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请稍等。”
班主任调出班里的监控录像给两个人看，“我们的摄像头都是七天自动覆盖的，你们想看哪天的？不一定会有。”
“我们自己看看。”顾潋接过电脑，自顾自地看起来。
班主任看他这个架势有点紧张，“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用紧张，我就是单纯想找个人。”黎漾安慰她放宽心。
“黎璨的病……”班主任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没多少日子了，”黎漾的态度冷冷淡淡的，“他还想回来。”
“没别的办法了？”问完之后班主任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多愚蠢，如果真有办法，黎漾这个亲姐姐怎么可能不竭尽全力去找。
“这个小姑娘是谁？”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顾潋突然出声。
班主任和黎漾凑过头去。
摄像里出现了一个扎着丸子头的白净小姑娘的脸。
她捧着脸悄悄看着黎璨的方向，紧皱的眉宇间满是愁容。
“哦，这是我们班的廖容，性格挺内向的，朋友也不多，怎么了？”
“她中午习惯在哪里吃饭？”顾潋成竹在胸。
在班主任那里得知廖容在食堂吃饭后，顾潋和黎漾离开了办公室。
二人并肩在校园里踱步。
“你怎么知道我弟弟想回来上学是因为有个喜欢的小姑娘？”黎漾踢着石头往前走。
“因为我是个男人，男人……”他笑，“能理解男孩。”
“那你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喜欢的女孩儿咯？”黎漾打趣。
“没有，”没想到顾潋倒是回答的直接，“我喜欢一个人。”
“顾潋，这次的事情多谢你。”黎漾停下脚步，静静望着身后人影稀疏的教学楼。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扮演好家长的角色，但面对死亡和别离，我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没有人可以直面死亡的，”顾潋站到她身边，“只要是人，只要有七情六欲，就摆脱不了死亡带来的痛苦。”
“我能做的，就是帮你把这种痛苦，降到最低。”
“你跟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不一样了。”黎漾勾勾唇。
“怎么不一样了？”
“好像有血有肉了。”黎漾实话实说。
聊了没几句，迎面走来一位长相娟秀的小姑娘。
顾潋认出是廖容，拉着黎漾走过去。
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小姑娘连连后退，“你们是谁？”
黎漾摘掉口罩，“我是黎璨的姐姐，黎漾。”
廖容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快戴上口罩！”她压低声音，“你是大明星，要小心被人看到。”
顾潋和黎漾对视一眼，都被这小姑娘逗笑了，“我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好，”廖容也警惕地拉上校服拉链挡住一大半脸，“跟我来吧。”
几个人绕到了教学楼后面的空地上。
“是不是黎璨……”廖容猜到了黎漾和顾潋的目的。
黎漾沉吟几许，还是不忍心把真相说出来，“黎璨没事，只是最近有点感冒导致的心脏不好，需要在医院静养几天。”
小姑娘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只抬着脸，“需要我做什么吗？”
“这两天他不能回学校，你能不能每天下午去医院帮他补补课？我会安排人来接你的。”顾潋在一旁开口。
廖容立刻点头，“好，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们吗？”
顾潋：“对，下午我们两个来接你，以后有事来不及就是我找朋友来接你。”
“好，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廖容一蹦一跳地朝着教室跑去，及肩的马尾辫在正午阳光下跳跃旋转，像是青春那般充满韧劲儿。
黎漾不动声色地看着，半晌，眼眶红了大半。
为什么黎璨，却不能这样恣意地过完自己的人生呢。
他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啊。
