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到寝室以后，蒋梅和乔钰那边也传来了噩耗，两个人晚自习偷看小说也被5班的班主任逮住了，然后就是狠狠的批评教育，很不巧，蒋梅的爸妈跟班主任还是熟人，两边商量了一下，感觉这孩子的自觉性还是不够高，不能太放任。
这一下，她不得不搬进学校宿舍，跟快乐的走读生活彻底说拜拜了。
这也终于解释了宋轻予之前的疑惑：为什么上回跟蒋梅认识的时候她一直是个寄宿生，提都没提自己还走读过。
也确实是没走读，外面的房子一天还没住过呢，她父母宁愿多付一百块钱的违约金，把房子都直接退了。
这倒霉孩子，简直比陆佳伦还惨。
听说了蒋梅的悲惨遭遇，陆佳伦也不敢再跳了，至少老张还给她留了条活路，虽然这活路看起来，跟死路也没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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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刚在操场边上巡视了一圈兔崽子们的动静，然后捧着自己最心爱的大茶叶缸子，慢悠悠回到办公室。
今天是军训的第四天，小兔崽子们暂时老实下来没有再作妖，他也难得得了清静，鼻子里哼着“智取威虎山”的调子，一脸轻松闲适。
这时候，隔壁班物理老师，同时也是2班班主任老李，拎着保温杯也来了，这人脑门子锃光发亮，简直能直接当镜子用，脸上的神情却不太好看。
“怎么了？你手底下那帮学生又作妖了？”老张问。
老李叹口气：“我班上不是有个请病假的男学生嘛，说是因为心肺功能问题不能参加军训，还开了病假条，我就让他直接回家去了，结果好嘛，刚接到他家里的电话，说这孩子压根没回去，病假条也是假的，他一直在电游厅打游戏呢，要不是凑巧被亲戚碰见，他家里都不知道他离开学校好几天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老张，都忍不住被这孩子的胆大妄为惊了一下。
老李继续揉着自己的光头唉声叹气，说那孩子玩游戏的瘾实在太大，不好管教，胆子还这么大，以后怕是个麻烦。
老张忽然想起来，自己班上也有个请假没上军训的。
那小姑娘倒是没回家，说是在寝室里自习，昨天的晚自习也乖乖来了，可老张总觉得有哪里不放心。
虽然把副班长手里那点小说都给没收了，但谁知道她们还有没有夹带呢，对于这群学生的藏私能力，老张从来没有半点怀疑，只会尽量往高里估。
看着晚自习的时候挺乖的，说不定白天正窝在寝室里，玩得不亦乐乎也说不定。
其实老张也不是完全反对学生们自己找点乐子——毕竟高中三年，要是真从头学到尾，那他自己也受不了。
只不过刚开学的时候，肯定要狠狠的杀一把那些不正之风，让这些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分清学习和休息的界限，才能让他们更快的适应高中的学习节奏，免得一开始就掉队。
副班长被他敲打了一番，今天明显老实多了，至于那个宋轻予，她昨天刚来上晚自习，虽然看着老实，但老张到底还没摸清楚她的路数，就这么放任那孩子白天在学校闲逛，他总也有些不放心。
那边光头老李还在絮絮叨叨，老张则狠狠的灌了几口大茶叶缸子里的苦茶，又起了身。
“你又干嘛去，不是刚回办公室吗？”光头老李问他。
老张：“再去看看学生的情况，总觉得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过女生的寝室，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太好直接进，老张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最后把教化学的何老师拉起来，陪他一起去女生寝室查个寝。
何老师一脸莫名其妙：“现在学生不都在军训吗，你去寝室查个什么劲？”
“我们班有个孩子请假没参加军训呢，我去看看她在寝室里干嘛。”
“就是那个晒不了太阳的孩子吧？”何老师倒是一瞬间就想起宋轻予这个人，“挺漂亮一个小姑娘，看着也乖乖巧巧的，上晚自习很认真，再说了，反正还没正式上课呢，让她在寝室里轻松轻松也没什么，费这个劲干嘛。”
何老师对宋轻予的印象倒是挺好，昨天那孩子还问了她一个问题，看得出来基础一般，但是挺认真的。
老张笑：“这不是被老何说的那个学生吓到了嘛，这孩子又没回家，要万一在学校出点事我也脱不开干系，去看一眼安心点。”
最后还搭上了一份卤鸡爪，才终于请动了何老师，一起去女生寝室那边看看。
结果才到宿舍楼下，老张就吓了一跳，因为听宿管阿姨说现在寝室里都空了，没人留在寝室。
两个老师对看一眼，心里未免都有点慌。
玉山中学名气不小，地盘却不算大，一共也就三幢教学楼，四栋宿舍，一个大操场一个小操场，再就是一个兼做食堂的大礼堂。
两人先在宿舍楼间的小花园里转了一圈，没人。
大礼堂里也是空的，厨房里几个大师傅正挥着炒菜的大铲子，在人高的大锅子旁边用力搅拌，旁边的帮厨不是在洗菜择菜，就是帮着师父往大锅子里丢食材，忙得热火朝天。
小操场那边，这时候有两个班正在练列队，也说没看见过其他班的学生。
大操场这边人稍微多点，远远看上去全是花花绿绿的迷彩服，老张找到班长，也说没看到宋轻予过来。
姜霍不明白老张突然找宋轻予干嘛，微微犹豫了一下，问班主任去教室找过没有。
老张一愣，这还真没有。
“宋轻予这时候应该在教室吧，说是刷起题来比待在寝室里有感觉多了，”姜霍说，“不过老师您找她干嘛？是有什么事吗？”
老张挥挥手：“没事没事，就是问问而已。”
