “或许吧。”

    你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多弗朗明哥最终没能从你口中得到确切答案,也没有明确回答你是否同意建立红心军,但你知道这件事已经被他记在心上。

    没有一个首领会拒绝让自己的家族更加壮大,他连你这种来历不明、不服管教的人都愿意纳入麾下。

    堂吉诃德对北部海域熟门熟路,当天傍晚火烈鸟号便在血色的红霞下驶进一处海港。

    码头上一片繁忙,工人热火朝天地装货卸货,巡逻队全副武装地走来走去。

    多弗朗明哥扮猪吃老虎上瘾,依然只带着你上岸,前来迎接的却只有了了数人,连家主的心腹都算不上,家主本人则不见一片衣角,让前几天刚见识过夸张迎宾阵仗的你感到些许落差。

    但实际上这才是正常情况,伦纳德那种奇葩实属世所罕见。

    建在岛上的宅邸也称得上朴实无华,进门后就有管家引你们去会客厅。

    家主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年过中旬,积威甚重,长着一张倨傲的脸孔,见到另一个家族的首领到访也没有起身相迎,只是叠起报纸,伸手对多弗朗明哥示意了一下客座。

    而你则完全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家主身后站着两个护卫,一个在你们进门之后关上房门,另一个充当男仆的角色为你们倒了两杯茶,而后两人走回原位。

    这是个老牌家族,家主摆的谱就像他的家族历史一样又臭又长,多弗朗明哥面色不虞,隐而未发,商谈在这种开头之下理所当然不可能顺利。

    家主自视甚高,不认为堂吉诃德——也就是多弗朗明哥有资格与他平起平坐,尽管多弗朗明哥提出的条件可以说相当具有诚意和吸引力。

    而多弗朗明哥也拒绝让堂吉诃德成为他的附庸。

    你在越发僵硬的气氛中悠然饮茶,毫不意外看到谈话一路下滑,最终破裂。

    “格鲁门一倒这北海就满地蛇鼠乱窜。我承认你的确有点本事,但还是太嫩了,小子,多在妈妈怀里吃几年奶再来吧。”

    家主慢条斯理地撕掉协议,像扔掉垃圾一样扔到多弗朗明哥面前,而后挥手让他的护卫送客。

    听到“妈妈”一词时多弗朗明哥的呼吸骤然静止了,庞大的怒意随即膨胀而起,你几乎以为他会当场咬碎自己的牙。

    堂吉诃德顺风顺水太久,他可能是第一次当面遭到如此羞辱。

    家主看在眼里,不以为意,从沙发上站起身,懒得再与他眼中的毛头小鬼浪费时间。

    下一秒,他突然毫无预兆地拔出□□,击中走向你们的护卫。

    一声脆响在同一时间响起,另一个护卫被你徒手打断了颈骨。

    你其实也有点生气,家主撕掉的那张协议你可是抄了整整一个上午才让多弗朗明哥满意。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家主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看向自己持枪的手,食指刚刚从扳机上松开。

    两个得力部下死不瞑目,离他只有几步远。

    多弗朗明哥重又露出他那面具一样的笑容,抬起一只手,手指微动。

    家主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慢慢走到放置电话虫的地方,一脸扭曲惊恐,张口说话时却冷静至极,以他一贯的傲慢吩咐护卫队不必为枪声惊慌,集合待命。

    接着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让电话那头的人立刻来会客厅一趟。

    多弗朗明哥让他叫来了自己的妻子与继承人。

    家主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涕泗横流,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又举起了枪,对准房门口。

    你站在护卫的尸体边上冷眼旁观。

    多弗朗明哥果真与你很像,连能力都同属一类。

    过了一会儿,你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只是两个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

    房门打开时枪声再次响起,两枪连发,家主的妻子与儿子带着同样的茫然和不可置信倒在地上。

    家主目眦欲裂,张大嘴巴,无声哀嚎。

    你走到门边,将那两个正在失去生命体征的人拖进房中,心里想着还好柯拉松这一次没有同行。

    杀人在你眼里不分善恶对错,稀松平常,但如果让柯拉松看见,他又会难过不已吧。

    在他心里,一个孩子究竟应该拥有什么样的生活,才能算是“正常”?

    让家主亲手弑亲之后多弗朗明哥才勉强消气,大发慈悲地用一发子弹送他去与家人团聚。

    无论生前多么显赫强大,死后也不过是一具行将腐烂的皮囊。

    一切都犹如格鲁门的末路重现,这一次多弗朗明哥吸取往日教训,不再重蹈覆辙。

    晴空之下,无数细线凭空出现,像鸟笼一样在岛屿上空合拢,火烈鸟号上的海贼早在多弗朗明哥一声令下冲进宅邸,彻底血洗了这个家族,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偌大的宅邸终成焦土,功名利禄付之一炬,将整个岛屿搜刮一空之后海贼们四处点火,直到火烈鸟号驶出这片海域都还能看到滚滚浓烟。

    甲板上摆满宝箱,收进仓库前由多弗朗明哥检视,除了金银珠宝以外还有几份文件,比黄金和宝钻更有价值,那才是家主一生所得中最重要的东西。

    你也在甲板上,蹲在那些珠光宝气的箱子边上挑拣半天,终于找到一副顺眼的耳钉。

    耳钉质地不明,像凝结的血珠一样呈暗红色,对准天光却能看到内部微光流转,和柯拉松的眼睛十分相像。

    只是那双眼睛总是藏在墨镜后面,轻易无法看见。

    你光明正大地将耳钉塞进衣兜里。

    多弗朗明哥从文件里抬头看了你一眼,没有计较你未经许可私吞战利品的行径。

    其他人也全都装作没看见。

    火烈鸟号已在回程,多弗朗明哥意识到同那些与他一样心狠手辣的老家伙“友好协商、共同繁荣”是与虎谋皮、不切实际,因此打算重新调整战略方针。

    很快又能回到柯拉松身边,你愉快地揣着耳钉走下船舱,将今天的一切全都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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