顾潋看出她的顾虑，走上前接过她的包，“回医院吧，等晚些时候再来接她。”
黎漾垂下头，“谢谢。”
回到医院后黎漾接到了刘行的电话，早上被送到医院的化妆师因为救助得当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网上也开始铺天盖地地营销黎漾救人事件，一时之间引起了热议。
平时不太受重视的心肺复苏、AED实用教程以及海姆立克急救法再一次被搬到台面上，很多医生护士亲身出镜科普，再次掀起了科普热潮。
…
【没想到黎漾看上去不靠谱，情急之下还真有两把刷子。】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炒作啊……黎漾最近出来的瓜太多了，都不敢乱吃了。】
【楼上的有必要吗？不管是不是炒作，黎漾都把化妆师的命救了吧？而且她操作AED的熟练程度可比AED的语音提示都快，就算是炒作，说明她也是会用。会用并且用在了刀刃上，这难道还不值得一条热搜？】
【我觉得楼上说的没毛病，黎漾就算人缘再不好，也没有拿人命开玩笑，见义勇为就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情，黎漾这是在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就算她抓着这个热点炒作也没问题，更何况她还没炒作。】
【就是，别整天炒作炒作的，你看这个新闻里别的男人吗？别整天就会一个炒作。】
【而且我看群演发的微博说黎漾连早饭都没吃就一直不停地做心肺复苏，累到最后手都在抖。救治过程中因为化妆师是女孩子还把男演员全赶了出去，临危还能不乱，真的很厉害了。】
…
网络上帮黎漾说话的人越来越多，网络风向渐渐向好。就连那些闻风想要故意写些热点黑黎漾的，也没有了动手的机会。
《娇宠》也适时跟风放出了几集内容，播放量再破新高。
在帝都待了三天左右，剧组下达了最后通牒，黎漾和顾潋必须回去拍戏了。
黎璨还在医院打点滴，暂时回不了学校，黎漾便找了护工帮忙照看。
她是第二天一早的航班，走之前左一句右一句地叮嘱起来。
“黎璨，凉的东西一定要热过再吃，知道吗？”
“黎璨，不许着凉，临近年下了，一定要多穿衣服。”
“就算最近的功课很紧也不许熬夜，身体最重要。”
“廖容只是负责帮你带作业，你不许绑着她，更不许天黑了之后才让人家回家，知道吗？”
黎漾生怕说少了黎璨记不住，叽里咕噜说的一旁的护士都笑了。
“黎小姐，不用太紧张，我们会照顾好黎先生的。”
“那不行，这小子自己没有数，要不然我拍戏都放心不下。”黎漾走上前抓住黎璨的手，语重心长。
“黎璨，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一个月过年，不到半个月我就回来了，你好好等我。”
“姐，我记住了记住了……”黎璨被折磨的龇牙咧嘴，忙朝着一旁的顾潋使眼神。
顾潋心领神会，“行了，我们男子汉之间还有话要讲，你先等等再说。”
他把黎漾拉到旁边，黎漾不乐意了。
“你弟弟还是我弟弟？”
黎璨趁机凑过头来，“此刻我是顾潋哥哥的弟弟。”
黎漾气的直攥拳头，“你再说一遍！你个小兔崽子！”
黎璨抓过顾潋挡住黎漾的视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顾潋哥哥，谢谢你。”
“这个给你，”顾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沓签名照，“够吗？”
“够了够了！此刻的你比我姐靠谱多了。”
黎璨笑嘻嘻地露出小兔牙，顾潋抬手揉揉他的脑袋，“不够再找我，我的电话在签名照后面。”
黎漾本来还想看看这两个人说的什么悄悄话，当她看见那沓签名照后，她怏怏地收回了眼神。
忘了要签名照的人是她没错，这时候要是还狡辩，估计会更招黎璨笑话。
还是不要出声了。
顾潋这边说完话，廖容推门进来了。
护工跟在她后面。
廖容见两人都站着，大抵猜到了他们要回剧组了，“你们先聊？我出去等吧。”
“不用，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先走了。”黎漾不再啰嗦，上手摸了摸黎璨的头。
“今晚我得回去背剧本，就不留在医院陪你了，你要听护工和廖容同学的话，有大事也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啦，”黎璨推开她的手，“快走吧。”
顾潋哭笑不得，带着依依不舍的黎漾离开了。
偌大的病房忽然就冷清下来。
黎璨原本还强撑着的精神，此刻渐渐松懈了。他靠着墙咳嗽两声，下垂的眉眼写满了疲惫。