转身回实验楼的时候，何老师瞪了老张一眼：“大热天的，还拉着我在学校里转悠这么久，一盒卤鸡爪可不够，至少还要加一只大猪蹄，正好给我们家老胡做下酒菜去。”
老胡是何老师的爱人，也是学校的老师。
“这肯定没问题，”老张抓着脑袋，“不过我怎么觉得教室里没人啊，里里外外经过了这么多回，咱们俩怎么可能没瞧见人呢。”
高一1班的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都在实验楼1楼，只不过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可也不算远，应该一转头就能瞧见。
反正老张确定，刚才经过的时候确实没看见教室里有人。
“去看看就知道了。”何老师快步走在前头，进了实验楼，又转了一个弯来到走廊东边，就发现高一1班的教室里，几扇窗户大开着，一个大电风扇正在呼呼转着，而在电风扇底下，那个他们在学校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的女生，正趴在座位上做题呢。
何老师转过头，狠狠的白了老张一眼。
老张一阵讪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保证等下就去买卤鸡爪和大猪蹄，才把何老师给安抚住，踩着高跟鞋回办公室去了。
老张站在窗户外面看了一阵，发现宋轻予果然是在认真做题，又开始反省自己之前是不是太以貌取人，觉得小姑娘打扮精致，就是个不认真读书的。
老张这个人其实是有点混的，对着那些上蹿下跳的孙猴子，捏皮松骨的手段那是层出不穷，力图将这群猴子镇压在自己的五指山下动弹不得，一点不带犹豫。
可对那些乖学生，他忍不住就想装成和蔼可亲的好老师，一边又因为形象问题实在无法达成，真是烦恼极了。
尤其宋轻予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谁知道会不会说句重话就哭呢，这可真是叫人头疼。
老张这时候好像已经完全忘了，刚开学的时候，他还觉得宋轻予是个小刺头呢。
放下了心里的担心，老张转头准备走，宋轻予抬起头，正好看见老张的背影，眼睛一亮，站起来喊了一声：“张老师，我正想去办公室找您呢，有道题我实在想不通，可不可以向您请教一下？”
老张停了步子，接过宋轻予递过来的试卷，低头一看，又是一愣：“你怎么就做到这里来了？是按顺序做的？”
在他心里基础不太好，还是个吊车尾的宋轻予，这做题的进度，比他之前想的可要快多了。
老张去看上面几道题，又惊了一下，这个女学生进步的速度，看起来很不寻常啊！
上面那几道题一看就是她自己答的，解题思路还有风格和答案有着微妙的区别，也不能说不对，但一看还有那种基础还不错，但是明显缺乏刷题训练的新手容易犯的小错误，多练练就能纠正过来了。
宋轻予在数理综合卷上展示的那种四处漏风，惨不忍睹的基础问题，这时候已经很少再看见了，虽然依然不能说学得特别扎实，但至少，能叫老张看得过眼了。
想要让他看得过眼的卷子可不多，高一重点班这群学生，满打满算10个手指头就数完了。
宋轻予之前的水平，在班上可是属于很靠后的。
老张不由更加和颜悦色：“不错不错，你要继续保持这种态度，高考肯定能考一个好学校，对了，你是哪里不懂？”
宋轻予刚才指的那道题明明已经做完了，完成度也不错，似乎也没什么多余好说的地方。
宋轻予依然还在纠结答案解析里的极限相关问题，虽然翻了课本还有笔记本，但有一个概念依然没理解透。
昨天她晚自习的课间本来想问问姜霍的，但是后来光顾着安慰陆佳伦去了，就没抽得出空去请教。
老张又是吃了一惊：“这里呀，还不用急着去掌握，你必须要掌握几个前置的知识点，才能学通。”
宋轻予马上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是这几个部分吗？老师您看我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精致的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画满了知识点大纲，还有各种细节的补充，简直比他的备课资料都要详细。
老张：……他对之前对这个女学生的怀疑表示陈恳道歉！
“已经挺全了，”稍微翻了几页，老张依然忍不住啧啧称赞，“这些笔记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那总结能力相当出色呀，提炼的能力也很强，应该不至于基础会差。
“是开学前姜霍帮我辅导的笔记，我后来又汇总了一下，他还帮着改了改。”宋轻予坦坦荡荡的说，也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老张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加复杂了……
不过，虽然有班长这个背后的小老师指点，宋轻予的勤恳程度和学习能力，依然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名师确实难得，但也不可能把每个学生都教成才，很多时候，究竟能吸收多少，关键还是要看学生自己。
宋轻予应该就属于那种虽然没有超群的天赋，但是靠着勤勤恳恳的态度，应该也能够走到不错位置的学生。
而且比起那群娘胎里就生出来的天才，这样的学生反而更容易招老师喜欢——因为带出来有成就感啊！
这时候，老张对着宋轻予的神色更温和了不少：“这个章节确实不太好理解，不过你前置的知识点掌握得都差不多了，我试着给你简单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