廖容故作不见，卸下肩膀上的书包，“今天的课程不太累，我扶你到窗边喘口气吧？”
黎璨掀起眼皮，混沌的眼珠终于有了些生气，“好。”
廖容帮他把拖鞋拿到脚下，扶着他从床上坐起来。
她把他的胳膊架在脖子上，生硬的骨骼硌得她发疼，每走一步都像是拖着一架骷髅，笨拙而谨慎。
廖容的鼻子慢慢酸了。
今天天气很好，夕阳西下的时刻，久未露面的太阳突破层层乌云，迸射出微弱但绚烂的光亮。
空旷的医院被阳光塞满，被生生不息的活力塞满。
黎璨撑着窗台坐下，黎漾和顾潋刚好走到楼下，在他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廖容怕他冷，给他披了个毛毯，“累了告诉我，我扶你回去。”
“是不是我姐逼你来给我补习的？”黎璨勾勾唇道。
“没有，”廖容撩起眼前细碎的刘海，清冷白皙的小脸瘦削却坚韧，“你姐姐很好，还愿意给我补习费，只是我拒绝了。”
“你是第一个说我姐姐好的。”黎璨轻轻蹭着玻璃，竹节般的指仿佛透光，一碰即碎。
“你姐姐也是第一个认为我有朋友的，”廖容认真地看着黎璨，“她知道，你是我的朋友。”
黎璨沉默片刻，终是不忍地转过了头，“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你一个人可以，”廖容倚着窗户笑，“我不可以，我不走。”
黎璨垂着头，不说话。
廖容盯着他许久。
最后一抹晚霞飞进病房，黎璨的脸被染成绯色，像是学校后墙不起眼的小蔷薇，静立于世，不为他人所动。
廖容抬手覆上黎璨摸过的玻璃。
“黎璨，别赶我走。”
“我不会走。”
…
出了医院之后，黎漾才想起来顾潋回帝都是为了见小姨的。
“呀，你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里陪黎璨，都没回你小姨家，你现在快回去吧。”
顾潋停下脚步看她，“那你呢？”
“我回家收拾一下行李，明天飞机场见就好了。”黎漾说完就要走，顾潋紧赶上去拦住她。
“一起去。”不等黎漾拒绝，顾潋握住她的手腕朝着反方向走去。
黎漾身体不受控地跟着他走，“可是我不认识你小姨！”
“见过不就认识了？”顾潋头也没回。
黎漾走的踉踉跄跄，“我也没买礼品……”
“你又不是见公婆，”顾潋在路边等车，“还需要留个好印象？”
黎漾不知不觉就被他带进去了，“好像……说的也不错。”
直到站在顾潋小姨家门口时，黎漾才想起来不见公婆也要孝敬长辈吧？
“我还是去旁边的超市买点保健品……”
她正准备溜，顾潋那边已经敲门了。
黎漾躲都躲不及，一个保养得当、身材匀称、眉眼与顾潋极其相似的女人打开了门。
“小潋！你终于知道来看小姨了，快进来！”孟岚把门全打开，看到了门后面的黎漾。
“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客人吧？快进来！”
孟岚边说话边把黎漾往屋里拉，黎漾笑的不好意思，“阿姨你好，我叫黎漾，来的太着急了没来得及买东西，不好意思……”
“你跟小潋都给我买这么多东西了，还说没买东西？”孟岚指了指里屋的桌子，笑的合不拢嘴，“你们先坐着，我的饺子马上就熟了，一会儿咱们吃饭哈！这还是小潋第一次带朋友回来呢……”
“这么多东西？”黎漾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里屋的桌子上摆着整整齐齐的保健品。
她惊的下巴都掉了，“你买的？”她回头拉过顾潋低声问。
顾潋找了双女士拖鞋递给她，“嗯。”
黎漾换好鞋子，朝厨房瞥了两眼，悄悄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顾潋点头，“去。”
“你跟我去，”黎漾拽他袖子，“我不敢。”
“走。”顾潋在她前面打头阵，黎漾才敢进去。
她拿起表面的几个保健品仔细查看着，“这都是最新日期，还是双份的，你什么时候买的？也替我买了？”
“前天晚上睡不着，在网上随便买的。”顾潋把她手里的保健品放下，拉她出来。
黎漾坏笑着蹭蹭他袖子，“那你干嘛帮我买？你知道我要来？”
“不是，”顾潋面不改色地倒了杯水抿了口，“我跟小姨说我和朋友回来的，我以前的朋友都很大方，就算人不到，礼品也会到。”
“不是吧？”黎漾啧啧嘴，凑他更近，“可是刚刚小姨说，你从来没带朋友回来过诶？”
“所以说他们大方，”顾潋伸出食指点着她的额头把她推出去，“不想你，人到了礼品也没到。还有，那是我小姨 ，让你叫了吗？”
“到了呀，”黎漾眨眨眼，“你不是帮我买了嘛？”
顾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
黎漾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的大合照，看了一会儿凑到顾潋身边开始八卦，“墙上的合照是你小姨一家嘛？”
顾潋瞥了眼，“嗯。”
“那小姨旁边那个是你姨夫咯？为什么不在家？”
“出差了。”
“旁边两个男孩子呢？”黎漾的眼睛突然变亮，就连语气都柔和下来。
顾潋觉得她不怀好意，但还是认真回答了，“我两个表弟。”
“身高多高啊？单身吗？做什么工作的？比你小几岁啊？”
黎漾的连珠炮问题一个接一个，眼睛却一直没离开照片。
顾潋不动声色地换了两个台，“没我高，不知道，理工男，小很多。”
听他语气敷衍，黎漾这才转过头来，“啧，顾潋，你怎么火气这么大啊？是不是在医院睡的不太好？”
“确实，”顾潋顺着黎漾的话往下卖惨，“医院那张小病床连我的脚都放不开，要不是为了帮你照顾黎璨，我早就回家了。”
黎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怪我怪我，您现在需要喝水吗？您让我干啥我干啥……”
“不用，”顾潋起身走到厨房门口，见黎漾还愣在原地，朝她的方向敲了个响指，“端菜。”
“来了！”黎漾看了眼墙上的照片，依依不舍地跑进了厨房。
孟岚对顾潋这个外甥非常宠溺，六菜一汤，四荤两素，生怕顾潋吃不饱，还一直往他碗里夹菜。
黎漾为了保持身材不敢多吃，只好细嚼慢咽配合着两人的速度。
“黎小姐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孟岚夹了个鸡腿放到黎漾面前的餐盘里，“我知道你们演员都要保持身材，但你都这么瘦了，吃一点应该不影响吧？”
“不影响不影响。”黎漾望着盘子里掺着辣椒的鸡腿，有点望而却步。
“大晚上吃油的不消化，”顾潋突然伸过筷子把她碗里的鸡腿夹走了，又放了几块清淡的鱼肉在她碗里，“你吃这个。”
“你这孩子怎么还抢别人碗里的东西？”孟岚哭笑不得，“你想吃我下次再给你做不就行了。”
“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顾潋三下五除二把鸡腿吃完，“很好吃，谢谢小姨。”
黎漾也点头，“谢谢小姨。”
“黎小姐没有男朋友吧？”孟岚意味深长地看着黎漾问道。
黎漾心虚地看了眼顾潋，“没有。”
“那你看我两个儿子怎么样？”孟岚心有灵犀地把墙上的照片卸下来递给黎漾，“这是我的大儿子，一米八八，还没谈过恋爱，现在在中科院工作。这是我的二儿子，一米九六，因为个子真的不太好找对象，现在在航天局。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黎漾惊地长大了嘴，“这么优秀啊？”
“他们三兄弟从小就有不同的志向，小潋这速度不是更快，年纪轻轻的都成为国家话剧院的一级演员了。”
“国家话剧院？”没想到来吃顿饭竟然吃到了瓜，黎漾简直不要太快乐。
“对啊，今年年初就进了，网上曝光炒热度，他还花钱撤热搜。我去洗碗了，你们坐着，待会儿聊。”
黎漾和顾潋想帮忙，孟岚摆摆手拒绝了。
酒足饭饱。
黎漾抿着唇角踢踢顾潋的凳子，“喂，国话是不是很难考？”
顾潋把她的脚移走，“还好。”
“啧啧啧，我记得某人跟我说，他的两个弟弟个子比他矮，还是理工男吗？”
黎漾的语气格外欠揍，“难不成某人害怕自己的光辉形象被比下去？”
“幼稚，”顾潋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刚才你说，我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还记得吗？”
黎漾只觉得眉头紧跳，“记……得，您想干什么？”
“出去，”顾潋把她拉起来，“散步。”
“散步？”黎漾被顾潋糊里糊涂拽出门，“难道我们不回家吗？”
“我陪你在医院住这么多天，你就不能在我小姨家住一晚？”顾潋挑眉。
“好像……也不是不行，”黎漾挠挠头，“那我的行李怎么收拾呢？”
“明早。”
孟岚的家在郊区，小区的治安环境也不错，天黑下来到处都灯火通明，每个明显的位置都装着摄像头。
黎漾也不太担心在这种地方散步会被狗仔拍，便安安心心地摘下了口罩呼吸新鲜空气。
这几天在医院待着，她感觉鼻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了。
“我小姨的两个儿子从小就很内向，也不会跟女孩子交流，性格很木讷。”顾潋莫名其妙开口。
黎漾悄悄偷看他，“你怎么这么在意你的两个弟弟？该不会你想转行了吧？”
“拍戏很好，”顾潋顿顿，“暂时没有转行的打算。”
“那你说这么多。”
“你不是想听？”顾潋一副将她的小心思拿捏到位的姿态。
“可我现在不想听了，”黎漾嘴角微勾，踮起脚尖单手抓住顾潋的衣领，“我想……听点别的。”
顾潋面不改色地盯着黎漾扶着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黎漾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松开手继续往前走去。
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似空谷幽兰，顾潋嘴角噙笑，快步跟了上去。
顾潋和黎漾最终还是在孟岚家里住下了。
因为明天下午有戏要拍，所以两人房间的灯彻夜未眠，一直都在攻读剧本。
第二天一早，孟岚把顾潋和黎漾送到门口，难舍难分。
“下次一定要早点回来，多陪陪我。”
顾潋紧握她的手表示安慰，“我知道，外面风大，快回去吧。”
“黎小姐下次也要来。”孟岚又嘱咐。
黎漾应声，“好的小姨，您叫我漾漾就行，下次我一定来。”
从孟岚家出来，姜颜已经在路口等候多时了。
黎漾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昨天我去医院，听你弟弟说你走了，我就回去帮你收拾东西了，”姜颜把行李箱递给她，“我家里出了点事，今天回不去，跟你请两天假。”
“你去吧，忙完了再说，”黎漾把行李接过来，“我这边自己能解决。”
顾潋叫了辆车，“我回家收拾东西。”
黎漾受宠若惊，“我能去你家？”
顾潋沉吟片刻，“我邀请你了？”
“你当着我的面说要回家，”黎漾掰着手指跟他讲道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站在你家门口等你？”
顾潋气笑了，“强词夺理。”
话虽这么说，顾潋还是把黎漾带回了家。
顾潋的家在市里的别墅区，整体构造偏向西方简约风。
房间只有黑白蓝三色，客厅很空旷，除了正中间摆着的黑色懒人沙发，就是一个很大的投影仪。
“你自己找地方坐，我去收拾东西了。”顾潋说完就打开了最角落的一扇门，黎漾垫着脚偷偷看了一眼，整体构造和客厅一样空，除了床和床头柜，其他的设施全都没有。
黎漾在沙发上坐下来，“你家真的蛮空的。”
“自己住，够用了。 ”顾潋走出来丢给她一根营养棒，等她拆开又把垃圾收走。
“那你没有健身设施吗？我以为喜欢健身的人家里也会多少配备一些。”
“没有，”顾潋回去继续收拾，“我喜欢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好吧。”黎漾靠在沙发上吃着东西，没多久就睡着了。
最近在医院太累了，她都没睡好觉。昨天又忙着背台词，更是缺少休息。
顾潋拉着行李箱出来，看她睡的熟，便没强行叫她，走到厨房泡了杯牛奶果腹。
黎漾睡了一个小时才醒。
索性航班没有迟到，两个人风尘仆仆，终于在剧组开机前赶到了。
许流影和沈煜已经化好妆了，看顾潋和黎漾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样子像逃难的，又忍不住嘲笑起来。
“我说黎漾，你这怎么回事啊？自己逃难就算了，还带着我们男主角。这是客串什么剧去了？”
“许流影，你真的很闲。看过这两集的大众点评了吗？”
黎漾坐下等着化妆，“她们说你这两集演技粗糙了，说台词也有点口糊，你要是不想丢人呢，就赶紧去对对戏，别在这里给别人添堵，给自己找气受。”
“黎漾，几天不见，你嘴越发厉害了。别以为网上对你的评价好了，你就完全洗白了。”
“我可没觉得自己洗白，”黎漾嗤笑，“洗白要是这么简单，你有必要在镜头前和我你侬我侬好姐妹，镜头下和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快回去走戏吧，我要化妆了。”
见黎漾不搭理自己了，许流影也不再自讨没趣，脸一撇走了。
原来的化妆师住院了，现在新来的化妆师倒是挺爱说话的。
“黎老师，刚才您没来的时候，许老师一直在讨论您，声音挺大的，整个剧组的人估计都听见了。”
化妆师应该是害怕两个人打架，影响剧组的进度。
“没事，她嘴挺碎的，不用管。”黎漾才不会上了她的当，谁第一个撕破脸，谁就是这段对赌中的罪人，她能忍，许流影就不一定了。
化完妆候场的时候，刘行带着一位老艺术家走了过来。
“大家快过来！这位是刘玉婕刘老师，我们的特邀嘉宾！”
刘玉婕在娱乐圈混了四十多年了，今年五十六岁，演过很多家喻户晓的角色。
在这个圈子里除了名气是硬气的资本外，圈龄也是重要的评判标准。
而刘玉婕的则是二者的结合，名气圈龄全都让人望尘莫及。
黎漾没想到能跟这么大腕的演员合作，第一个上前握了握刘玉婕的手。
“刘老师您好，我是黎漾，非常荣幸能跟您合作。”
刘玉婕斜着眼瞥了瞥她，转头对导演淡淡道：“顾潋呢？我非常欣赏这个小伙子的。”